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光来自他眼里》凭栏问鹿

1、楔子

　　“裴轩回来了。”

　　林念一边说着，一边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叶子意身上瞟，那人却像没听到一样没给他任何反应，反而对着过来敬酒的小男生笑的春风化雨，那张脸笑成那样，小男生瞬间就脸红了，夸他：“叶哥您长得真好看。”
　　叶子意笑了笑，也没回答，端着茶杯站了起来：“诸位，实在抱歉，今天开了车没法喝酒，以茶代酒。叶某失陪一下，最近家里催得紧，该回家了。”说完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场酒局是唐聿组的好友局，叶子意不爱出来，认识他的人也甚少，纷纷表示理解。

　　只有林念听了他这番鬼话默默腹诽，叶子意家里只有一只跟他一样，一进入冬天恨不得直接冬眠的猫，估计是它催的吧。
　　叶子意走了之后，林念也趁机找了理由溜了，约了唐聿下次他们三个单独吃饭，出了门给叶子意打电话。

　　“叶子意！是谁出门前答应我今天出来放风到晚上？这才刚两点你就要回家，小叶子，你不守约定啊。”
　　“别叫我小叶子。”叶子意脚步不停的往停车场走：“人太多了，我社恐，理解一下。”

　　林念有点无语，叶子意主业摄影师副业嘴里跑火车协会会长，这位自称社恐的人士每天对着不同的顾客都能八面玲珑，意见不合时还能把人家忽悠的都听取他的意见。

　　“行吧。”林念习惯了他这幅德行，也懒得再劝他：“我约了唐聿下周一起喝酒，还是老地方，就咱们三个，你可一定得来。”
　　“知道了，你们定好哪天跟我说一声。”叶子意到停车场找到车，刚打开车门，抬头却对上了一道目光，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林念在电话那头还在说着：“话说我在桌上说的话你听没听见啊，裴轩回来了你知道吗？天天跟我这旧情难忘的，人家都回来了怎么没见你有什么反应啊。”

　　叶子意眨了眨眼睛，对面那人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眉眼一如当年模样。
　　地下车库的灯亮的有点刺眼，裴轩却站在了灯光不会照到的地方，自成一片黑暗，光照仿佛楚河汉界一般把他们分隔开，而那人苍白清隽，像是立于时间之外。
　　他不但知道了，还遇见了。

　　电话被叶子意无意间挂掉，他死死地握着车门把手，愣怔地盯着对面的人。
　　以前总听人说，时间会把不该存在的感情冲淡，但分开了七年，如今再见面时他还是发现，自己其实比想象中还要怀念这一双眼。

　　对面那人见他不说话，也不急着开口，只用一双眼睛就把叶子意盯的坐立难安，半晌才终于打破了这场平静：“好久不见，叶子意。”
　　那声音清冷的好听，仿佛隆冬松针上长久不化的落雪，就是自带的冷意把叶子意冻的心跟着颤抖。
　　于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回应着：“好久不见，裴轩。”

　　确实是好久不见，叶子意努力回忆了一下，却只记起了裴轩走的那天，他那条无端断裂的手链。
　　这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把曾经最熟悉彼此的人变得陌生了起来。叶子意顶着裴轩有些灼人的目光，握着把手的手出了汗，越来越觉得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裴轩再没说什么，像是看出了他的坐立难安，反而走过来替他把一直握着的门把手拉开了。
　　七年未见，裴轩仿佛在他不在的时光里学会了怎么不让人难堪，主动帮他打破这诡异的尴尬情景。
　　叶子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裴轩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待他坐进去后就直接帮他关了车门。

　　“一路平安。”
　　裴轩留下这句话之后转身走了，只留下车里慢半拍的叶子意。

　　他一直往前走着，再也没有回头看那人，仿佛这样才能显得他比叶子意更心狠，更割舍的掉这段断了七年的感情。
　　但他心中却又不听话的响着另一种声音，希望叶子意能推开车门叫住他，再用从前冲他耍无赖的时候的那种声音，喊他的名字。

　　可是直到他走出停车场，叶子意那辆车的车门也没再打开过，也没有开走，只是在原地安静地停着。
　　裴轩突然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这么多年的书读傻了，越活越回去了，他竟然跟叶子意比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