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公子不射雕》靥色

7、〇六 江湖

　　叶先生道：“他们想必约了你罢，今晚我跟你去。”
　　郭靖一愣道：“今晚半夜，他们约在东边荒山。”
　　叶先生心不在焉的继续在纸上写画，闻言手上顿住道：“东边的荒山？那是黑风双煞练功的地盘，当真长进了，抢人地盘的事都做出来了，可偏生没有眼光。”
　　郭靖讶道：“黑风双煞？”
　　叶先生道：“铜尸陈玄风、铁尸梅超风，东邪弃徒，” 他搁笔看看郭靖，“改天你也该多了解些江湖掌故，总是懵懵懂懂的也不像个样子。”
　　郭靖应道：“是。”
　　叶先生道：“阿靖若是想要瞧瞧那黑风双煞是什么模样，改天为师便带你去，今日确实不能了，他们要清场子。那些孩子也是越发不长进，顾忌着什么东邪，必不敢当真杀了双煞。”他声音淡然，似是不放在心上。
　　听着当真是和那仇家十分熟悉的，熟悉到了眼神里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了，郭靖闭口不语，有些好奇。
　　因为今日大半的人都跟着金国使节去看册封王罕的仪典，营帐里一下子安静许多，连郭家常客拖雷也随队去了没有再来寻郭靖，一天安静时光便倏忽而过。
　　晚饭后两个时辰，营地内终于安静下来，叶先生收起笔纸，起身道：“阿靖，是时候了。”
　　郭靖应了一声，随叶先生出了帐，此时西方天边黑云重重叠叠的堆积，头顶却是一片暗蓝色的天空，更无片云。西北风阵疾阵缓，带来深深的凉意，明月渐至中天，月旁一团黄晕。
　　叶先生瞟了一眼天色，道：“阿靖拿伞，这天只怕要下雨，你若淋了雨可不是好玩的。”
　　郭靖呵呵两声，道：“好……我去。”
　　叶先生皱眉道：“怎么，你爱淋雨？”
　　郭靖道：“叶先生，带了伞才去爬山拜师可显不出诚心来。”这么大的破绽，那七人只是小瞧了他一个孩子，再怎么也不傻，就是明摆着要让那仇家知道有人同到了。
　　叶先生一笑，到也没有再显出不悦来，道：“拜师？你倒诚心。”
　　郭靖只得道：“叶先生，要不我穿得厚实些，也就是了。”
　　叶先生瞧着他，摇头叹气，自进了住处拿了把伞出来，一手拉起郭靖，就朝东边荒山走去。
　　“你瞧着为师，像是去伺机偷袭的么？”见郭靖不甚赞同地瞟着那把伞，叶先生淡淡道，神色已有些好笑。
　　难道不是？郭靖听叶先生这般说道，不由暗凛，首先想到：莫非师父这是从容赴死？要知道那七个人，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寻常人物。可若不是……那边是我一直低估了叶先生的厉害程度了，他这是，完全不把那些人放在心上！
　　他猛地仰首，愣愣看着分明是文弱书生的叶先生。
　　“想明白了？”叶先生摸摸他的头，道，“阿靖，你终是……要好好磨练眼力。”
　　正说着话没注意间，郭靖一抬头，只见那荒山竟已在眼前了。叶先生道：“阿靖，你也该知道呆会怎么做，我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
　　郭靖点点头，突的灵光一闪，刚要开口，就觉得身子一轻，眼前景物飞速向下掠去。砂石、荒草、石缝皆是一闪而逝，头晕目眩间脚下触到了实地，郭靖昏头涨脑之间心里只道：这轻功……方才竟然连一点踏地的声响也不曾听见。
　　过了片刻方觉的好了些，他急急一扯叶先生的衣袖，低声问道：“早上他们的那毒，到底是什么效果？”
