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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   有了这些仙子来探望的先例,后来到洛华宫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青耕总算对天界的一众人等有了认识。

      然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每当她出门应邀,或是有人来拜访时,江疑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些日子,商柚的那件事像刺一样扎在青耕心里,令她时时不能忘怀。经过多方打听,她勉强了解到宴会那日死在魔尊手下的仙族正好十二名,大部分都是些灵力低微,躲闪不及而被误伤的小仙,商柚提到的那两名小仙也在其中。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也不知是不是商柚在说谎?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缘由,青耕决定再去一次出云苑,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知道这几日青耕睡不踏实,某日清晨,梓琴蹑手蹑脚的走进内室,欲将花瓶里的花束换掉。

      她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没想到青耕闻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梓琴。

      梓琴吐吐舌头,走到床前,将一大捧花束凑到青耕面前,邀功似的炫耀:“神女,你闻闻这花香不香?”

      淡粉色的雏菊小朵小朵的盛开,东西拼凑,堆砌成一片粉色浪漫。想来梓琴一大早就去了,晶莹剔透的露珠还湿漉漉的挂在上面。还未凑近,一股幽香淡雅的味道就飘了过来,青耕深深闻了闻,其淡雅背后似乎还藏了点未尽的涩。

      她看见梓琴笑的开怀,也被这种简单的快乐感染,她愉快的接过花束,露出发自内心的笑:“香。”

      梓琴见青耕喜欢,更是开心的蹦起来。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想也没想就兴冲冲的对青耕说:“神女,要不我们一起去采花吧?”她越想越觉得好,已经开始自顾自的想象她们一起采花的情景了,“那地方离这里不远,就在太液池边的缘汐走廊,听说现在正是人间的暮春时节,花神惠泽大地,几乎让所有的花儿都开了。现在每天都有好多仙子在那儿采花,可热闹了呢。”

      太液池,青耕还是有印象的,她记得自己曾是太液池边菩提树上的一片菩提。听梓琴绘声绘色的向她描绘,青耕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

      不知想到什么,青耕眼里的星眸黯淡了些,她低下头,颇为丧气的说:“梓琴,可是殿下似乎不喜我出门。”

      说到这儿,连梓琴也耷拉着脑袋,语气闷闷不乐,完全没了刚才的兴奋劲儿。“是啊,要是殿下生气怎么办?”

      青耕不想梓琴因为自己的事而烦恼,正想安慰她,没想到还没开口,她自己就先安慰起自己来了:“没关系,神女,经过这段时间我算是发现了,殿下只是对我们很严苛罢了。对神女可是百依百顺,凡是涉及到神女的,殿下无不亲力亲为,想必是将神女放到了心尖尖上。”

      她凑近青耕,显得神神秘秘,“神女可别怪我胡说,我觉得只要是神女的要求,不管是什么,殿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所以啊,神女你听我说,你就按照之前我给你的小本本,你照着上面那样做,我保管殿下二话不说就会答应。”

      越想越觉得可行,刚刚还低落的梓琴又兴奋起来,“天哪,要是让那些仙子们看见神女跟我一起去采花,看她们还敢不敢在背地里嘲笑我。”说完,梓琴忍不住就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青耕忍俊不禁,也被她如此可爱的一面给逗笑了。可是当她想到要她自己去面对江疑时,又不由得在心里犯怵。

      金乌照常升起,面前的一切都沐浴在火红的光晕中。菩提树四季常青,墨绿色的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明灭的光影。

      最近或是思量太多,她总是时不时就犯困。这不,看着梓琴在院子里忙忙碌碌,没一会儿,青耕就倒在床上,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青耕…”

      “青耕…”

      漫步于一条小径,周围开满了成片的棠莲郁兰,淡黄色的花朵儿压得枝弯,扑棱棱几只小鸟落到花枝上,引得花枝打颤。青耕走过,惊起几只飞鸟,带走几片残花。

      似乎有人在叫自己,青耕停下脚步细细听了阵,那声音忽远忽近,不很真切。心头莫名泛起一丝冲动,青耕提起裙摆,努力追着声音跑,却还是模模糊糊。可她无端能听出唤她那人似乎很痛苦,声声低吟婉转、哀怨幽泣。

      青耕茫然四顾,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

      “青耕…”

      那声音又来了,青耕心口蓦得一疼,迫使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广袤无垠的天空下,盛开的棠莲郁兰和着微风低吟浅唱,耳边掠过的风声宛如喃喃低语,她一人站在花丛中,孤立无援。

      青耕一无所获,只觉心里闷闷的,难过的想要大哭一场。

      这边,手下正批阅奏折的江疑身形一顿,嘴角处慢慢洇出一丝血迹。他抬手将那抹血迹擦掉,眼神阴翳的望着洛华宫的方向,下一秒,身形一闪,人就消失不见。

      “青耕!”

