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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警车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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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李家的笔录乱哄哄的,写不下一字。
一家子人赖在会议室里,七嘴八舌,不肯单独答话。场面一度失控。孙应让问话民警将几人留置会议室,一同接受问话。
问话的民警是位四十出头的警察。他看了李家人全在这儿,感觉荒唐,不得已,硬着头皮,问:
“请问,当事人是谁?你们总得告诉我事情因何而起吧!”
李家人一时愣了。
岳母大声说是大女儿李琼萍;李良平沉吟着,说不是,应该是李宽萍。
民警再问李宽萍是谁?
唐强说人被那个杂毛打伤,住医院了,人不在;岳母打住唐强,说住院的是我大女儿李琼萍,不是她小女儿李宽萍。
民警糊涂了。他顿了顿,问,那,李宽萍人现在去哪儿了?
李良平说该是跟他老公给孩子喂奶去了;唐强说人不是刚才还在外头吗,叫她过来不就行了?岳母气得大骂出口,说这个播祸佗(笔者注:播祸佗,本地方言,是指使别人生祸端的货)、害人精!这个时候她死哪儿去了?我们在这里遭洋罪,她是不是自个又拿孩子当借口走了?真是又遮懒来又遮馋!眼看岳母再啰嗦,非得透出实情不可,李良平那头打住岳母,说别净扯那些没用的,有事说事,一家人在你眼里都成什么啦?我们姑爷两个,哪个不受你的气!
民警一时头晕。
一看半天过去了,民警这头半天没有动静,写不下一字,唐强脾气上来了,反问民警:
“你问我们这些干嘛?让你们去惩治打人凶手,你们问这些干嘛?”
民警忍了又忍。末了,他将半天未写一字的笔录纸张揉作一团,丢进废纸篓,铺开来,准备再来。可一看依旧没有个涉事人,他不得不问,你们总得告诉我,打架是因为什么嘛?
李家人再次面面相觑,半天不能张口;李良平知道实情,不吭一声。
民警眼珠子滴溜转动,看向一家子人,无法写下一字。
笔录无法完成。民警小跑着,请示李昌如何是好?李昌耐下性子,走回会议室,道:
“你们说你们有冤、要我们惩治凶手,具体怎么个冤法,要我们怎么个惩治凶手法,你们可是要说得清楚、道得明白的!一问你们问题,你们一问三不知,搞什么搞?”
趁民警离开的这一会,李家人紧急商量,有了对策。李昌一说,唐强对李昌道:
“我们怎么连可能连这个都说不清楚?明明是你们的人不肯记,还反咬一口?还‘为人民服务’呢,什么态度!”
李昌拍了拍民警,劝他耐心点,走了。
民警叹了口气,再问。李良平开了口:
“什么原因,不就是税所的那个杂毛,来抢我们的东西、抢我们的称呗!还能有什么!”
“为什么抢你们的东西、抢你们的称?说具体些。”
“为什么抢我们的称?那你得找那个杂毛问。打人的凶手在那头,你来问我们做什么!”
民警忍无可忍,笔一丢,双手一摊,道:
“税所的有人在问,我问的是你们!别左一个‘杂毛’、右一个‘杂毛’的,说话文明点!”
唐强“噌”地起了身,指着民警道:
“你给我这样记:税所的收税抢人、打人,可行啦!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把打人凶手给我抓起来、关起来,劳改他个十年、八年的,我可不得!我要告你们包庇!”
民警从未受过被人指着脑袋的危胁,起了身,针锋相对:
“吼什么吼!放下你的臭手,放规矩点!别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怎么,还嫌事儿不够大,连我都想打,是不是?”
李良平一看民警发了火,急忙起身,站到中间分开两人,道: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这个老表脾气大,再说了,我们挨打,他气不过;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这话,李良平推唐强往外走。
岳母一看女婿、侄儿这窘境,再次指天骂地,呼天抢地:
“可怜我怀了三个月孩子的囡啊,你究竟造了什么孽哟,遭这么重的毒手?你们政府可要还我一个公道呀……让我囡遭这个罪,挨这样的打……”
会议室乱哄哄的。外头,一辆警车呼啸而至。
车子直哑马分局门外,堵得进不了门。车上有人发了火,拉响警报,亮起警灯,按上喇叭,驱开一条道,驶了进来。
来人下车,一身检察院制服。
围观人群一看警车与制服齐整的几人,不由得退后几步。
人头晃动,李家人在不停吵闹。领头的检察长皱了眉头,骂道:
“你他娘的,怎么这么乱!算了,今日咱不公干了,走人!”
可围上前来的人群,让车子一时无法动弹。
检察长忍无可忍,高声道:
“哪位是这里的领导?”
张兴福一脸懵懂,来了。
检察长表明身份,说自己是外地一家检察院的检察长,准备前来分局办点事的,你们这儿怎么啦,好好的一个国家单位,乱成这个样子?
张兴福总算明白了从天而降的警车怎么回事,他一时苦笑。可笑得比苦还难看:
“你看,派出所的都来了,还是这幅模样,我能怎么办?你们怎么这么巧,你们会选了个这样的日子过来?”
检察长皱了眉头,道:
“怎么,堂堂的国家单位,这么多人在这里嚷嚷——派出所控制不了局面?”
张兴福心里苦苦的,道:
“不好意思,不怕你笑话,有些事情,我这个小芝麻官一言难尽。我现在是从手插进染缸里---左蓝(难)右也蓝(难)!”
“是不是你们的人被打了?挨打的人呢?要不要我们帮你把人带走,省得派出所无能,控制不了局面。你看看,场面乱糟糟,完全成了小鸡吃黄豆——够呛。弄不好,连你们都得跟着吃亏!”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一语解了张兴福的燃眉之急。他大喜过望,叫李得淼护送王志山,上警车走人。
王志山不紧不慢,换了身衣服,在李得淼护送下,走下楼来。
他的再次露面,引发楼下阵阵骚动。唐强撺掇着李良平岳母,上前撒泼,不容警车离开。
警车发动,车头站满了人。
唐强整个人站到车头,指着警车,骂骂咧咧。
检察长火了,拨出警械,亮出手铐,下了车,问:
“你们今天想要咋地?”
警械明晃晃的,闪着寒光。
唐强萎了,让出了道。
警车呼啸,载上王志山,朝着县城方向疾速驶去。
它的身后,留下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