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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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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一个看似腿脚不便的老嬷嬷拉着个年轻姑娘在街头狂奔,一口气跑到东城区,两人才停下了脚步。
“果然不好糊弄,差点被他发现了。”颜峪这副身子哪里这样跑过,差点喘不上气。
“殿下,您可真厉害。”云儿在旁边替她顺气,“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颜峪没有回答,咽下舌根的血腥气,拉着云儿朝前面走去。
这一路过来,两人发现不仅宫内混乱一片,宫外的城中更甚,房屋破败,窗棂腐朽,几乎没一间完好的房子。
往日热闹喧闹的街上无一人开店,即便有来往的百姓,也是用灰布裹着自己的脑袋低头快步离去。
出了宫,她们必须得换身行头,不然目标太大。
可现在客栈也关了门,她们去哪里换呢?总不能在大街上换吧。
逐渐的,颜峪看出点门道。在这大街上,基本开着门里面乱七八糟的就是没人的房屋,那些房门紧闭敲不开的,大都是有人住的。
她拍拍云儿的手:“跟我来。”说罢便拉着云儿找了个偏僻没人的屋子。
傍晚天边夕阳似火,点燃了半个天空。
半炷香的时间后,从破房屋子里出来两个长相普通的少年。
颜峪看着云儿眼角未擦拭干净的泪水,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主动开口:“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你家公主的?”
云儿鼻子一酸,哭了出来:“奴婢从小伺候公主,有些东西自然比外人看得仔细些。公主绝不会离开皇宫,她曾说要与东濮共存亡,但您却决定离开皇宫,那时奴婢便察觉了。殿下她……”
“公主她……有说过这样的话?”
云儿点头,忍不住用袖子拭泪。
“公主她……的确不在了。”颜峪叹了口气:“我会帮她完成兴复东濮的遗愿。”
“呜呜……殿下向来如此,奴婢尊重公主,愿跟随大人完成公主遗志!”
云儿扑通一声跪在颜峪脚边,对着颜峪磕了三个响头。
颜峪看着她磕完了才把她扶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三个响头并不是为她而磕。
目前看来,这个公主似乎与小说中的描写有些出入。
平安公主,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颜峪刚来的时候看公主书房的时候也有些疑惑,一个常年看《韩非子》《资治通鉴》的公主真的会是作者写的那样为了所谓的爱情而不顾国家大局的恋爱脑吗?
这其中有什么隐瞒?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过现在并不是解开这个谜团的最佳时刻。
“搜!你们三个去这边,你们四个去那条路,只要看到有老婆子和姑娘一起的,都带过来!”
离两人大概二十步的位置,一群小厮模样的壮汉出现在街头。
看来两人的行踪暴露了。颜峪服下一颗乌黑的药丸,嗓子立马变得干痒起来,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谁!”
咳嗽声立马引起了壮汉的注意,把两人我围了个转。
颜峪见此,不紧不慢的朝那人行了个士礼:“不知官爷可有什么吩咐?”
那人皱着眉头把她上下打量个遍:“你这声音怎么哑得这么厉害?平时歇在何处?不知道城中已经戒严了吗?”
颜峪咳嗽两声又行了个礼:“回官爷,小人受了风寒,咳嗽得厉害,于是便带着家弟四处寻药。我兄弟原本是住在西城桥边,现家人皆病亡,我兄弟二人无家可回……”
云儿不敢说话,只敢藏在颜峪身后小声哭咽来增加颜峪话里的可信度。
不得不说,云儿是个合格的队友,她俩这一唱一和还真把这壮汉唬住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走吧。”
“谢大人。”
颜峪连忙行礼带着云儿离开。
繁星当空,此时城里已经是漆黑一片。
一家破败的医馆点着昏黄的光,在黑暗的街道中是唯一的光明。
这家医馆的老大夫把孙子早年送进宫当药童,想着能在宫里有番作为光宗耀祖,没想到少年却因为没权没势在宫里受了不少欺负,被原主知道后随手帮了一把便让人送出了宫。
原文中写到,这个药童在医学上天赋极高且十分重情重义,在原主最后断臂之时还冒死送药止血,想要出城,只能找他们试一试了。
青衣老者见有人上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颜峪摘下沿帽,底下是一张普通的脸,眉眼一弯,依稀可见原本的笑颜:“老先生,您孙子可在?”
“常远?”
“谁找我?”
老人刚出声,从后院出来个身形硬朗的少年:“您找我有何事?”
颜峪清清嗓子:“常远,你可还认得我?”
常远疑惑得凑近了些,挠头想了半响,最后摇摇头。
后面的云儿忍不住伸出脑袋骂他:“这么久不见,你怎的还是块木头!”
“云……云儿姐姐?”常远结巴着说道,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就要跪下来:“公……公主,草民拜见公主!”
