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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相亲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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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在后宫举办赏花宴,邀诸皇子进宫观赏。
云时赶到御花园时,正巧碰到了赶来传口谕的喜公公。
因是顺路,两人一同朝御花园走去。
喜公公主动道:“前几日,三殿下求陛下赐婚,陛下觉着几位殿下都不小了,就让皇后娘娘办了这场赏花宴。”
这便是赏花宴的缘由,对于喜公公的主动示好,云时自然乐见其成,他道:“那三皇兄意数哪家姑娘?”
“左丞相家嫡次女。”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云时扭头看去,就见裴池从后方走来。
云时今日穿了件黑色镶金线的衣袍,虽说随意但还说的过去,而裴池则是一身墨袍,毫无点缀,只在腰间挂了一块有些眼熟的墨玉,加上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别说相看姑娘,恐怕会把闺秀们吓得退避三舍。
裴池走近,见云时一直盯着他,有些莫名。
“五殿下可有中意的姑娘?”
御花园里大团大团的花争相开放,周围鸟语花香,只是站在这里不自觉就让人身心舒畅。
原来裴池知道今日这场赏花宴便是相亲宴。
云祥想攀上左丞相,只怕皇帝恐怕不会让他如愿。
云时收回视线敷衍道:“一切但凭父皇定夺。”他话风一转接着说,“不过裴世子今日恐怕要见到未来的世子夫人了。”
裴池年过双十迟迟不肯成亲,世子妃的位置一直都炙手可热,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跟淮安王府结亲。
这次的机会定然不会放过。
裴池对自己的婚事并不在意,只是他看向对方那张在花团锦簇中丝毫未现逊色的脸,难得的多想些。
小皇子母妃不在,婚事多半由皇后决定,但为了太子,皇后绝对不会给小皇子张罗什么好姻缘。
御花园里的花闻风而动,阵阵花香扑面而来,裴池的目光控制不住落在云时的脸上。
啧,小皇子这张脸真嫩。
竟是比他肩头那朵白芍药还要娇艳两份。
裴池背在身后的手摩挲了一下,控制着摘下那朵白芍药带在小皇子头上的冲动,开口道:“今日适龄贵女皆会到,五殿下可多多留意。”
云时笑了一下,但眼中却并无笑意:“裴世子什么时候做起了给人拉线保媒的活计?”
裴池沉思了一下,觉得未尝不可,“五殿下看中了哪家姑娘,若是有阻碍,我淮安王府也……”
他下面的话却被云时尽数打断。
“裴世子有几分姿色,应当入得了京中贵女的眼,旁的就无需世子记挂。”
裴池:“……”
裴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见云时没进御花园,而是去了不远处相对安静的凉亭,有几分姿色的裴世子,脚下一顿,大步跟了过去。
小皇子是属刺猬的,不经逗。
这不刚说两句,身上的刺都支棱起来了。
随从小跑着追去,期间还频频不舍地往御花园中望。
从知道要参加赏花宴开始,世子的眉头都能夹死个苍蝇。
这会儿见了五皇子,心情倒好了,只是他家世子夫人仍是没着落。
下午皇帝移步御花园,他的左面是太子,右面是裴池,其余皇子依次排序。与皇后带领的贵女们阁帘相坐。
皇帝心情甚好,扭头先看向右方,笑着问道:“从敛有没有看中的姑娘?”
帘子另一头瞬间安静下来。
裴池垂首:“几位殿下还未成亲,微臣不急。”
“你呀。”皇帝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让你爹听到,胡子又要被气的翘起来了,他还等着抱孙子呢。”
周围响起一片附和的笑声。
裴池正经道:“我爹除了不能领兵打仗,身体还不错,他若是真急,自己可以生一个。”
皇帝哈哈乐了起来,连云时都有些忍俊不禁,只想把裴池这句话抄录下来,拿给淮安王看。
皇帝顺势略过了裴池的婚事,其实他并不想让裴池成亲。
淮安王府功高盖主,若是再给裴池配一个门当户对妻子,那岂不是更难掌控?但要是给裴池随便指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又说不过去。
德仁帝心想,裴池一辈子不成亲才好。
最好绝了后,淮安王府后继无人!
想到前几日外界传裴池去了邀月楼只为见一个男人,皇帝心情大好,打趣道:“珠玉在前,一般女子确实很难再入眼。”
裴池只当没听懂,沉默不言。
皇帝的目光又扫向下首的云时:“老五呢?”
裴池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抬眸看过去。
这是一个极难得的机会。
皇帝既然敢当场问出来,不管云时选谁,同意的几率都会很大。
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云时会选哪家姑娘。
是左右丞相,还是其他手握大权的朝臣?
却听云时道:“父皇,儿臣年岁尚小,自当先建功后成家。”
他竟然拒绝了。
而皇帝也仿佛就是顺口一问,点了点头勤勉了几句,便越过了云时。
裴池这才不紧不慢地把杯中酒送进口中。
皇帝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到了人群末端:“谢岷,你可娶妻?”
