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公子不射雕》靥色

31、二六 初杏

　　“刚才的事我夜里来找你，你是赵王府里的？如果是，便点点头。”
　　这句话低到集中精神才听的见，那少年公子刚听清楚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就见郭靖右腕转个小圈，翻将过来，隔空虚抓。那只早已放入自己怀中的绣鞋反跃而出，被对方拿在手里，如同被一股及其怪异的力道虚扯着一般。
　　这些动作因为借着两人身体阻挡，四周围观的人并没有看清楚，只知道电光石火之间那绣鞋便易了主，不由连珠将喝起彩来。
　　那少年公子被刚才天山折梅手的反力推得连退几步，站稳了才恨恨瞪了郭靖一眼，知道这人虽然刚才有耍诈，真功夫打起来自己也是难敌，便道：“我就是赵王府的人——怎么，你还敢在半夜里来？”
　　郭靖反倒有些不解，皱了眉慢慢说：“半夜待客……若这是贵王府的规矩，那也不得不从。”
　　那少年公子被噎了一下，转头看到自己随从群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三个相貌特异之人，正自议论纷纷，不由心中有气。但他也只得勉强整了整面色，对着这些府里请来的江湖人道：“哪位能来把莫名其妙的打发了？”
　　穆易老走江湖，刚才郭靖下来拦下那少年公子的时候人已越聚越多，知道如此下去，在这大金帝都定会惊动官府，闹出大事来。但人家若要算起来也可以说是仗义出来打抱不平，自己岂能就此一走了之，在一旁瞧着，心中十分焦急，只盼着这两个富家公子样的人没什么耐心，打过收场便罢。他无意中往人群一瞥，忽见观斗众人中竟多了几个武林人物、江湖豪客，或凝神观看，或低声议论。适才自己顾着女儿，好生劝了一番才去了她的死念，也不知这些人是几时来的。穆易慢慢移动脚步，走近那公子的随从聚集之处，侧目斜睨，只觉这事情越发让人心烦。他刚才听着那些个江湖人对话，知道那少年公子正是赵王府的小王爷，却又是全真教的弟子，怕那来助拳的惹祸上身，上前便要阻止，不想已是尘埃落定。
　　那少年公子对着说话的那三人，一个是身材高大的藏僧，一个是鹤发童颜的老儿，身上打扮非俗非道，还有一个却是五短身材瞧着便是脾性甚暴的汉子。那矮小汉子正是大盗千手人屠彭连虎，被藏僧灵智上人言语一激，就应了那小王爷的话出手，郭靖这时正对那小王爷点头笑道：“既然答应，无事我便走了。”
　　李莫愁被那驾车汉子一拉，跟着下了楼，正好立在茶肆门口直对着人群。她皱着眉看碧衣公子走来，若有所思，也没做什么提醒——场内那彭连虎大踏步冲来，左臂振出，一掌风声疾恶地向郭靖后脑而来。
　　连惊呼，都生生窒在了嘴边，李莫愁事后都想笑自己，这般“见死不救”。

　　张家口客栈别院，客房寂静。大兴府才刚刚开始落雪，这边的积雪却早已深了，还有飞白绵绵无声，时而“嚓”地一下有雪粒落在窗纸上，纤末可闻。
　　都史良久才笑了一声，看了眼那杏衣小鬟，道：“我竟然是听不懂了，我是蒙古蛮夷，听不懂你们绕来绕去的。”
　　杏衣小鬟脸色微微变了，只作整理花枝，咬唇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公子爷说都史少爷自有决断，只是白驼山僻处昆仑——与函谷自是不同的，从来就不是一路上的。”
　　都史盯着杏衣小鬟身侧的琼花，那杏红的衣摆微微起伏，眼看就要擦到琼花的瓣上，这才开口：“你小心着花。”他看见杏衣小鬟被噎着似的神色，却一点都没有放柔语气的意思，接着道：“我虽不喜欢这花，但也别养死了。”
　　那杏衣小鬟整了整神色道：“我们家少主人出了名的爱花惜花之人，怎会呢。”
　　都史只扫了她一眼，但那杏衣小鬟分明读出了暗讽的意思，只得接着圆过去道：“公子爷是应下的。”可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妥，其实欧阳克与都史并不相熟，凭自己一张口这般说辞，毫无所依。
　　薛素问已出去有上一会了，也不知何时回来，这般僵着，只有早梅被室内暖气烘着绽出香，她手里还攀着花枝，那样幽而冽的暗香一缕缕的像是要缠绕到手指上来。素来不爱这花的气味，杏衣小鬟一皱眉，忙不迭想松开手，半寸长的指甲在枝条上划下一道浅痕。都史看着，挑起一边唇角，淡淡道：“你自己都不爱红梅，还拉我下水，何必。”
　　杏衣小鬟手上一加力，划痕生生又内嵌了几分，才抬头笑道：“婢子做不得惜花之人，当主子手里花剪，还是成的。”都史脸色还未变，窗外几声轻叩，三空一实。那小鬟立时松开花枝，也不顾都史如何反应，疾步往外间走去，合上门时才补了一句：“怎么选，还是要看都史公子自己决断了。”
　　不一会果然薛素问带着一身药气推门而入，搓了搓手，自顾自道：“这屋子是越发好闻了，梅香原来是要和琼花配在一起才显出十分的清幽气，下回我去和小师叔说说，一定有趣儿。”
　　都史道：“这两种花单得一种已是好事了，别太贪心。”
　　薛素问俯身看那琼花，虽然是新开的花儿，但刚才被那杏衣小鬟衣摆擦过，经不得碰。薛素问伸手一触，点点落英就飘落掌心，质若初雪。她今日正巧穿了群青颜色的衣裳，花边低首时只看得见婉而柔的下颌线条，越发显出瓷白的肤色，恍惚的看去竟看不见掌心花瓣的轮廓。鲜艳明丽地一站，身边那簇红梅立刻被压得暗淡下去，只是那琼花的白更加跳脱了出来，淬玉般的白。
　　她毫不在意接了口，道：“没事，我们薛家人，死后连阎王爷都是不收的，一来生前积怨成仇怼，二来，贪心不足修罗惧。”
　　她回首一笑：“贪心早是惯了的，也没人敢说不对。”

作者有话说

　　老妖的新歌《笔墨稠》，乍一听超像“李莫愁”的有没有！
《李莫愁》（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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