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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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兰是被光脑的震动声吵醒的。
“亲爱的，别忘了今早的课。”对面雄虫的语调轻松愉悦，充满着对新一天的期待。
不得不说，这种积极的心态让埃兰有一刹那的羡慕。但很快，睁不开的眼帘又让他回忆起昨晚的痛苦。
手上的伤痕已经愈合，但被光刃割伤的大腿只能等待时间的疗愈。他掀起被子，手不由自主攥紧了领口。
喉咙干涩，眼部疲劳，脑子就像锈化的齿轮，转动迟缓。虚空中一直萦绕着哈柏沙哑的声音，我爱你，埃兰。
不，埃兰俯下身，试图抵御干扰。他以极快的速度冲进浴室，冰冷的流水拍打在脸上，使他逐渐回神。
屋子里没有哈柏的身影，他也没有留下任何话。只是桌上的手写便签交代埃兰，今晚必须过来。是必须。
蚀骨的折磨会燃烧雄虫的意志，心灵乃至身体的渴求又让他们不得不妥协。
埃兰查询过资料，只要雄虫一旦经历这种情况，就必须由雌虫来安抚。在天伽星，每个雄虫至少有五名雌主。他们就像是雌虫掌控下的奴隶，挣脱不得。
而对于埃兰来说，忍受哈柏一个已经是极限，就几个月，不，只要成功接近希尔城城主，得到月光石他就离开。
只要月光石出现，他相信零和有任何方法拿到它。至于委托虫，他从来不信，也不打算遵守见鬼的约定。
但是，哈柏，在此之前，我也要给予你痛苦。
现在是上学高峰期，路上不少雌虫。但无一例外，他们都乐意把目光或隐晦，或直接地投向前方或者左侧。零碎的交谈声消失了。
埃兰视若无睹，仅适当地松懈下来，眉眼的冷感削弱了。他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桃花眼微弯，为那张夺目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和。在天伽星，傲慢与冷漠是雄虫的原罪，埃兰暂时没有挑战秩序的意思。
教学楼前，卢尼在焦急地张望着。等到他看见埃兰，表情蓦地放松下来。阳光破开云翳，金芒倾洒，渐近的雄虫莞尔一笑，耀眼如神祗。
卢尼听见了心脏砰嗵砰嗵的颤动声。他摸了摸涨红的脸，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又把这份心悸抛掷脑后。开什么玩笑，我也是雄虫。
等到他看见雌虫们夸张的反应，就更得意了。毕竟我可没失态。他哒哒地跑下楼梯。
热情的小太阳把包里的温牛奶取出，递给埃兰，“我猜你没吃饭对不对？”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纯粹的快乐。
埃兰笑着接过，“谢谢。”
这节课是机甲学前沿，基本围绕理论知识来讲。授课者是位老先生，擅长旁征博引，最让虫安心的是，他不提问。
埃兰似乎对文字有一种宜乎常虫的捕捉能力。基本上，教授话音一落，他就能在脑子里快速过一遍然后记下核心点。
休息时，卢尼还颇为忧心忡忡地凑过来安慰他，“笔记做不下来吧？没关系，等下我把我的笔记给你抄抄。”
毕竟他领教过，埃兰可是个漂亮笨蛋。
“嗯？”埃兰不明所以，调出光屏上的思维导图递给他，“你是说笔记吗？”他琥珀眼定定地看着俯身的雄虫，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卢尼不可置信地眨眨眼，越划越惊叹，“卧槽？这是你做的？”他觉得有些回不过神来，明明昨天？还是前天，埃兰连公式都不会套。但现在，他的笔记不仅称得上精简完美，小节里还有自己的感触。
“可能我只是对数字不敏感。”埃兰淡定地转了转笔。看着雄虫的背影，发出一声轻笑。
埃兰是在下午见到哈柏的，雌虫又恢复了他惯常的样子，温文尔雅而又风度翩翩。
但是只有他知道，这只雌虫有多么的恶劣，尤其是那双手。不过他很快控制好表情，站在虫群后，并不看哈柏。
机甲乱斗所用的场地异常大，每台机甲之间的距离都有十几米远。不夸张地说，这是埃兰第一次，坐上主控室，操控着这个强大的怪物。
也是第一次，他发现，看似灵巧的机甲，在他的操纵下居然只能蹒跚地行走，甚至东倒西歪，有栽倒的风险。
“哈哈哈哈哈。”小反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怎么会这样。”
埃兰也想问，怎么会这样。尤其是看到有雌虫已经开始实战演练。机甲在他们的操控下有如灵活的本体，翻转跳跃间都轻松自如。
“喵，喵，宿主搞不定的事情又增加了一个，喵。”小撕也加入了嘲笑的行列。
埃兰叹了一口气，眼睫微颤，“你们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挑衅我。”他不信邪地再次进行尝试。结果还是失败。
哈柏含笑的音却响起，“埃兰，把通话打开。”
