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那些错了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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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配音演员阿岭是在这里吗？”
焦灼问的人，跟林初秋的关系尚可，但林初秋从来都不知道对方也认识焦灼。
两人虽然算得上朋友，但林初秋对阿岭和焦灼之间的交集也并不好奇。
就算焦灼不顺眼，林初秋也没打算为难对方。
他指了指后面，“从你背后数，第三间配音室。”
说完了，便无视了焦灼的道谢，径自走进自己的配音室。
今天需要配音的情节，恰好是反派角色被校园霸凌的青少年时代。
林初秋看到内容后，都忍不住叹笑一声，“这样的巧合，还是少来点吧。”
专门守在配音室里，负责调整录音设备的同事一愣，“秋哥，什么巧合？”
“没什么，可以录音了么？”
“可以了，秋哥，今天你见到阿岭哥没有啊？好多人来找他，好像是因为阿岭哥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所以引来好多媒体记者采访。”
嗯？
林初秋微微瞪大眼睛，“阿岭不在？”顿了顿，他又问道，“媒体记者？”
“是什么事情知道吗？”
同事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阿岭哥今天一早就辞职了，说要回农村老家。”
“还跟我说他这些媒体记者都没安好心，让我见到你了，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
小同事皱着眉想了想，“当心身边人。”他疑惑，“秋哥，阿岭哥为什么要让我给你带话啊？”
“我也不知道。”林初秋将自己周围的人都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身边的人有哪些身上的光晕有问题，值得朋友专门提醒的。
暂时想不出来，林初秋就把这件事暂时放下，转而又琢磨起刚刚见到的焦灼。
这些年，他虽然并没有想着要为过去的一切报复什么人，但也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说不定哪天，焦灼带上那些狐朋狗友，再次来找他晦气的时候，他能成功反击回去。
因此，他一直有注意到焦灼那些人的动向。
在他的记忆中，焦灼的家里，似乎并无媒体相关的产业才对。
那么，他今天来找阿岭，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满心疑问得不到解答的林初秋就这么进了隔音室，开始今天的配音。
或许是今天见到了焦灼，林初秋这音配着配着就上了头。
“呵～～～”
小同事坐在外面一个激灵，卧槽，今天的秋哥，声音也太阴冷了啊啊啊啊，就这声儿，比剧本里的变态反派还反派。
麻麻，我需要一条冬天的棉被呜呜呜呜……
外面的小同事瑟瑟发抖，里面的大同事正用更加阴冷的嗓音，痛骂那些校园霸凌的垃圾们。
情绪一上头，工作效率就呈几何倍数增长，在隔音室待了四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林初秋手头的剧本只剩下五分之二。
见到人出来，小同事抖着小细胳膊上前，声音弱弱，“秋，秋哥，你现在是秋哥吗？”
废话！
暂时还没来得及出戏的林初秋给了他一个阴冷的眼神，可怜的小同事脖子一缩，“秋哥，这个反派的演员……”
“什么？”
小同事眼睛一闭，一鼓作气，“这个反派的演员演技没那么好，秋哥你不能配的那么入戏，不贴脸，事后剧组肯定要你返工的。”
不贴脸……林初秋秒出戏，声音回归本位，温温吞吞，“那就辛苦你陪我重新配一遍，晚上请你吃饭。”
听到林初秋的本来的音调，小同事脖子不缩了，手脚不抖了，“哎好，秋哥我想吃名渝家的煲仔饭。”
“嗯，咱们先去吃个午饭休息会儿再回来。”
“好哒。”
小同事乐乐呵呵地抓起手机，欢欢喜喜地找中午要吃的大餐，嘴上口不对心地安慰他喜欢配音的秋哥。
“秋哥，你也别失望，前两天不是还配了一个戏骨的音？咱们总得劳逸结合嘛。”
还劳逸结合呢，林初秋无精打采地睨了他一眼。
仔细想想，他的小同事倒也没说错，配戏骨的音，他得全力以赴，声音也得拿出足够的演技才行。
但是给一个演技不怎么好的演员配音，他拿出演技似乎确实不贴脸。
就像刚刚的，演员的表情并没有到位，他的声音却已经到位了，就多了些割裂感。
如果他是剧组导演，恐怕也不会让这个片段过去的。
终于找好想吃的外卖，小同事心满意足地将付款页面分享给林初秋，大大方方吃东家。
笑眯眯地从小包包里面拿出几包牛肉干，递给林初秋一包当饭前点心，“秋哥你要是不那么抗拒镜头就好了，你去当演员，都能给导演省下一大笔找配音演员的钱。”
小同事才参加工作就在工作室顺利入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技术员，但也不缺正常人该有的鉴赏力。
关于演技，他可能懂的不多。
但他知道，能具备感染力，让一个外人光听声音就明白角色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演技也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
最最重要的是，他秋哥会口技，能模仿很多人事物的声音，而且天衣无缝。
