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此木三水

1、养个女儿

　　“这里是……什么地方？”女子缓缓睁开双眼，一片蔚蓝的天空映入眼帘。她从长椅上下来，身体微微晃动，仿佛四肢刚刚才认识主人。就这样，她向不知名的方向走着，直到看到了一个似乎有印象的地方——鹤锦公园。
　　她走进公园，空气很清新，初春的风拂过她的脸颊，吹起了她耳边的发丝，让她感受到了些许寒冷。于是，她蹲下身子，微微蜷缩着，想要挽留一些残存的温暖。清晨的公园人来人往，看着女子肮脏的衣服，便把她当成了乞丐。有人停下脚步，给她施舍钱财。而她就像记忆里从未见过钱币一样，似乎并不认识。但是，她会下意识的反应，伸出手接过他们给的东西，并缓缓吐出“谢谢”。也会有人不屑一顾地把钱扔给她，但是她依旧会道谢，就好像她只会说那两个字。
　　直到一个男人经过，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他本来在晨跑，此时用毛巾擦了擦脸，在女子面前慢慢蹲下，没有给她钱，而是说：“你好，我叫年抒凌，你叫什么名字？她摇摇头，仿佛被他轻柔的声音迷晕了，一言不发。
　　“叫风蔚栩怎么样？”
　　“好。”女子回过神来，收下了这个好听的名字。
　　然后，年抒凌拉着风蔚栩的手向他家的方向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去我家。”年抒凌给了风蔚栩一个放心的笑容，让风蔚栩瞬间感觉很安心。
　　……到家后
　　“你为什么会在鹤锦公园里?”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路边的长椅上，是被吵醒的。然后，我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里，感觉很熟悉便走进去了。我对以前的事儿没有什么印象了，甚至是我的年龄也完全没有印象了。”
　　“嗯……”年抒凌认真地看了看风蔚栩，“你应该十八岁了吧。”
　　“那你呢，哥哥？”风蔚栩没有问年抒凌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她只是觉得他看了自己这么久才说的，一定是正确答案吧。
　　“你觉得呢？”年抒凌轻轻揉了揉风蔚栩的头，没有回答。
　　“我觉得……阿嚏”风蔚栩还没有说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年抒凌立刻将风蔚栩抱到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过了一会儿，他端了一杯药过来，“你穿得有些薄，在外面冻感冒了吧。把这杯冲剂喝了吧。”
　　“怎么不喝呀？”
　　只见风蔚栩乖乖地坐在床上端着药，傻乎乎地仰头注视着年抒凌，仿佛把那杯药当成了暖手宝。
　　“是手冷吗？还是说，你不会，不知道怎么喝药吧？”年抒凌扶了扶额头，神态里满是无奈，“那，我教你？”
　　年抒凌第一次见到喝药还需要教得人。这怕不是捡了个女儿回家吧。
　　“我给你示范一下。这个药有些苦，你像我一样，捏住鼻子，然后把药送进嘴里，稍微仰头，一鼓作气全部喝完就可以了。”年抒凌拿着空杯子，尝试做动作示范。
　　“好苦，”风蔚栩模仿着他的动作，咽下最后一口药，把杯子塞给年抒凌，“快拿走它。”
　　年抒凌笑了笑，为她掖好被角，离开了卧室。
　　……
　　夕阳的红色盈透了天边，每一朵云彩似乎都在感受爱意。
　　“唔，哥哥，我好饿呀。”傍晚，风蔚栩喃喃地从卧室里走出来，用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我刚做好饭，打算去叫你呢。不难受了吧？”
　　“嗯，好多啦。这个……怎么用啊？”风蔚栩指了指桌上的筷子，吞了一下对满桌子菜“可望而不可即”的口水。
　　没办法，年抒凌只得手把手教风蔚栩用筷子和勺子。教学效果还算可以，至少风蔚栩在饭菜变凉前可以笨拙地吃到菜了。
　　年抒凌此刻注视着面前认认真真吃饭的风蔚栩，心里想着：“养个女儿，也不错。”
　　以前，年抒凌是个工作狂，一个工作起来可以忘记时间的人。但自从把风蔚栩“捡”回家之后，每天都会准时下班教风蔚栩一些必备的但是被她忘记的生活技能。恍惚间，年抒凌还真的有了一种在教自己养大了的闺女如何生活一样，体会到了养“孩子”的快乐感。
　　当然，唤醒记忆和从头开始还是有区别的。风蔚栩本身也比较聪明，就这样过了两年，她独自居家生活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从一开始只能热半成品当作午饭到后来炒得一手好菜被连连夸赞，风蔚栩骄傲地向年抒凌吹嘘自己：“我以前肯定很聪明，这些技能都已经掌握过了。”
　　“是啊。”
　　“那你是不是该给我买一个手机了，这样你平时工作如果加班的话，可以发消息告诉我。”
