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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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然后呢？”对面的雌虫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问得迫切。
与之相反的是雄虫的姿态，他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地搅动着咖啡。指尖青葱，凝脂如玉。现出的皓腕比雪犹胜三分。
雄虫穿一件藏青色连帽衫，宽大的帽檐盖至鼻尖，只能窥得他精致的下颌。他也没卖关子，“然后呀，穿越者就安全地回到了主神空间。而小雄崽也被探险虫发现，带回了中央星。”
对面的雌虫久久不能回神，良久，他惊醒般连连赞叹道：“阁下，您真是太有想象力了！您居然能够把，外星？虫？和本土的......结合地那么巧妙，甚至还有！系统？主神空间？您真是个天才！您的故事简直比科幻小说更美妙！”
雄虫不置可否，他看着咖啡渍缓缓从勺间落回杯里。随即从盒中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道：“多谢你的款待，有缘再会。有机会给你讲罗生门的故事。”
雌虫终于看见了他鼻侧的小痣和滑下的一缕黑发，他在问联系方式和困惑间选择了后者：“那些伤害小雄虫的强盗呢？”
“他们啊，谁知道呢。”
声音消散在风中。
星舰的起飞提示音循环过几遍，雄虫掀掉帽子。
一张清艳的美人面。
雄虫眉眼妍艳，因为刚打过呵欠，眼尾还泛着几分薄红。睫毛纤密，琥珀色眼瞳浮起一层薄雾，朝露漫山茶。
“埃兰，和没用的虫说那么多干嘛？”脑海里的小白猫慵懒地打了个滚。身旁的小黑猫立刻颠颠迈爪走来，殷勤地帮它舔舔毛。接话道：“是的呀宿主，说那么多干嘛，喵~”
埃兰戴上眼罩，“可能今天心情不错。”
小黑猫的双眼听罢瞪得滚圆，黑色的眼瞳竖成一线，它微微后仰小脑袋，立起来接连拜拜，“喵~那宿主要不要考虑现在就去打败主角喵~”
“噢，不考虑。”
小黑猫哭唧唧道：“呜呜呜，宿主大骗子。喵绑定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不信喵。喵已经跟你说了，你上辈子失败是因为你诛杀的对象是主角，他有主角光环的庇护。主角光环，你知道么，比你们的虫神还厉害！”
它开始亢奋地手舞足蹈，“可是！喵不一样！喵可以帮你摆脱束缚的喵。呜呜呜，宿主，你就信喵吧。你带上喵，就能破除主角光环。真的只差最后一步了，呜呜呜，宿主你快去打倒原主吧。”
小白猫一个爪爪摁在它头顶。
小黑猫配合地躺下装死，它翘了翘后腿，又把脸埋进了小白猫的胸毛告状，“小反，呜呜呜，宿主它欺负喵。”
小反优雅地舔了舔爪。
小反，全名反派养成系统。上一世一直绑定着埃兰，引导着他毁天灭地。即使在埃兰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也竭尽全力让埃兰重生。按照资历，算是撕书系统的前辈。
小撕正在追着小反蓬松的大尾巴挠，星黛紫的虚拟图景忽然现出一只手。那手揉了揉小反的头毛。
下一秒，埃兰清泠泠的笑音传来，“当然是，慢慢来了。”
星舰经过缓慢上升后逐渐趋于平稳，进入太空航线后才不断提速。埃兰摘下眼罩，目及之处，玫瑰色星云宛如泼洒不均的水彩。星河汇成的飘带在星舰的冲撞下逸散开来，变成停滞的浮灰。
顷刻之间，浮灰逸散如烟。
灯光大亮，星舰一阵颠簸，桌面上的杯子也震颤。铁匙和瓷盘碰撞出叮咣脆响。
随着抖动幅度越来越大，舰身直接迎来了七十度倾斜。杯子和瓷盘齐齐滚落在吸音地毯上，粘腻的奶油和蛋糕胚被甩至墙面。
埃兰在危险到来之前就径直解开安全带的卡扣，一个侧翻，脚抵在墙面，稳稳撑在座椅和墙的中央。
他透过舷窗看向外面，但因为此时舰内灯光太亮，只能从窗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一线红光，警示红灯骤然闪烁！警报声响！
埃兰歪头瞥向舰顶。
“紧急播报！紧急播报！本舰正在遭到星盗袭击！本舰正在遭到星盗袭击！请各位乘客稍安勿躁！本舰已申请援助！本舰已申请援助！”
接着是滋拉滋拉的电流声，应该是舰长在讲话，但强力的干扰让语音播报变得无效。
啧，麻烦！埃兰微微皱起眉头，他侧身捞过被甩下的背包，取出口罩戴上，随即撑着墙沿走出阻隔门。
这艘星舰去往荒星，按照以往的经验，乘务员的数量一般情况下多于乘客。但此刻众虫聚集在大厅，乘客们加起来居然有十个。
几个胆小的雌虫已经跪抱着座椅喃喃自语，他们低垂着头，脸色灰白，眼神涣散，似是下一秒就要抖得昏厥过去。
埃兰环视过四周，把帽子重新戴上，静静地抱肘靠在墙角里。
乘务员们默契地对上眼神，自动把他围住。
“为什么不保护我！为什么不保护我！”一只雌虫的精神防线彻底崩塌。
外围的乘务员矮下身对他进行着耐心劝解，“冷静，这位先生请保持冷静。保护雄虫是我们所有雌虫的义务，请这位先生理解。”
“凭什么！凭什么！”
“先生请听我解释......”
