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夹心饼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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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别就这么开始了在裴暄家蹭饭的生活。
考试的后两天里，他和裴暄考完了一块儿回家，回家拿个书到裴暄房间里复习刷题，一个小时左右裴齐河就会喊他俩出去吃饭。
本来想着叨扰两天就够把脸皮蹭光了，考完试他刚想和裴暄说一声之后不去，裴暄却跟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立刻伸手正直地挡住他。
“我爸可说了你之后都得去，”裴暄说，“你可别不给我面子。”
于是他每天在药店帮完忙，骑着车踩着路灯回到小区，会在车棚里看到翘着脚坐在车后座玩手机的裴暄。
“也没必要天天在这等。”晏别把车停进棚子锁了，扭头拽了把裴暄的袖子，“不怕冷。”
裴暄把手机收进口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一头栗色的乱毛在车棚昏暗的暖黄灯下显得很茂盛：“谁等你了制冷剂，老裴估摸你这个点到，天天喊我下来接你。”
他说着下了车，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我家也在这，有什么接的必要吗。”晏别问。
裴暄没回答，拽着他胳膊通通通一顿跑：“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我饿死了！”
前几天裴暄没骗他，老裴同志别的方面不知道，下厨方面倒确实很是对晏别胃口，这会他进门就闻到了热腾腾的宫保鸡丁香。
闻了好多天还是习惯不了的家常的味道。
“晏宝来啦，”裴齐河围着个印花围裙，戴着手套把罐子端上桌招呼他俩来吃。
......还有听了好多天还是习惯不了的，老裴的称呼。
“哎爸你真是。”裴暄搓了搓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在餐桌旁坐下了，“能不能不这么喊他啊，你自己看看他和这称呼配吗。”
裴齐河摘了手套作势往他头上甩：“咱那不都这么叫，就许你叫乖暄不准人家叫晏宝啊？”
晏别挨着裴暄坐下，刚想无奈表示他也并不想叫晏宝，裴暄已经嚷起来了，“哟，哟哟哟老裴，这会把福建叫咱那了啊！东北不是你家了是吧！”
“我那是一时口误！”裴齐河立刻进了厨房盛汤。
真的是够吵。
晏别拎起筷子敲敲裴暄面前的碗，神色淡淡：“别说话，吃。”
“这碗可不能随便敲。”裴暄看着他，一脸严肃地开始废话，“我告诉你，敲碗是乞丐的预兆哈你可别不信......”
“吃。”晏别说。
“好的。”裴暄迅速低头扒饭。
裴齐河也坐下，开始找机会报复裴暄，“晏宝啊，你们开学考成绩出来没啊？”
“没，”晏别回答，“明天会出。”
裴暄瞪着裴齐河，伸手挥了挥拳头：“老裴你就是存心不想让我好好吃饭。”
“明明是你自己把成绩看这么重要。”裴齐河反驳，“考不好我还能揍你怎么的？”
裴暄没再说话，闷头开始往嘴里送饭。晏别看了他一眼，也没问什么。
裴暄的确是挺在乎成绩这回事的，这点班里男生基本也都看得出来，因为他在读书方面确实认真得不行——这么爱睡觉的人，在学校从来不睡觉。
不过谁也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毕竟大部分学生都对成绩很在意。
但这会儿裴暄的反应让晏别觉得不太对劲。
按裴暄这个小辣椒子的劲劲儿样，这个时候怎么说也得呛两句回去怼怼亲爹才算符合人设。
不过他没打算深究。
“我饱了两位。”裴暄把碗一放，积极地站起身拍拍肚子，“谢谢款待哈老裴。”
晏别跟着站起来，把自己和裴暄的碗叠起来端向厨房。
老裴留他吃饭，他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每天由他来洗碗。裴齐河知道他不做点事会过意不去，也就随他去了。
