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歌兮》南山不知路

12、儿童碗摔碎了

　　在卿云歌朦胧的印象里，妈妈大多数都是来去匆匆，很少跟自己交流。
　　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不要忘了我，我是你亲妈。
　　拍了一上午的照片，终于拍完了，妈妈和大姨带着叶子和卿云歌出去溜达。
　　姥姥在家里做了个简餐，等着孩子们回来吃饭。
　　卿云歌一行四人回来时，饭菜已经备好，姥姥已经在餐桌旁等候。
　　卿云歌的妈妈一眼就注意到了卿云歌的儿童碗，便询问这个碗的来历。
　　卿云歌母亲原本以为这个碗是母亲是给卿云歌买的，听完卿云歌的回复后，笑脸僵了起来。
　　当得知卿云歌每次吃饭都要用王大妈送的这个儿童碗吃饭，心中更是不悦。
　　“不就是个碗吗？你那个王大妈能有亲妈对你好吗？”
　　“你记住，别人对你千好万好，都不如亲妈。”
　　妈妈喋喋不休起来，年幼的卿云歌无法理解妈妈的话，因为在她的感受中，她心里的王妈妈对她就是最好的，比眼前的亲妈要好很多。
　　卿云歌没有理会妈妈的话，埋头吃起饭来。
　　吃完饭，卿云歌要去刷碗，却被满脸堆笑的妈妈一把抱住。
　　“云云，让妈妈亲亲你。”
　　“妈妈，我刷完碗再回来让你亲。”卿云歌天真地说。
　　姥姥也解释说云云每次吃完饭都要自己刷这个专用碗。
　　妈妈沉默，不悦都写在了脸上。
　　等卿云歌刷完碗回来后，妈妈说要哄卿云歌睡午觉，卿云歌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是贪恋妈妈的怀抱，只好顺从。
　　妈妈给卿云歌唱了一首儿歌，《世上只有妈妈好》。
　　妈妈总是跟卿云歌强调亲妈才是世界上最爱孩子的人，车轱辘话说了好几遍。
　　卿云歌越听越无聊，倒也很快睡去。
　　卿云歌很多年后才明白，母亲其实是个占有欲很强又有着极强的嫉妒心的人。母亲不想自己的女儿思念除了母亲以外别的什么人，就像母亲也无法接受，姥姥爱自己的同时还爱着大姨。
　　但此时的卿云歌，完全处于懵懂状态。她只知道，让妈妈回到爸爸身边，自己的日子就好过了。自己就会像云飞哥哥一样，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
　　卿云歌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醒来后，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这让卿云歌非常没有安全感，她哭着她下了炕，找寻着姥姥的身影。嘴里呼唤着姥姥、姥爷、妈妈、大姨。
　　可是没有人应答。
　　姥姥去送妈妈了，姥爷出去遛弯了，大姨带着叶子回家了。
　　卿云歌来到院子，她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院里看门护院的土狗冲着卿云歌摇尾巴。
　　卿云歌平常是怕狗的，此时看到狗冲自己表达友好却也有一丝暖意。
　　因为此时，这个家也只有狗能理会自己了。
　　然而下一秒，卿云歌的脸色就变了。
　　她看到了自己心爱的碗被放在了狗窝旁边。
　　碗里还有狗吃剩下的午饭。
　　原本就有点起床气的卿云歌瞬间哭了。她想去抢救自己的碗却畏惧狗的呜咽叫声。她满院子找棍子，想用棍子把碗从狗窝旁“抢”过来。
　　可是，狗看到卿云歌拿着棍子朝自己靠近，感受到了强烈的攻击性，立马警觉起来，一改刚刚摇尾巴的状态，冲卿云歌叫起来。
　　卿云歌又怕又着急，拿着棍子不敢靠近。
　　一人一狗就这样对峙着。
　　这时，姥爷从外面回来。
　　卿云歌哭着跑向姥爷求救。
　　姥爷立马把卿云歌的碗从狗窝那拿出来。
　　卿云歌哭着抱着碗去洗，任凭姥爷说狗用过的碗人就不能再用了。
　　卿云歌不理，吵着要洗碗。
　　姥爷无奈，给卿云歌单独找了一个盆，盛满热水，让卿云歌洗碗。
　　卿云歌边哭边洗着碗，她回忆起了在王大大家的生活。
　　王大大每天下班回来都给她带零食，云飞哥哥每天放学回来和她一起看动画片，王奶奶带她去公园玩，逢人就说卿云歌是自己的孙女，王妈妈周末给她做好吃的，给她买玩具……
　　卿云歌向来不敢回忆的美好，此刻如泉涌喷出。
　　卿云歌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属于王家，王家人对自己的好也只限于自己在王家的日子。但王妈妈和云飞哥哥送自己的碗永远属于自己。只要这个碗还在身边，她就永远记能攥住那段幸福时光。
　　姥爷看卿云歌哭得伤心，洗碗洗得袖口都是水，便提出帮她给碗消消毒。
　　“姥爷，是谁把我的碗给狗了。”卿云歌问。
　　姥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承诺会帮卿云歌把碗消好毒。
　　卿云歌知道，姥姥姥爷肯定不会这么做。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妈妈。
　　晚上，见卿云歌已经睡下了。
　　姥姥姥爷聊起天。
　　“乔江也是，干吗跟孩子置气。不就一个碗吗？”
　　“我也没想到，下午她让我去她姐姐家拿菜，她帮我喂狗。结果弄了这一出。”
　　乔江是卿云歌母亲的乳名。

