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光来自他眼里》凭栏问鹿

5、检讨

　　叶子意稀里糊涂的睡了十多分钟，醒了却闻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
　　眨了眨眼睛，看到裴轩正拿着棉签蘸着酒精，裴轩无论是做事还是做题都有种不慌不忙的沉着。
　　叶子意也没出声，就静静地看了半天。

　　裴轩蘸完酒精发现他醒了，把袖子往上卷了卷，伸手过来帮他擦拭着左脸肿起来那块伤口，动作又轻又温柔，酒精接触到皮肤有点刺激，叶子意不自觉的躲了一下，那棉签就更轻了。
　　棉签轻轻扫过脸的触感就像羽毛，裴轩卷起袖子露出了腕骨，有几滴酒精顺着他拿着棉签的手流淌下来，一路蔓延到了袖口里，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叶子意眯了眼睛：“所以你刚才让我先回来，就是去医务室拿酒精啊。”
　　裴轩没搭理他这个问题，只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有点像在说“不然呢？”。
　　带着点独属于裴轩的味道，不知道戳到了叶子意的那根神经，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裴轩给他消完毒，又涂了层药，那药涂上之后冰冰凉凉的，终于缓解了一直疼的发热的伤。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了教室，叶子意察觉到了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想着估计大家都听说了中午的事，但也没在意，被裴轩好好处理了伤口，惬意的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翟羽回来后直接给他竖了个拇指：“叶子你真是这个，佩服。”
　　叶子意笑笑没说话，裴轩收好了多余的酒精和药，起身去医务室还东西。

　　见他走了翟羽又神秘兮兮的凑过来：“那人初中那会就总惹事，尤其是对裴轩，听说是他喜欢那个女生喜欢裴轩，他一直心里不平衡，总是莫名其妙的就挑事，我看他脑子多少有点问题，是个女生都不会喜欢他。”

　　叶子意听了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有这种背后故事，有点不屑：“他啊？他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怎么配跟我同桌比。”

　　翟羽习惯了他对裴轩自带的滤镜，只笑着点点头：“在你眼里谁都没法和他比。”
　　他这一句话说的有点歧义，叶子意愣了愣，但也没反驳。
　　题册这页夹着裴轩给他写的解析，他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字迹，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轩回来的时候正好踩着上课铃，估计是赶着回班走的有点快，坐下之后一直在小声地喘着气。
　　苍白的脸上第一次带了点血色，叶子意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裴轩侧头有点疑惑，叶子意看了半天，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同桌你真好看。”
　　他声音压的极低，像是一声无意识的呢喃，但裴轩还是听见了。

　　话说出口叶子意有点后悔，这话说的有点像个登徒子，男人之间谈论好不好看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
　　还没等他补救，陈锋的声音突然响起：“同学们把书翻到93页，今天讲新内容。”

　　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裴轩没什么反应，像往常一样认真低头写东西。
　　那句话就像扔进了片广阔的海里，还没荡起半片涟漪就已经被风吹散了。

　　叶子意头一回有点庆幸他同桌不爱说话，给了他这个缓解尴尬的机会。

　　于是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节课，叶子意秉着我不尴尬就是别人尴尬的原则把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这边刚下课，就见后门林念在那边像突发恶疾一般拼命冲他挥着手。
　　叶子意觉得额头青筋都在跳，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林念这厮总能让他有装作不想认识他的冲动。

　　刚出了门林念就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叶子意的袖子：“叶子！你是有了新欢忘了旧人是吧！呜呜呜！我像个舔狗一样一直给你发消息，你呢！你个渣男一条也不回复！”
　　“别演戏。”叶子意无奈，摸出兜里的手机，按了两下屏幕没亮：“没电了，昨天睡着了忘记充了。”
　　“我不管！”林念扁了扁嘴：“都是借口，你就是不爱了！有了同桌忘了朋友！”

　　他说的声声泣血，叶子意跟林念从小就认识，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就要抽个疯的习惯，配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是是，我渣男，我道歉，那该怎么补偿我们念宝？”

　　林念听他这么说也不装委屈了，凑过来揽住叶子意小声说：“过两天就是十月一了，我买了个新游戏，你也知道我妈不让我在家打游戏，我跟她说了假期想去你那住几天，人家就只要这一个补偿，好不好嘛~”