机甲内的埃兰愣了一下。
“宿主喵，别生气，别生气，人设，人设喵！”如果能跳出来，小黑猫都想挂在埃兰身上荡。不知道为什么，它真的好爱看埃兰吃瘪。当然前提是，埃兰不会受伤。
“别人设了，”小反甩了甩尾巴，吐槽道：“他之前还想装小白花，你看才维持了几个小时。倒是看不懂公式是真的，这个不用装。哈哈哈哈！”
这边，哈柏的声音还在继续，依然带着有恃无恐的从容，“不会生气了吧，昨天我真的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开玩笑？那可，不是玩笑。对雄虫的嘲弄与漠然，是你再真实不过的状态。
埃兰想起了联邦的雄虫们，秩序颠倒，性别颠倒，但是不变的是骨子里的优越与傲慢。哈柏，真的只是简单的老师吗？
埃兰面无表情地点着手指，打开权限道：“嗯，听着呢。”
“不生气了吧？”哈柏略带缓和的口吻，显得脾气很好的样子。看上去倒是埃兰在无理取闹了。
“生气？我没资格生气。”
“哼？可是你真的只要，稍稍的妥协，只要略微的妥协，我就可以帮你摆脱痛苦。”
又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口吻，“真遗憾呢，我还是喜欢你刚开始那样，顺从的姿态。埃兰，在天伽星，最没用的就是雄虫的自尊心。”
“呵。”埃兰感受到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即便他不是天伽星的雄虫，也依然拥有着作为同类的愤怒。
你，最好，可以一直高高在上。埃兰做着口型。
“好了，埃兰，你知道你为什么无法掌控机甲吗？因为雄虫和雌虫的操控方式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你没办法用力道轻易地推开它。但是你有精神力，用精神力，试着感受它......”
精神力？
埃兰试着抬起手。精神图景中，他缓缓醒过来，身上好像蒙着一层虚拟的磁力。他一握手，机甲就握手。他一走动，机甲就走动。
哈柏诧异地挑挑眉，夸赞道：“不错，很强大的精神力。要不要来和我试着打一场？我可以任你宣泄。”
“噢，不要。”埃兰对机甲燃起了一丝新奇劲。这个巨大的怪兽在他眼里不再神秘，他乐此不疲地操纵着机甲做着重复而简单的动作。
哈柏看着他幼稚的举动，无意识笑起来。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雄虫呢。倔强地，让他生起了久违的掌控欲。想，拥有。
他的眼睛微弯，温润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欲望，雌虫对雄虫最原始的欲望。
......
那边，红发雌虫蒙罗热情地围着哈柏打转转，邀请道：“学长，学长，要不要和我来打一架？”
“噢，不要。”
嗯？！蒙罗纳闷地卡顿当场，在他的预想里，温柔的学长是不可能拒绝的。是不是，听错学长说的话了？他又试探地再问了一遍，“学长，要不要......”
“嗯，不要。”这次的声音含着笑。
“......”
一堂课结束，埃兰自然地被哈柏叫走。温柔的学长辅导功课是再贴心不过的举动。
晚餐是蔬菜沙拉，但是哈柏丝毫没有让埃兰动手的意思。
他一遍遍投喂，且乐此不疲。从汁水饱满的小番茄，到裹满酱料的生菜叶，他都细心地切成适合的大小。可惜的是，没有一种颜色能够贴合埃兰。
“埃兰，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其实是他自己太喜欢埃兰此刻的姿态。他空出的手一遍遍摩挲着埃兰鼻尖的小痣，又往下移。
“你永远都喜欢痛苦到极致再示弱。”他拔开埃兰束发的簪子，轻轻搁到桌子上。专注地，用手指绕着发尾打卷。
哈柏的眼神近乎深情，“但是在我这，没关系的。埃兰，我可以接住你任何的脆弱。”
耳垂的温度开始升高，然后是脸颊，脖颈。埃兰玉质的白皮浮出淡淡的烟粉。眼眶也被陡然升高的体温刺激出泪水，在落地灯的照耀下，潋滟如波。
他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半是疼痛，半是高温。耳鸣，晕眩，他尽力抓着桌角才能保持不倒下。
哈柏就这样看着，但是戏谑的眼，分明在说，示弱吧，埃兰，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埃兰朝他伸出了手。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左耳听到了哈柏胸腔的跳动，砰砰砰。
“我爱你，埃兰。”不是心在说。
“我，我也爱你。”埃兰抬起眼，琥珀色瞳孔蒙上了一层水雾，又化作希尔城的夏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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