　　叶先生冷冷一哂，转头看向半人高杂草丛后，道：“自然是锁人内息的毒，没有解药，四十八个时辰之后自解。”
　　郭靖顺着叶先生目光看去，草丛之后那早间所见的七人已隐隐围成一个半圈，那“韩小莹”一身绛色衣裳，左手持剑朗声道：“只有四十八个时辰，也尽够了！”
　　叶先生道：“阿越小姑娘还真是好兴致，竟一路追到大漠来。”
　　那阿越冷笑一声，道：“尊主神功，阿越这边不过区区七人，倒真是不敢冒犯？只是阿越要问上一声，尊主还把曾经为殿下立下的誓言放在心中吗？”
　　叶先生道：“你倒忠心。”
　　阿越咬牙道：“尊主自己知道！”
　　叶先生道：“原来是看不下我了，当我着了你们的道，便可趁人之危么？”
　　阿越道：“如今尊主自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阿越已是如此，只请尊主瞧一下这‘无量剑阵’！”说着已是一剑攻来，手腕一震，倏的分作数十点寒星兜头罩下，她身边其余其人也是抢步上前，分占方位，已成围攻之势。
　　叶先生道：“便是我只剩一成功力，那又如何？”见阿越剑势变化，奇诡难言，七人脚下方位变换，似是暗合八卦的方位，又暗合七星变化，他知剑阵威力往往数倍于七个人连合总力，不敢小觑，只有略略打叠精神应付过去。
　　他虽自恃武功高绝，可却怕伤了郭靖，于是脚下几转，如闲庭信步一般，只将那七人引得远了些。
　　郭靖站在一边看叶先生打斗，竟有些全身发麻，冷汗隐隐，他尚未习武，经验极浅，实在是觉得着着凶险，却实在无计可施。
　　叶先生见招拆招，将七剑攻势随手化解，起落之间袖袂飘飘，虽是在打斗，却是姿态闲雅，冷若御风。他因是用的指掌功夫，并不见血，那七柄剑也划不到他身上，这般看来，只是剑光赫赫，剑网之中一人不定，直如舞蹈一般。渐渐已看不清叶先生的动作，只看见一道清影围着那无量剑阵飞掠辗转，阿越剑光一闪，一剑斜斜挑起，却又被叶先生随手一抓一收，几乎握不住佩剑，只得飞速退开到一边，立时便有人补上空缺。郭靖只看的片刻，便觉眼前只有无数影动，宛如鬼影重重，竟生出眩晕之感，忙别过头不去看，心知这样高手争斗，他却是连旁观资格也没有。
　　斜眼一看，只见西方天际黑云越发浓重，直如一张大网兜头笼下来，郭靖抿着唇，手上紧紧抓住身侧的荒草。泼墨一样的积云里电光闪烁，轻雷隐隐，连心绪也被惊得越发凉了。
　　他低低一笑，心中问自己：你想死吗？
　　那边翻翻滚滚又拆了数千余招，只听得叶先生慵懒调笑的声气道：“阿越，你虽火候不够，可这剑阵却有可与少林寺的罗汉剑阵、昆仑派的混沌剑阵不相伯仲之精妙，再下去便要分了生死，只可惜了你祖父左子穆和那卓不凡的心血。”
　　阿越垂着头，左臂飘飘荡荡，其余六人歪了一地，那六柄剑齐齐插在地里，只阿越所用的短剑被叶先生拿在手里把玩着，剑上血红的穗子轻摆。
　　他顿一顿，又道：“紫云岛江岛主、紫岩洞霍洞主、浮虚洞何洞主、海马岛钦岛主、六和洞司马洞主……你们且去吧。阿越，你和钧天部洛公的功夫我没有废去，你们自上飘渺峰领罚。”
　　阿越低声应了声：“是。”就转头离了山顶，月色惨淡，那身绛色衣裳被映得格外苍寒。

作者有话说

　　所以说，靥色为啥要去和查大侠的人体力学原理较劲啊……卡得好生销魂，昨天因为打斗难写，所以没更，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