《沼泽求生》古木

65、第 65 章

　　月光朦胧，我想全速奔跑，但跑不过死亡来袭。感觉血液全部冲进大脑，几乎忘记什么是呼吸，心脏慢慢地窒息和疼痛起来。随着飞艇大角度的倾斜和坠落，我们都失去了平衡，酿酿锵锵的，犹如醉酒的流浪汉。
　　我抓住凯恩格莱的肩膀，对他说：“跟紧我。”决断力似乎重又回到我的意志里，这次不再由凯恩格莱主导。在这片无垠的沼泽泥淖里，我就是神灵，毫不夸张地说，至少比肩神灵。
　　坠机的一瞬间，我压低凯恩格莱的头，挡在他身前，为他抵消大部分的冲击力。可能因为觉得这个和自己有□□联系的男人，此时此刻只有信赖我才能存活下去。大火燃起，蔓延至乘客区，轰隆的耳鸣声震耳欲聋，我左脚牢牢踩在飞艇破裂的边缘，但巨大的压缩力作用下，座椅卡住我的脚，我努力想把腿拔出来，只是徒劳，完全无法动弹，坠落带来的极快速度一刹那几乎撇断它，剧烈的疼痛现在蔓延全身。我放开对凯恩格莱的束缚，对他说：“快点出去，要爆炸了！”耳鸣声大作，使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从凯恩格莱的眼瞳里看到满头灰黑焦土的自己。我大力推着他，想让他离开。
　　他却在抓住我的脚，想扒开卡着我的座椅。我不得不提高嗓门喊他，充斥着火焰和恶劣空气的车厢里已是一片空荡荡，我不知道命运到底如何安排我的下场，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救凯恩格莱，这个凌虐我的男人，只感觉如果命运会织布，早已将我和他网罗。
　　橘红色的爆炸出现奇妙的回响，那是多么孤独的火焰。多么深沉的不舍。凯恩格莱对我说：“活下去，杰，和我一起活下去。”我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好像自己一直在等一个人对我说这句话，说和我不再分离，可是那个人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了只言片语。滑稽的是现在，竟然是这个男人对我诉说。
　　疼痛使我叹气，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他现在疯狂蹬踹着卡住我的座椅，疯狂地想解救我，可是仅仅几个月前我们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他紧紧抱住我的身体，使力帮我挣脱出来。
　　月色朦胧，火光橘红，夜晚的沼泽尽是狰狞的巨兽。也许它们已被火光吸引而来，也许我和他都已是逃不掉这场劫数，也许有一天我可以问他是什么使他对我执着不放，难道是恨吗？因为想要亲手杀死的仇恨？我无法解释。
　　爆炸声再次响起。充斥空间。椅子滑动，嘎嘎作响，绝望的念头转瞬即逝，凯恩格莱推着座椅的横档，然后用脚踢，但纹丝不动，但就在他再次猛踢靠背时，我的脚突然拔了出来。顿时，我的身体重新又可以站立，疯狂涌进头部的血液突然重新又回到了四肢，只是感觉视线有点模糊，我反复确定着自己的意识还算清醒，只是没有时间检查自己是否骨折。凯恩格莱半抱半拖着我，急忙道：“我抱着你走！要爆炸了。”我跛着脚，吸着被污染的空气，但感觉好多了，终于松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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