　　话题转的有些生硬，不过，风蔚栩不是第一次提出这样得要求了，但年抒凌每一次都会以各种理由推脱。年抒凌给了她家和名字，却夺走了她的自由，切断了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她甚至有时候怀疑自己和他走的选择是否正确。她不被允许出门，不被允许上网，即使是看电视节目，也是他选好后才能看的。风蔚栩骨子里还是一个很独立要强的女人。她感觉待在这里就像待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笼子里，里面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自由。自己就像一只要被驯化成猫的老虎，丧失了野性，却也甘之如饴。
　　“好啊。”年抒凌出乎意料的答应了。他说罢，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风蔚栩。
　　“谢谢哥哥。”风蔚栩接过盒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泼了冷水。因为年抒凌给她的，是老年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那种。
　　风蔚栩没有告诉年抒凌，这两年她陆陆续续想起很多事，除了自己的人际关系线还是模糊的，其它的记忆都已经随着她生活技能的点亮一起点亮了。
　　“好吧。”她妥协了，毕竟年抒凌能给她个手机就已经算是让步了。
　　“明天是你的生日，打算怎么过？”年抒凌看着还在满头黑线的风蔚栩，突然转移了话题。
　　“哦，生日啊。以前怎么过明天就怎么过呗。”风蔚栩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过生日这件事，但年抒凌每年都会给她过。虽然，她不知道明天为什么会被当作她的生日来纪念。
　　但她知道，9月25日，不是她来到这个家的日子……
　　夜里，风蔚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没有睡意。她拿出年抒凌送给她的老年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这个时间，年抒凌已经睡了。他的作息很规律，从不熬夜。风蔚栩蹑手蹑脚地走到年抒凌房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到他床前，她打开老年机的照相功能，用前置摄像和睡梦中的年抒凌留下一张合影。然后，又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房间。她打开手机查看刚才的照片，发现很模糊。果然，老年手机就算再高级，就算有前置摄像功能，也没有办法在夜里拍清楚照片。“不过，这样也好，就算做手机壁纸他也不会发现是我偷拍的他。哥哥睡着的样子也很帅，睫毛又翘又长。”风蔚栩想着想着，竟红了脸。
　　然而，年抒凌这边，也没好到哪去。他刚刚其实醒了，在强装镇定。“以为她要干什么，结果是……”年抒凌调整了睡姿，回想刚刚的情况，“这丫头大概不知道我睡得很浅吧。”
　　第二天早上，两人像往常一样打招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早上好。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在桌上，记得吃。晚上等我回来给你过生日。我先去上班了。”
　　“早啊，哥哥。好的，你去上班吧。再见。”
　　吃过早饭后，风蔚栩像往常一样先来到年抒凌的房间打扫卫生。打扫书架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吐槽：“全部都是有关商业的书，这个人的阅读范围可真够单一的。只有这么一小块儿地方是散文和小说么，而且还是同一个名字的不同版本，这样的话，除了封皮不一样，内容没什么差别吧。”风蔚栩想起来第一次打扫书架的时候，那一块儿积了一些灰，感觉就是很少看的样子。不过，风蔚栩并没有仔细去看，她只注意到那些书的名字像是少女心事，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书侧面的小字，印着的作者都叫做——蔚栩。
　　终于，把家里大致都收拾过一遍后，风蔚栩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感觉累极了。休息了一会儿，她打算继续进行自己的创作大业。她回忆起来自己以前会靠写文章谋生，所以最近几天都在尝试“重操旧业”。
　　“啊，思路中断了呀。我以前是怎么做到的？”风蔚栩看着自己这些天写的内容，不由得陷入沉思。她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简直怀疑人生。
　　午饭后，风蔚栩坐在桌前接着构思，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女主不是傻白甜，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一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