老人一听也跟着想要跪下去。颜峪连忙老人扶起来:“老先生不可,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也是一事相求。”
“草民不敢,公主请说。”
“请老先生助我出城。”
“这……”
颜峪见两人有些犹豫,也不愿两人为难,便开口道:“若是不便……”
“可以出城。”老人连忙说道,“公主当年救我孙儿性命,常德没齿难忘,不过如今京城戒严,若要出城就只得……委屈公主了。”
看来有戏!
“不委屈,只要能出城就好。”颜峪眼睛一亮,连忙向老人行礼:“平安在此,多谢老先生。”
常德回礼:“不敢不敢,区区小事,公主不必挂心。”
“常远!许久未见,你怎么学那登徒子行为!”
“不,不……我我我没有,云儿姐姐别恼。”
颜峪听到后面的动静转头看去,只见云儿满脸通红,常远在旁边结结巴巴的解释。
常德吹着胡子斥责孙子:“阿远!在公主面前不得失礼!”
少年连忙跑到颜峪面前赔礼道:“草民失礼,请公主恕罪。草……草民不是登徒子,草民只是想看清云儿姐姐脸上涂的是什么,竟可以改变容颜。”
“这个是我自己调制的易容霜。”颜峪拿出个青绿飘花的瓶子给他,“你和先生送我出宫,平安无以回报,就把这个方子送你吧。”
常远看瓶子的眼睛都在发光,说着就要跪下去:“谢公主……”
“不用谢,是本宫要谢谢你。”
*
满山红叶的山岭上有一股好闻的淡淡焦香,火红的枫叶杂着焦黄色的银杏纷飞,一路绚丽到天边。
颜峪徒手接住一片空中落下的银杏,随手送给了身边的云儿。
逃出京城已经一个月有余,两人一路奔波,终于摆脱了江从言的追捕。
“小姐,我们真能找到将军吗?”云儿拿着银杏叶子有些迷茫。
颜峪拍拍她的肩:“肯定的!”
原文中提到,原主的真实身份并非东濮的公主,而是当年取代了真皇子的身份进了宫。
而真正的皇子在战场上卖命厮杀,受尽苦难,从无名小辈硬生生闯成了一国将军。
要不怎么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呢。
颜峪想,如果最后真的复国东濮,假公主取代真皇子的身份一旦被揭穿,她照样必死。所以还不如一开始辅佐真皇子上位,到时候念在有功还能保留性命。
还真是开局即为地狱模式啊,颜峪叹了口气。
“小姐,您是不是累了?”云儿上前关心道,“您要不要喝口水?”
颜峪摇头:“不喝了,我们快走吧,在天黑前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云儿。”
“嗯?”
“你觉得你们家公主是个怎样的人?”
一说到这个,云儿眼睛亮晶晶的:“公主是世界上顶顶好的人,她对底下的人都很好,宫里好多人都受过公主的恩惠呢。琴棋书画,公主样样都出彩,是世上云儿见过的最聪慧的女子。”
颜峪笑:“你从小侍奉在公主身边,见过多少女子。”
“小姐您这就不知道了吧。”云儿蹦蹦跳跳像一个小蚂蚱,“后宫啊最不缺的是女人,尤其是那种能歌善舞的女人,小姐你笑什么,云儿说的都是真话,那些什么京城第一的小姐啊都不如公主。”
不知道为什么,断头台上万民唾骂的画面又浮现在颜峪脑海中,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幸好这丫头没有看到她最尊敬的公主那样残破的死在断头台上,不然这丫头得多伤心啊。
不知是不是颜峪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衣服摩挲的声音。
颜峪连忙拉住了旁边说得眉飞色舞的云儿:“嘘——”
“别动!”
颜峪话音刚落身后一道剑光从天而落,颜峪躲闪不及,只感觉脖颈微凉,传来细微的疼痛。往下一瞥,一把铁剑已然横在她的脖颈之上。
只是一瞬,两人被十几个高大的男子围住。
没有给她俩解释的时间,直接两人被堵嘴蒙眼拉走。
不知被推攘走了多久,直到最后被推在地上跪了下来。
“大人,抓到两个奸细!”
你才奸细,你全家都奸细!
“嗯?”
眼罩被摘,颜峪有些不适应的低下头。
那人声音低沉,语速缓慢:“抬头。”
“大人叫你抬头!”脖子上的刀刃逼近几分,颜峪吃痛,不得以抬头仰看马上的男子。
为首的骑着一匹枣红色汗血宝马,他一身玄铁战甲,浓密的青丝高高束起,剑眉星目,鬓若刀裁,额角处有一块淡淡的疤痕,加重了他身上的肃杀血腥之气,左眼尾处的红痣,却又给他添了几分妖治的俊美。
环顾四周,他们身上皆披黑甲,脖颈处带着红色的领巾,看打扮应该是东濮的士兵。
莫非……
“您可是顾韶青,顾将军?”
“找死,将军的名讳也是尔等宵小可以喊的,把她俩关入地牢里去!”旁边副官模样的人大手一挥,颜峪嘴巴又被堵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直到两人被扔进阴暗的地下室,那声“慢着”也没有出现。
颜峪纳闷,他问都不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