　　接下来的一星期，卿云歌都没用上自己的专属碗。
　　姥爷每天都用热水把这个碗煮一遍，然后拿到太阳底下晾。
　　姥爷说：怎么也得煮一个月吧。
　　其实姥爷也不知道这么做能否消毒，在他的认知里，这碗铁定是不能用了，怎么消毒都不行。但为了卿云歌开心，他只能用缓兵之计，给卿云歌编织一个希望。
　　同时，他也到处打听镇上有没有卖好看的碗。
　　卿云歌不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她看到姥爷每天都给自己的碗煮一遍，便也不哭不闹，期盼着一个月后重新用上自己的碗。
　　然而，卿云歌的美好愿景很快就被彻底击碎。

　　到了周末，妈妈又回来了。
　　姥姥指责妈妈不该用卿云歌的碗喂狗，惹得孩子不高兴。
　　妈妈没有听进去，反而是将关注点落在了姥爷天天给碗消毒上，转过头来就对卿云歌说： “你这个孩子可一点都不懂事儿啊！就一个破碗你这么折腾姥爷。”
　　妈妈离开饭桌，朝放碗的灶台走去。
　　拿起碗用力摔到了地上。
　　妈妈的动作太快，姥姥姥爷和卿云歌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碗摔在了地上，卿云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儿童碗质量过于好，碗没有摔坏。
　　令卿云歌和姥爷没想到的是，妈妈竟然捡起来又摔了一次。
　　第二次摔碗的动作力度很大，碗被摔成了三瓣。
　　“我让你宝贝这个碗！你宝贝去吧！用它吃饭吧”
　　妈妈情绪特别激动，怒吼着。
　　“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你王大妈那么好，你让她再给你买一个呀”
　　“乔江，你有完没完！”姥姥轻轻推了一把自己的女儿。
　　而此时的卿云歌哭成了泪人，她被妈妈的行为吓到了。
　　妈妈跑出了院子。
　　姥姥要去追，被姥爷喝住。
　　姥爷捡起来地上的碗碎片，放在了灶台上。回过来哄卿云歌，跟她说妈妈不是故意的，明天买胶水给她把碗粘上。再去镇上买个新碗。
　　卿云歌知道自己的碗再也回不来了，想去拿碎片，被姥爷制止了。姥爷担心扎到她的手，用毛巾把碗包了起来，反复承诺明天粘好了再看。

　　第二天早晨，卿云歌是在姥爷的骂声中醒来的。
　　妈妈连碎片都不肯放过，晚上把碎片扔了，姥爷在骂妈妈。
　　卿云歌不再哭泣，只是她再也不期待妈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