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猪有灵》隽千

6、Chapter5 西洋女人和毛笔姑娘

　　许洁不敢直视屏幕，强烈的心虚感与羞赧席卷而来，好在，季诸那边没得到回应，识趣地主动挂断。
　　她忐忑地打了个问号过去，然而没等她消息发出，屏幕猛地跳出——
　　季诸同学
　　邀请你进行语音通话
　　她现在去下载个变声器还来得及吗？
　　许洁点了挂断，坐等对面季诸的道德谴责，她甚至惶恐看到他的消息，半晌，她□□弹出一条语音。
　　“你要死啊。”季诸颇有些恼，语气间带着略重的鼻音。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史彻这人的尿性。
　　死要面子，爱犟嘴，和一个叫丽丽的网红很像，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许洁自我安慰道，没事，不是你没素质，是配合人设所需，放轻松放轻松。
　　然后打字过去。
　　“没别的意思，我这吊样就不配叫你大哥呗。”
　　“？”
　　“王者峡谷，激情1v1，比比谁牛波一。”
　　“？”季诸不解的扣了一个问号，眼神微微凝在屏幕上。
　　史彻，一年不见，说话怎么这么见见的，环境真的能给一个人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吗……傻叼，莫名其妙。
　　他先是抿嘴，然后不经意地笑了，“不自量力。”他摇了摇头。
　　许洁那边传来他简短的一个回复。
　　季诸；好，我等你。
　　还是那一句评价，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许洁本来以为像季诸这样性格的人，对这样幼稚的挑衅会不屑一顾，当然她是知道自己那勾石技术拿不上台面，是料准了季诸会觉得无聊拒绝他。
　　当她装死躺尸还没半分钟，消息滴滴开始响，“你人呢？”季诸打字飞快。
　　许洁僵硬地登上很少使用的Q区小号，略微尴尬地回复道。
　　“大哥，等我过个新手教程。”
　　“？”
　　季诸眉毛都快拧在一起，耍他好玩吗？臭小子，最好别让他逮着机会，等会不爆揍他一顿他就改名叫诸季。
　　过了许久，他才看到一个亮起的头像框，名字只有四个字——
　　川上乔崎
　　他倒没有多想这为何是个女孩子家家的名，火速开了个墨家机关道拉“史彻”进去，但史彻那边像女孩子家扭扭捏捏的死活不肯进来。
　　很好，季诸脸上布满阴云，你小子，又耍我。
　　“？”
　　“大哥，买个英雄。”
　　“6。”
　　许洁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地进了单挑房间，然而更惨的还在后头，ban位上赫然躺着她拿手的英雄——上官和貂蝉。
　　她痛苦地在英雄栏里扫视着那几个英勇神威的亚瑟张飞等等。犹豫半天终于选定了一个妲己进入游戏。
　　季诸，我恨你。
　　许洁看到对面选了新英雄夏洛特时，她的内心已经无所畏惧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关系，她不要脸，压根不怕丢人现眼。
　　霸体她玩个铲啊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许洁看着那原皮小妲己在塔下死了三次四次五次，终于愤怒打字。
　　川上乔崎；干什么？你也太残忍了吧！！！
　　保安心中有你；？你好菜
　　我知道，我不用你说。许洁内心无力流下两行泪水，对远方的史彻不真诚地道了个歉，对不起，丢的是你的脸。
　　随后认命地点了投降。
　　为了挽回尊严，她没等季诸发消息来嘲讽，提前狡辩，不，解释。
　　“输给你是因为你禁了我比较会玩的两个英雄，不禁吊打你！”
　　“？”季诸那过了良久打了个问号过来，倒也没对胜负火上浇油，像包容极强又像极度自信地来了一句。
　　“不禁你的英雄，再来一局。”
　　于是许洁木讷地再次出生在了泉水里，不会还要丢一次脸吧季诸你小子杀人诛心。
　　我重生了，重生在了王者峡谷，上一世，我是妖妃妲己被季诸操纵的西洋女人在塔下残忍杀害。
　　这一世，我重生成为大唐才女上官婉儿，势必打败季诸。
　　为了在输掉游戏之后留一丝尊严，她提前打字道；
　　“我最近不是很会玩，不会飞。”
　　季诸没有回应她，许洁只好认认真真清兵，争取比季诸早一步到四级，好拿下一血。
　　她看着对面紫的像反派的百里守约，一副笨猪猪的样子老老实实普攻清兵，不禁暗笑。
　　小年轻，跟我斗，轻敌了吧。
　　趁他还没四级，许洁迅速扔出二技能，2133133一套连招，看到他玩的守约唯唯诺诺朝塔下躲避依旧没逃过阵亡的命运，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感。
　　季诸，卒。
　　只见对面扣了个问号，随后问道，“不会飞？”
　　许洁贱笑地回应，“哎呀，运气嘛，恰巧而已。”随即走向敌方塔下吃掉了季诸的血包，还不忘按回城嘲讽。
　　季诸嘴角抽搐，很好，史彻，又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真是可恶。
　　他眯了眯眼，灌了一大口水，他要认真了。
　　然而许洁还没真正得意起来，就收敛了笑容，最后以2-5-0的上官战绩结束本局。