又有四只雌虫自动上前。埃兰挑了挑帽檐，看面容都很稚嫩，不出意外是刚刚成年的虫。领头的雌虫有一头耀眼的金发，他面色凝重，明明指尖都在颤抖，却极力安慰着同伴。
有意思，埃兰勾了勾嘴角。他微扬下颌，抬手调整了一下口罩绳，戴久了还是有点不舒服。
等到各虫情绪都有了一定的缓和，乘务长起身温声安抚道：“各位先生们，我们的求助信息已经发出，请大家务必保持冷静。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共度难关！”
几分钟后，风平浪静。抽泣声渐渐止住了，一时间大厅里只有交叉的呼吸声。
慢慢的，星舰偏正。所有虫都泄下一口气。甚至有虫比了个手势，喜极而泣道：“感谢虫神！”
“虫神保佑！”
乘务员们也弯下了绷紧的背，甚至个别的额头都早已沁出细汗。
正当大家松懈下来，准备自行离去时，墙面传导来轻微的震颤。
不对劲！埃兰脸色骤变，他屏住呼吸，捏了捏手指，刚想释放出精神力探测情况，窗外就射入几道强光。
所有虫的动作都停滞了。
一阵强流汹涌，舰门被直接破开！
几只虫软倒在地，又是一阵哭嚎。
埃兰习惯性伸手挡在眼前，他矮下身，虚眼向门边看去。
烟雾后，一只扛着重粒子炮的星盗踏上了舰板。
他实在太过魁梧高大，上身的无袖背心显露出他可怖的大臂肌肉。更离谱的是他的虫纹，就这样密密麻麻地盘扎在脸上，像戳进了无数根针孔。
已经有乘客干呕出声，被他一把提起摔打在地。
“去你虫父的！敢瞧不起你星盗爷爷？”
“所有虫！抱头蹲下！”他凶恶地把重粒子炮对准众虫，“他虫父，去他的老八，居然骗你爷爷！”他暴躁地踢打着大厅的摆饰。
“就这点虫，啊？！”
乘务长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是的......”
话还没说完，他被星盗一拳打倒在地。
哽咽声和呼吸声都消失了。
埃兰扭了扭酸涩的脖子，有点累。
小白猫打了一个困顿的哈欠，评价道：“没意思，不入流。埃兰，记得别暴露你的精神力等级。”
小黑猫也被传染了，但它被自己呛得眼泪汪汪，仍倔强道：“呜呜呜，没意思喵。宿主不要暴露精神力等级喵。”
猝不及防！在众虫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前崩溃的雌虫飞速爬到星盗腿边，“大人！我......我们这里有雄虫......请......请大人放过我！”他不等星盗问话就抬手一指角落，“他他他！就是他！那个戴帽子的！是雄虫！”
“大家说是吧！请星盗大人放过我们！”
他振臂高呼，竟然得到了三四个响应。
“是啊，大人。我们......我们可以让您把雄虫带走！”
“您......您还要钱吗......我......我背包里还有！我可以给您拿！”
“那只雄虫！那只雄虫！你！你为了大家，你就出来！你忍心看着大家白白送死吗？”
埃兰笑了，但把头压得更低。如果可以，他更想托着下巴观看那些雌虫是何等谄媚又是如何倒打一耙。
说实话，除却短暂的悲惨童年，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比起不爽，更多的是新奇。
隔板被星盗踢得哐哐响。
这时，挡在埃兰前面的一个乘务员缓缓站起身，他压住哽咽与颤抖，装着一副平静的样子，“说的是我吗？我可以跟你走。”他举起手，穿过一众同伴走到星盗面前，示意道：“我就是雄虫，我可以跟你走。”
星盗哈哈大笑，下一秒他就拽着乘务员头发往栏杆狠狠砸，“虫父的！老子最恨别虫骗我！”
“啊！”乘务员痛苦地叫出声。一开始他还能发出嚎哭，后面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气声。
星盗还是不愿收手，但一想到可能有雄虫的存在，他像丢垃圾一样甩开乘务员，一指角落里的埃兰道：“你！站起来！”
呵......埃兰舔了舔后槽牙。
他开始颤抖，起先是唇齿，后来到手臂，到胸腔。他眨了眨眼，无意识地发出哆哆嗦嗦的抽气声。
星盗不耐烦地拽起起他的手臂，恶声恶气道：“想死？”
“哟？还戴着口罩？”他一把拽开。
满厅寂然，所有虫的目光都黏在角落。
埃兰错愕地张着口，琥珀色眼瞳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碎成星子。
光影摇落。
星盗受惊般松开手，一个劲道歉，生怕埃兰不原谅似的，“别哭，别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那个，你真的是雄虫吧？不是，老子......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没拽痛你吧？”
埃兰不说话，眨着一双流光熠熠的桃花眼，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动。
星盗咽了咽口水，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虫。
他不是没见过雄虫，但此刻，他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畏缩感。这个雄虫太有不染尘埃的神性。像耀眼的星云，像故乡的雪顶。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重粒子炮，举手诚恳示意道：“现在你就不怕了吧？”
埃兰无声流泪。他摇了摇头，仰头借手腕揩过眼角的泪痕。
就在指尖快触到簪子时。
一道鲜血，溅到他的脸上。
带着一丝温热。
腥臭。
眨眼的瞬间，他甚至能看见睫表悬挂的血珠。
眼前的星盗轰然倒地，喉部插着骨刀，头砸在固定板上，又就着这个姿势梗在过道中。
“抱歉。”一声低哑的道歉。
埃兰愣愣地睁大眼，痛苦地伏地干呕。
那一滩流动的血蔓延至脚下。
白灯极盛，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当年血红的雪地。
他呕得撕心裂肺。
一只尚带着刀柄握痕的手伸至眼前。
埃兰泪眼婆娑地抬头。
是一张陌生的普通面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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