      “青耕!”

      青耕陷入梦境中,她知道梦境之外有人在唤自己,可眼皮似重千斤,压得她根本睁不开。

      “青耕!”

      一股寒气从四肢流入,眼前的幻境被冻结,青耕一个激灵,这才疲惫的睁开眼睛。

      白色纱帐四四方方的在头顶撑开,细腻的白散在床边。窗外夕阳掠过盛开的娇花直直照进屋内,留下泛着金色的浪纹。

      她偏头,只见江疑正面露担忧的看着她。梓琴也守在一旁,一双眼睛红红的,看起来该是哭过。

      见她醒了,江疑扶着她的双肩,将软枕垫在她腰后,又吩咐梓琴再将小几上凉了的药热一热。

      江疑坐在床边,将她额前打湿的碎发撩到耳后,连眼里也透着心疼:“是做噩梦了吗?卿卿。”

      甫从梦境中醒来,青耕还有些愣神。梦里的苍茫、失落像是一波波浪潮,此起彼伏将她围住,连她也说不出的沉重感情压得她喘不上气。

      此时一见到江疑,她平日里伪装的冰冷也被这充满暖意的夕阳给融化了。不自觉的对他生出些许依赖,连带着声音也放软了。

      “不是噩梦”。青耕往后缩了缩,绵软的锦被压在她下颚,更衬的她楚楚可怜。“我梦见自己置身一片花海,花开的很美,四周却没有人。我往前走,听见有一道声音在唤我,那声音哀怨凄凉,听得我心里难受。”

      “还有吗?”江疑怜惜她,温柔的拭去青耕面上的泪痕。

      “我追着那个声音走,却一无所获。殿下,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除了这个梦,卿卿可还有其他不适?”

      青耕摇摇头。

      “这是好事”。江疑摸摸她细软的头发,安慰道,“卿卿多半是白日思虑过重,被杂乱的记忆魇住了。之前太华天尊走时提过一嘴,留下了宁心安神的药方,我已让梓琴熬好,喝了之后就好了。”

      “这么说,我快恢复记忆了?”

      “嗯”,正巧梓琴端了汤药进来,江疑接过,耐心的喂给青耕,“不过,卿卿还是得好好吃药,这样才好的快。”

      第一次,青耕吃药这么听话,很快药碗就见了底。

      江疑守在她身边,贴心的将被角捻好,慢声的给她讲些她沉睡时天界发生的趣事。也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青耕乖顺的躺在床上,见江疑含笑望着她,心里突然就不那么难过了。

      簌簌西风吹的菩提树冠轻轻晃动,窗台上两盆棠莲郁兰似是遭不住西风的吹鼓,自觉合上了为数不多的几片花瓣。

      银河水昼夜不停在脚下流淌,室内男子趴在床边,守着床上那道倩丽的身影,时光悠悠,岁月静好。

      等到听见青耕均匀的呼吸声,江疑睁开眼睛,眼里压抑着风雨将至的暴虐。他总归还是大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折清竟敢在青耕体内种下魔源。

      江疑搭脉时,察觉青耕脉象不稳,体内似有外力作祟。他分出一股神力顺着青耕的脉络游走,果然让他发现了异常。

      在青耕神识界上攀附着一团散发蓝色雾气的小光团,那光团显然生出了灵智。在江疑探查时,还精明的伪装自己。它驻于神识界上,应该是为了一点点侵蚀宿主的神识,而将其主人的所思所想加于宿主。

      所以,折清是想要将他与青耕的记忆慢慢传于青耕!

      这一手不可谓不漂亮。

      江疑大概能猜出折清的意图,他也知道魔源对青耕没什么伤害,但这种被别人牵着走的感觉实在太差。譬如今日,他眼看着青耕陷入梦魇却无能为力。

      他细细回想,想必是在出云苑那天,折清一支灭元箭射掉青耕面纱,因青耕仙气太弱,神根不稳,附于灭元箭上的魔源趁她不备就钻进了她的神识。而当时他全副心思都在折清身上,恰恰给了他可乘之机。

      月光无言的洒在青耕脸上,将她的睡颜柔化。江疑痴痴的吻了吻她恬静的脸颊,心中掀起的暴风渐渐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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