啊啊啊啊，小同事越想越可惜。
可惜了，从认识秋哥开始，他就发现，他秋哥真的真的很讨厌镜头。
有时候小同事只是举个手机自拍，都能看到他秋哥皱起来的眉。
时间一久，他也就慢慢丢掉了动不动就开手机相机的习惯。
外卖小哥来的很快，收到外卖的小同事兴冲冲地拆包装袋的时候，听到他秋哥带笑的嗓音。
“我当不了演员的。”林初秋把不是很爱的汤推到特别爱的小同事面前，“就算不抗拒镜头，我也当不了演员。”
为什么？小同事想问，然而打开了汤碗盖子，香迷糊的他，顿时就忘了问。
这个问题就算问出口，林初秋看向隔音室里亮着的电视剧画面，大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充斥着他整个青少年时期的种种否定，哪怕到了大学，到了社会，依旧如影随形。
其实那些人并不能一手遮天，高中时代，爷爷曾经要带着他换一个偏远的城市生活，说他们惹不起，总是能躲得起的。
可是，那时候的他才刚刚明白亲生母亲没有杀人，真正杀了人的是血缘上的父亲，心里就突然生出愤怒。
真正出了轨，杀了人的林燎铎没有进监狱，这些年依然以一个大家出身，成功的企业家的姿态在财经频道里肆意。
明明林啸淮的爸爸才是杀人犯，他自己是没做什么，可林啸淮的那些狐朋狗友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骂他是私生子，说他是杀人犯的孩子。
他的狐朋狗友是校园霸凌的始作俑者，他自己却一身轻松地穿了一身制服，真正正正站在了正义的一方。
做错事的从来不是他，也不是妈妈，凭什么他就仿佛成了那个罪恶滔天该受千夫所指的罪人呢？
还有刘秀玲，他血缘上的母亲，那个可怜又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女人。
六岁以前，她对他很好，小时候的记忆零散，但是仍然有温馨的回忆让他记到现在。
可六岁之后到如今，他经历的所有遭遇，背后都逃不过刘秀玲替人顶罪的举动。
为什么非要去替林燎铎顶罪呢？
就因为，那个男人年轻时长了一张能看的脸吗？
还是，突然发现自己当了小三，所以愧疚难当，才把自己送进监狱忏悔，就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来不及？
又或者，被林燎铎欺骗当了小三后，也恨上了他这个身上流着林燎铎的血的儿子？
“秋哥，秋哥？”
“嗯？”林初秋回过神，下意识抹了一把脸，微微一笑看向小同事。
小同事有些担心，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那个，秋哥，再不吃就凉了。”
“好。”
我秋哥怎么了？
小同事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拿出手机偷摸摸联系亲亲女朋友。
癫僧：【宝宝，江湖救急SOS，呼叫呼叫】
师太：【？】
癫僧：【我跟秋哥本来一起吃饭呢，秋哥突然就好像很伤心的亚子，肿么办？】
师太：【秋哥喝不喝奶茶？吃不吃甜点？】
癫僧：【不造】
师太：【……心情不好，吃点甜的会感觉好一点】
癫僧：【哦，那我知道了，宝宝晚上我会晚点回来，你先吃嗷】
师太：【嗯】
跟女朋友偷偷摸摸发完消息，得了指点的小同事再度点开外卖app。
等收拾好心情的林初秋吃完午餐，小同事拎起垃圾袋，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火急火燎地飞奔出去。
这小子……
林初秋摇着头，拿起剧本埋头琢磨起一会儿该拿出什么样的状态配音，能过关，又不会宣兵夺主。
才看了不到十分钟，小同事又风风火火闯进来。
“秋哥，给。”
棕黄色的奶茶装了满满一桶，目测有足足1升的量。
往桌子上一放，就迫不及待散发出浓郁的焦糖香气，就算并不很爱奶茶的林初秋，都忍不住想尝一口。
“怎么突然买奶茶了？”
小同事动作一顿，抱着自己的奶茶桶吸溜一口，“想喝了嘛，我还买了几个焦糖蛋挞。”
“才刚吃了午饭，肚子就饿了？”
“下午要是肚子饿了，能填填肚子。”
林初秋笑了笑，放下剧本，学着他抱起另一桶奶茶，喝了几口。
“谢谢，很好喝。”
“……不客气，秋哥请我吃那么多顿饭，我这才请秋哥喝奶茶吃蛋挞。”就这，对方还道谢，小同事再自诩脸皮厚，也有些遭不住。
“有女朋友的小伙子，是该节省一点，不然的话，怎么给女朋友一个更好的将来？”
奶茶多喝几口，渐渐的，林初秋也稍稍喜欢上这种带些焦味儿的饮品。
“以后再想喝这个，就还是点了分享给我付款就好，你才刚参加工作，工资不高，不要乱花钱。”
“……哦。”小同事愁眉苦脸，“秋哥，你才比我大几岁啊，怎么就跟我奶奶似的。”
“嗯哼。”林初秋瞪过去，“奶奶？”
“那……大爷？”
“滚去调整设备去。”
“嘿嘿，是，老大。”真好哄呀真好哄，心里念叨着秋哥好哄的小同事乐颠颠地去调整设备，整个就是无忧无虑的大龄儿童，看的林初秋哭笑不得。
也是，日子总得往前走。
林燎铎也好，林啸淮、焦灼那些人也好，做错事的都能这么若无其事，他又何必为了这些人平白劳神。
与其费神去想这些，还不如多花心思去琢磨琢磨，为什么阿岭会专门提醒他当心身边人？
这个问题，直到晚上完事儿，走出配音室，看到隔壁走出来的熟人时，才有了初步的猜想。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那些错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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