　　叶子意被他揽的一趔趄，好不容易站直了，嫌弃的推了推林念几乎要贴到他身上的脑袋：“别恶心人，想来就来呗，之前还说请你吃火锅。”
　　“那我放假可直接跟你走了啊~感谢叶少爷的包养哦~”林念玩笑着假装亲他，打打闹闹的被他推开脸。
　　抬手假装蹭了蹭脸，目光无意间却透过后门玻璃跟裴轩对上了。

　　厚重的镜框下看不清裴轩的眼睛，叶子意却愣了一下，假装蹭脸的手还举着，就这么顺势冲裴轩挥了挥手。
　　裴轩只看他一眼就把视线转开了，那一眼却像羽毛一样扫在了叶子意心上，后知后觉的有些痒。

　　林念跟他闹了一通，也赶着回去上课，跟他道了别回班去了。
　　叶子意有意无意的在门口多站了一会，眼睛瞥见了语文老师来了，理了理被林念闹乱的头发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的学神他同桌难得没在做题，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叶子意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他，费了半天劲才尽量不发出声响的坐下，刚坐定就看到了桌子上多了张纸。

　　那纸跟平时给他写解析的纸如出一辙，字迹也是他早已熟记于心的字迹，只是上面写着三个字的标题——检讨书。
　　他终于明白了裴轩上节课在埋头写什么。

　　偏头看了一眼，裴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像是嫌眼镜硌的难受，伸手把眼镜摘了下来。
　　头发软软的搭下来，没了眼镜的遮挡，模模糊糊的露出眉眼的端倪。

　　那双如墨般的眼睛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摄人心魄，叶子意第一次有些慌张的转了视线，越发觉得自己最近该去医院看看，心脏总像是吊桥效应一般噼里啪啦的一阵乱跳。

　　平缓了半天，他才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朝裴轩晃了晃那份检讨：“这么体贴啊同桌，还负责代写检讨？”
　　裴轩起身伸手捏了捏山根，又把眼镜戴上了，听了他这话也只“嗯”了一声。

　　叶子意本来还正发愁着没什么写检讨的经验，此时手里拿着裴轩早早写好的检讨，只觉得心脏被熨帖的暖暖的，也不管什么吊桥效应，又开始对着裴轩笑起来了。

　　林念以前总说他没心没肺，他也从来没反驳过，叶子意一向秉承尽人事听天命的人生信条，对别的事也不怎么上心，这是第一次尝试着不求回报的对一个人好，但这个看似冷漠的人回馈他的却只多不少。

　　十月一假期之后是开学的第一场月考，陈锋千叮咛万嘱咐假期好好看书多做题，全屋的孩子的心却早就飞到不知道哪去了，一声放假令下教室直接空了大半。
　　林念早早的给叶子意发了消息，说等会下课校门口集合，这会正短信轰炸着催着叶子意。
　　叶子意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哀嚎着：“锋哥这作业也留太多了，感觉再给我七天都写不完。”嚎完又看向裴轩：“同桌假期什么安排？”
　　裴轩也正装着书包，听了答他：“做题。”
　　叶子意笑着摇了摇头，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同桌除了做题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爱好。

　　林念在校门口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叶子意，直接不顾反抗揉乱了叶子意的头发：“怎么回事啊小叶子？我苦等寒窑十三年可算把你给盼来了，临放假跟新欢难舍难分是吧。”
　　叶子意忙着从恶霸手里拯救自己的头发，听了这话无奈地白了林念一眼：“别胡说，革命友谊，哥们铁直男。”
　　林念：“嗯嗯。”

　　街上庆祝国庆节的标志越来越多，街上各种各样的小店门口都插着小红旗，正迎风招展着，叶子意跟林念一路吵吵闹闹的去超市里买好了涮火锅用的菜和肉，又准备了一堆打游戏时吃的零食。
　　街边有个卖草莓的小摊，林念跟人家砍了半天价，终于砍下了五块，开开心心的买了盒草莓。
　　“你这砍价水平比我妈都专业。”叶子意真情实感的赞美。
　　“再说多说一句草莓没你的了。”林念幽幽的说。

　　晚风吹着少年的肆意张扬，街口暖黄的路灯把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叶子意拎着一兜菜肉跟林念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着一起往家走着，街角的小店悠扬的放着一首老歌，少年们的笑声仿佛也被渲染的悠远绵长。
　　伴着晚风吹来一缕沁人心脾的香，叶子意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像是桂花开了。

作者有话说

　　想吃火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