洗完碗，两个人照例在裴暄房间里一块儿写作业。开学后作业变得很多，虽然只是第二天，但比寒假补课时多了一倍，更别提他们还是零班。
刷完数学卷子，晏别规整地折上一折放在一边，倏忽对上了裴暄一错不错看着他的视线。
晏别：“……你有事？”
“没有。”裴暄伸了个懒腰，“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好奇到主动问我。”
“问什么？”晏别有了点预感，慢吞吞地把目光移到他黑亮的眼睛上，“问你怎么这么在乎成绩吗。”
裴暄赞许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晏别无语地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房间里灯光挺暗的，老裴为了裴暄视力专门买了个小台灯放在书桌上，晏别来了之后，裴暄又把灯移到了晏别那一边。
裴暄注视着那盏灯，语气轻松地开了口，“我也不是争强好胜，主要是小时候在老家和老一辈一起住，我外公外婆总是和我开玩笑，骗我说拿不到第一我爸妈就不要我了。
“我当时才小学，一年就跟我爸妈见个一两次，最怕的就是以后一次都见不着了。于是我就拼了命地考第一，不管什么科目什么考试，我都拿第一。”
“还好我聪明，次次如愿以偿。”裴暄低垂着眼轻笑了声，又重新抬头看向晏别，“在科目变多变难之前，我爸妈生意终于有了起色，把我带到身边了。”
只是这个习惯改不掉。就算之后父母和姐姐对他都宽容又宠爱，就算他清楚地知道不会被抛弃，就算并没有人要求他考得多好……他也做不到容忍自己考除了第一外的成绩。
就好像如果真的考差，一定会有人不要他。
这些事他本来也不必对晏别说，因为他知道以晏别的性格也不会问。
但他还是说了，既是憋了太久，也是顾虑着晏别的家庭情况，想让他知道各家有各家的难，没必要焦虑过剩，也没必要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家这种好的家庭氛围。
过了很长时间，晏别才出了声。
他看着裴暄鹿一样微微发亮的圆眼睛，心下发软。
“……你能长成现在的性格，很好了。”他说，松动了点总是瘫着的脸，试图表现得温和一些，“很多人都比不上你的性格。”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裴暄眯起眼笑得无所介怀，“你要是也觉得我性格好，你就别老病着。”
“？”晏别看着他。
“面部高位截瘫啊。”裴暄说。
晏别的脸立刻又冻上了，面无表情地开始写作业。
他其实多少能猜到一点裴暄跟他自爆的目的。
再怎么掩饰，最多也只能瞒过神经大条的老裴。像裴暄这种细心又敏感的，估计早就看出来他这种对热闹的半抵触半向往。
真的是……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刚走进教室，裴暄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身旁的程鹏之凭借多年经验，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迅速转身走向最多人围着的黑板边墙。
“怎么回事？”裴暄捅捅晏别的手臂。
晏别按住他的手，语气冷淡，“成绩。”
果然，程鹏之挤进人群不到两秒就喊了起来：“我靠！！变态啊！我考这b分！”
裴暄走向座位，顺口吐槽道：“鹏鹏眼力还真是好，一眼就找得到自己。”
“从下往上，一下子就能找到。”晏别说。
真是好兄弟。裴暄竖起拇指，朝程鹏之喊了一声，“鹏鹏帮我也看一眼！”
程鹏之刚要凑上去看，胡劲已经喊了：“暄哥牛了掰了，第二！折算完晏哥就比你高了四分！”
听到这个“第二”，晏别下意识就皱了眉去看裴暄，好在他还在笑，面色如常地回了胡劲一句“谢了”。
大概是扭头幅度太大，裴暄也看了过来，冲晏别挑了挑眉：“我还不错吧，毕竟你是清北料。”
“嗯。”晏别顿了顿，又道，“你应该比第三高了不少。”
裴暄自信满满一挥手：“那当然了。”