云时心想,来了,他端起酒杯,暗暗地观察起来谢岷。
与他上辈子记忆中的谢岷一样,对方性格沉稳内敛,不开口时你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盯着谢岷看,却不知另有一道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谢岷顿了下,行跪拜礼:“启禀陛下,臣未曾娶妻。”
皇帝龙颜大悦:“好。”
帘子后一道身影飘然离去,云时知道那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也是他名义上的二皇姐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与二皇子乃一母同胞的龙凤胎,是皇帝当年最宠爱的女人皇贵妃所出,皇贵妃在生下龙凤胎时难产去世,二皇子又在幼年早夭,皇帝便把对老二的亏欠与皇贵妃的怀念全部加在安阳公主身上。
上一世谢岷身为状元尚了公主,只不过短短一年便跟安阳和离,具体什么原因不为人所知。
但是云时大概能猜到。
他知道,安阳与谢岷的婚事今日便定了。
在场的唯有三皇子云祥坐立难安,因为一直到皇帝离开,也未提他的婚事。
这些都与云时无关,皇帝离开后,云时正打算离开,却在角落里发现了何缭。
与旁人或互相结交,或谈论现场闺秀不同,何缭坐在无人的角落里狂啃糕点水果。
“何缭?”
何缭一愣,只瞧见对方绣着金线的墨袍和一双绣着金色纹路的靴子,他正欲抬头,就听一声呵斥:“还不见过五殿下?”
何缭急忙站起来行礼:“见过五殿下。”
云时微微皱眉挥退阿桂,坐到了何缭对面的位置上,“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何缭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是仔细听又觉得跟记忆中的声音有不同之处,他不敢抬头道:“臣一介寒酸,恐难入得了京中贵女的眼,不如一个人躲在这里轻松自在。”
云时笑道:“你倒是会躲。”
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云时抬手想给自己倒杯茶,却被何缭眼疾手快倒满。
倒完茶,何缭低着头老老实实站在那里。
云时:“坐。”
何缭局促地坐下,腰背挺的直直的只占了凳子边:“多谢……五殿子。”
余光看到有一名小厮在凉亭边上的柱子后探头探脑往这边看,云时示意让人带上来。
那小厮吞吞吐吐,见云时没有动怒,开口道:“是小子捡到了状元郎的东西。”
何缭一愣,连连摆手:“小生没有丢东西。”
但是那小厮竟然不管不顾,把一个东西往何缭怀里塞。
何缭一脸懵地接过,待看清楚是什么后,脸色瞬间爆红。
竟是女子所用的香囊,虽然款式画样应当世面上常用款,并非个人所制,但是仍然表明了对方的心意。
大夏朝经常有未婚适龄男女互送香囊表好感,因此这种行为并不少见。
何缭红着脸,仿佛到手的是烫手的山芋,手忙脚乱地扔了回去,脸上却多是懊恼口中不停道:“不敢当,不敢当。”
那小厮见事情没办妥,匆匆行了一礼便跑了,在不远处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好一出妾有情郎无意,云时看的津津有味。
看向垂着头,耳根子还是通红的状元郎,云时挑眉道:“你可知,你与在场任何一个位贵女结亲,都将与你仕途有益。”
所有人都认为何缭时五皇子一系,何缭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若非五皇子,他不会有现在的一切。
而且他明明才与五皇子见过两次,却仿佛见过无数次那般熟捻。
何缭试探性地表明自己观点:“臣出生贫寒,但是臣以为臣读的是圣贤书,食君之俸,忠君之事,日后如可自然要靠臣自己的本事,不能……靠裙带关系攀附。”
一开始他还有些小心翼翼,见云时没有出言反对制止,胆子便大了。
“再说,臣……臣早已有了意中人。”
又一次听到何缭口中的意中人,云时也好奇了:“哦,不知是哪家姑娘?”
何缭有些羞赧:“他,他是很好的人,只怕是臣配不上他。”
“何状元不要妄自菲薄。”
“五殿下躲在这里清闲。”
云时的声音与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他眉头微微皱起,心里只想说一句阴魂不散。
凉亭外,裴池看清凉亭的情景,脚步一顿,向里走去。
何缭起身行礼,谁知对方直直向自己的方向走来,战场上积累下来的煞气与威压铺面而来,让何缭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
何缭额角有冷汗滑落,却见对方只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他只能拘谨地站在那里。
云时:“何状元你先退下罢。”
何缭松了口气,躬身告退。
裴池的视线遥遥落在何缭离去的背影上,有些冷淡。
何缭貌似喜欢男人,别带坏了小皇子。
何缭离开,云时不愿跟裴池呆在一处,也站了起来。
裴池的脸色有些沉,心中有些不大舒服:“五殿下与状元郎相谈甚欢,与我便无话可说?”
云时冷漠道:“裴世子想说什么?”
裴池想了想:“五殿下为何拒绝赐婚?”
云时停下脚步,回头。
凉亭外所有的花草都被艳阳覆盖,枝头的白芍药仿佛被渡上了一层光,小皇子墨色烫金线的衣袍下摆随风微微晃动。
他墨色的发梢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轻轻飘摆。明明是最沉闷的颜色,却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五官更加精致,成为御花园里唯一的焦点。
他薄唇轻启,仿佛带着蛊惑般开口:“因为我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