　　混蛋季诸，凭什么出三个魔女斗篷，恨你一辈子的事。
　　许洁欲哭无泪，强忍着心酸在□□给季诸发了个大拇指。
　　“牛批。”许洁违心的夸赞道，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基本操作。”季诸谦虚回应，“我去上学了。”
　　许洁刚想回一个好的，只见他的状态改为离线，便也不好意思再叨扰了。
　　真没用啊，一个大周假，说好要解释的，屁都没搞。
　　她抹了把脸，慢悠悠地收拾起书包。
　　死三中，又来见你了。
　　陆舟也很想抽死自己，不是他在三中自闭到不想活了，也不是许洁他们孤立他，他就是很想抽死自己。
　　尤其是听说宋菱要追求高二的季彪后，他莫名其妙的不爽，每天不是在牙酸就是在阴阳她。
　　他心里的郁郁寡欢在恰好的挑拨下一次性爆发了，陆舟也怒瞪着许洁，“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许洁莫名看着陆舟也，“我说人家女孩子要去主动追求爱情，就单纯跟你八卦你发什么疯？”
　　陆舟也气急，但片刻便平静了下来，然而却忙不迭里地卡了一口痰，他原本清朗的声音此时却听起来沙哑的十分古怪。
　　许洁憋住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
　　陆舟也幽愤地看着她，“许洁你他妈给我严肃一点。”
　　“好的严肃起来了。”许洁神色扭曲，“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陆舟也叩了叩桌子，示意回到正题。“宋菱说什么了？”
　　许洁收敛了笑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关心她？”
　　“没有。”陆舟也皱了皱眉头，把心下杂念扫去，冷冷看着许洁，好像在嘲讽她这句话的发心。
　　“你就是在关心她。”许洁嘴角擒了一抹笑，话里尽是肯定，“那你开学为什么要拒绝她？”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陆舟也抿了抿唇，这句话的语气更冷，好像要降下冰碴。
　　斜前方的周若菲听见声响，莫名的看了陆舟也一眼，没好气道；
　　“没有就没有，吼什么吼，臭脸侠。”
　　许洁不知思索了一些什么，淡淡撇下一句，“她说喜欢，要去追，是季彪，不是你。”
　　“走，厕所。”周若菲挽着许洁胳膊，连拖带拽走出教室。
　　留下“孤傲”的陆舟也一个人在教室。
　　那年盛夏，白皙的少女站在三中茂盛的四季青下，他恍惚到好像要失去心跳。
　　还没翻新的木质课桌留着一届又一届学子的涂鸦，他那时候有个小同桌叫宋菱，性子腼腆内向。
　　他稚气未脱，偶尔也喜欢在她的课桌上留下几笔，想要那个少女侧头一瞥的青睐。
　　他也曾安慰过她，鼓励她事事如愿，告诉她命运坎坷也会忽逢甘霖。
　　少年的初心曾经一遍一遍在小纸条上落下，喜欢和不喜欢，他心里有数。
　　而四季青下的少女，他也曾短暂拥有过那么一段，他青涩和懵懂的喜欢和一切的青睐，交付于这个天真的少女。
　　他没有所谓的新鲜感上头，他想，如果没有变故，他也会心甘情愿一直做她的小白羊。
　　修好的电风扇不再嘎吱嘎吱响，此时的教室静的出奇，杨徐在教室里踱步，一边敲敲左边同学的脑袋，一边揪揪右边同学的耳朵。
　　威风十足的老杨肖恩。
　　陆舟也自己默默在心里嘀嘀咕咕，看着前面宋菱的发尾，心思压根不在写题上。
　　而巡逻的杨徐很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出神，正准备制裁爱开小差的陆舟也时，广播里传来董伟那熟悉的口齿不清腔调。
　　“请所有老师到探究室开会。”像是怕别人听不见一般，又重复了两遍。
　　班里顿时炸开了锅。
　　“安静。”杨徐蹙眉怒吼道，“班长给我记名字，讲话的小心我来收拾你。”
　　江千闻声点了点头，也没怎么搭理杨徐。
　　而后，杨徐走了，才开启了自由时间，小纸条传的不亦乐乎。
　　陆舟也看着安静写作业的宋菱，心口堵得慌。
　　他刚想抬手拍拍她的肩膀问她在干嘛，却又犹豫地收了回去，算了，太冒昧了。
　　刚刚开头的数学作业一大片空白生生刺痛了他的双眼，他回首看看许洁齐城他们几乎做了大半，已经开始写压轴了。
　　陆舟也叹了口气，却完全没有兴致来动笔，他烦躁地开始摁笔头，咔哒咔哒的响。
　　直到宋菱不耐烦的回头，“陆舟也，你干什么？再吵我让江千记你名字。”
　　“好呗，我就是正常思考问题摁笔怎么了。”陆舟也无所谓的撇撇嘴，“想告就告。”
　　宋菱注视着他一副吊儿郎当欠揍的模样，眼睫垂了垂，转头不欲与他争辩。
　　他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陆舟也看着那张空白的草稿纸，若有所思，摁漏墨的中性笔懒洋洋的横躺在白纸上，大圈大圈的黑印像是在嘲讽他的残忍。
　　他重新换了一张纸，却不知从何起笔，该从何来说，从夏天从过往还是从如今从当下。
　　半晌，他的数学作业还是仅仅动了寥寥数笔，而白纸上多了一句隐忍克制的“祝你幸福”。
　　少年的笔记飘逸又隽秀，幸字长长的拖尾好像包含了所有的不甘和释然，一下贯穿了无数个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