不咯噔一下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了，这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但也许因为比他成绩好的是晏别，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反应。
“暄哥你是真的牛。”程鹏之凑了过来，一脸的艳羡加崇拜，“盛姐本来是常驻第二，这次差你十五分当了个第三。”
裴暄闻言朝盛如歌看去，盛如歌刚好也看过来，勾起唇飒气地朝他一笑，裴暄赶紧也回以微笑。
盛如歌待人接物算是很礼貌的那种，但和班里大多数男的一样，裴暄也对他盛姐有点怵。
可能这就是女王的力量吧……
上课后成绩单都发了下来，各科折算前后的分数和年级排名以及总分都标得一清二楚。
语文英语生物后面排名标的都是1，其他三科就都不怎么美丽了，数学是4，物理9，化学3，好在总分还是排到了第二。
怎么说呢，挫败感挺强的。
裴暄趴在桌上缓了一会，凑过去看晏别摊在桌上的成绩单。
一水的1或者2，然后英语后面标了个24。
我靠。
裴暄震撼了。
偏科王啊。
但偏科王本人显然不怎么在意，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就抽出物理习题册开始刷了。
“英语怎么着您了呢？”裴暄忍不住问。
晏别又看了眼老师，在习题册上迅速勾了个C：“英语是文。”
“敢情语文是理科……”
“不一样。”晏别冷冷丢过去一句，随后就不再理他了。
裴暄只好默认清北料跟英语有仇，并在做完生物错题集后也抽出了物理习题册。
第二节是物理老师胡永成的课，晏别清空了桌面只放了试卷和笔记，一看就是打算认真听课了。
不过胡永成并不着急讲课，先宣布了下节课要考试，竞争三个去市里比物理竞赛的名额，又代胡洋宣布下课后年级前十去办公室领奖。
他讲事情的期间，裴暄已经重新把数学卷子选择题写完了一遍，等往旁边一看，晏别写完了半张新发的物理卷子。
……嗬，逼王。
程鹏之对这俩较着劲的学霸目瞪口呆：“不是，暄哥，这不是刚考完试吗？”
“程鹏之。”胡永成慢悠悠地喊，手上粉笔头却飞速地扔了过去，“你物理考多少要我说出来吗？还是你自己说说？”
鹏鹏很可怜地揖手，默默低头听课了。
下课十几分钟，裴暄习惯性拎出下节课的课本准备预习，晏别起身敲敲他的课桌。
“干嘛，上厕所去啊？”裴暄随口道。
“……”晏别转身往外走，“你上，我领奖。”
“哎哎哎等等我。”裴暄赶紧起身跟上，前面的人像是想到之前他承诺过的话，真的放缓了脚步等他。
盛如歌站在走廊跟隔壁一班的漂亮班花聊天，看见他俩，两个女生都迎了上来。
“这是许灯乐。”盛如歌介绍道，“灯乐，这是年级第二裴暄。正好，一块去办公室。”
裴暄向许灯乐礼貌地点了点头，四个人一起朝着办公室走。两个女生走在前，裴暄莫名注意到了盛如歌和女生拉在一起的手。
不是不喜欢跟人拉着走吗……
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还没等他想明白，眼前倏地一花，一只手迅速揽着他的腰把他搬到了一边。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篮球砸到了裴暄身旁的墙上，晏别冷着一张脸松开了裴暄腰上的手。
裴暄眯起眼看向扔球的人。
袁仲。
“我靠，不好意思啊裴暄。”袁仲笑着跑了两步，一脸的真诚歉意，“手误了，本来想耍个花样的。”
“你什么意思啊粽子。”盛如歌毫不客气道，“走廊人这么多你耍个屁的花样。”
袁仲无辜地一摊手：“我也不是故意的啊盛姐，晏别也在这儿啊，我怎么可能真的想扔裴暄啊？”
“没事儿。”
裴暄俯身把篮球捡起来复扔回去，眯起眼笑得一派阳光：“上回粽子没给饭钱直接走了，这回让你砸个空，扯平了。”
没等袁仲回话，晏别拉着裴暄的手臂从他旁边掠过。
“原来副校长儿子是吃白饭的呀。”许灯乐拉过盛如歌，瞪着圆溜溜的漂亮眼睛佯装讶异，“怪不得我听说篮球打得不怎么样呢，百家饭是不怎么营养哈。”
盛如歌笑出声，嗔怪地捏了捏她的脸，两个人当袁仲不存在似的跟上了晏别和裴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夹心饼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