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浮光》鲸慕月

4、第 4 章

　　教室内的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微妙。

　　许知知有些错愕，顾炀则是挑了下眉梢，没再又多余的表情。

　　下课铃正好打响，卢老师带着顾炀和许知知去了办公室。

　　她搬来一张椅子，让许知知坐下。顾炀则是习惯性的站在办公桌旁边。他的肩膀松垮着，手插在口袋里，懒散又猖狂。

　　卢老师又给许知知介绍了一遍顾炀的名字。

　　许知知应了一声，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老师，我都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苏专业课学的那些了，恐怕他的毕设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您不是一向主张毕设最好自己完成吗，为什么这次会让我来帮忙，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这句话？”

　　卢老师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原委和许知知说了一遍。

　　他们这次的毕业设计是分成好几个课题让自己选的。

　　顾炀选的比较难，是要利用规定的材料，用具体物体形态表现创造组合成一个画面。他大概和卢老师说过自己的创作灵感，可是做完之后，毕设却被偷走了。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偷走，而是他的创意被其他人盗了，盗窃者还是顾炀的好朋友。两个人为此还打了一架，现在已经彻底决裂了。

　　虽然在卢老师看到他毕设的第一眼，就已经了然于胸，只是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顾炀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她给另一个人的等级是最末的D等，堪堪及格而已。

　　因为完成了毕设，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学校了。两个人打架的事情大部分人都知道，事情的原委也都知道个大概，具体的顾炀并没有往外透露。外面传的流言说什么的都有，他也不解释。

　　“我记得当时的你的毕设选题和他的差不多，想着你多帮帮他，毕竟当时你的毕设可是在咱们学校惊艳了很久，到现在还在优秀毕业生展馆里摆着呢。”

　　许知知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她的余光瞟到少年垂头盯着自己鞋尖儿发呆，然而唇角却微微弯了弯。

　　她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酒吧里他抱着自己胳膊说的那些话。

　　合着原来不是失恋，而是被自己的好朋友背叛啊。

　　许知知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点点头：“行，老师，我帮他，但是至于最后的成果会是什么样，我就不能保证了。”

　　听到许知知同意帮助自己，顾炀不动声色的弯了下唇。随后又是一脸乖巧的朝许知知鞠了一躬：“那就麻烦学姐了。”

　　“学姐”两个字似乎被他刻意咬重，平白添了一股痞意。

　　许知知和卢老师道了别，领着顾炀出了办公室。

　　没了卢老师的视线，顾炀像是被解除封印一般，又开始活蹦乱跳鲜活起来。

　　“姐姐，你真的要帮我吗？”

　　“你那么忙，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啊？”

　　“刚才卢老师说优秀毕业生展馆里有姐姐的作品，哪个是呀，我们去看看吧，没准还会有些什么灵感呢。”

　　许知知突然顿住自己的脚步，她站的太快，顾炀险些撞在她的后背上。

　　她抬头看了顾炀一眼——

　　怎么办，她现在好像有点后悔答应这件差事了。

　　实在是太聒噪了！

　　许知知伸出三个纤细的手指在顾炀的眼前晃了晃：“我帮你可以，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

　　顾炀乖巧的站直身体，等待许知知的下文。

　　“第一，少说话，多做事，有时间说话不如想象毕设的设计灵感。第二，我只负责给你提意见，帮一些零散的小忙。至于其他的你都要靠你自己做。第三——”

　　她抿了抿唇，转身继续走：“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知道了。”顾炀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快步跟了上去，“姐姐等等我。”

　　许知知站在男寝楼下，等顾炀回寝室给自己取钥匙扣。看着来来回回的男大学生，许知知多少有些不自在，往旁边走了走。

　　顾炀的脚步倒快，虽然寝室在五楼，但是也没让许知知等太久，没一会儿就飞跑着下了楼。

　　他气喘吁吁，鬓角还挂着未干的几滴汗珠，摊开自己的手掌，许知知那枚钥匙扣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在阳光下发着细碎的光。

　　许知知接过钥匙扣，失而复得的喜悦潮水般向她袭来，她把钥匙扣紧紧地攥在手里，脸上笑容灿烂，眼睛弯成了明媚的月牙：“谢谢你。”

　　顾炀的喉结滚了滚，虚虚的移开自己的目光：“不，不客气。”

　　“为了报答你帮我捡到钥匙扣，不然我请你吃个饭吧。”

　　顾炀赶忙摇头：“不不不，怎么好意思让姐姐请我吃饭呢，姐姐都已经答应我帮我一起弄毕设了，请客也应该是我来请。我来请姐姐吃饭吧，姐姐想吃什么？中餐，西餐？火锅？牛排？”

　　许知知拗不过他，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于是决定边走边定。她问了顾炀关于毕设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顾炀老实摇头，灵感不是随时就有的，当时自己的那个毕设花了他不少的心血灵感，转眼却付诸一炬，现下要他再想个灵感出来，还真想不到。

　　许知知仔细听了他的话，发现他的功底还有想法都十分不错，也给他提了不少相对应的建议。

　　正聊着，顾炀突然发现许知知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大对劲，似乎是脚不敢用力，他侧头看过去，眉头皱起。

　　许知知穿不惯高跟鞋，走了这一会儿，脚后跟已经全磨红了，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许知知自己不是特别在意，虽然有点痛，但是还能忍得下去。

　　顾炀从自己的口袋里东摸摸西找找，翻出两块创可贴递给她：“学姐，这个给你，你贴上点还能舒服点。”

　　惊讶于他的细心，许知知说了声谢谢，接过创可贴，坐在道边的长椅上脱了鞋，把创可贴贴在红了的地方。凑近了看她才发现，最中间的地方已经磨了一层皮，估计再走下去就该出血了。

　　“姐姐，要不然我先陪你回家换双鞋吧，等换完鞋我们再去吃饭。”

　　许知知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没拒绝，点点头。

　　两人打车到的她家小区。

　　刚一下车，正要进小区里，许知知却突然瞥到了站在门口的一个身影。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正要拉着顾炀从小区另一个门拐进去的时候，陈铭泽也在这个时候恰巧看到了她，朝她这边快步走来。

　　“知知，这个男人是谁？”陈铭泽率先开口。

　　他像是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一样，胡子拉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他只知道许知知住在这个小区，但是具体是哪栋楼，哪个单元号，他不得而知，这几天他一直在找，终于今天被他蹲到了人。

　　“他是谁，你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小白脸才和我分手的？许知知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女人。”

　　顾炀眯了眯眼，眼底的杀气藏都藏不住。许知知收起自己的手机，一把他拉过去护在自己的身后。

　　她冷笑一声，眸光一片冰凉：“陈铭泽，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你出轨在先，我们也已经分手，就算我再找男朋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分手？我没同意！”陈铭泽的情绪激动起来，“知知，我不同意和你分手，我还是爱你的。”

　　“爱我？”许知知唇角讥讽的弧度越弯越大，“爱我却在我出差的时候在家里和其他人上.床？”

　　身后的少年错愕几秒。

　　提到这个，陈铭泽的脸上又浮现一抹心虚，不过很快就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咄咄逼人：“是，我承认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但是全天下哪个男人不偷腥的？我只偷了这一次，你就当做不知道不就行了？”

　　见许知知不言语，他又继续说道：“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你一直不让我碰，我怎么会去找其他女人？谈了五年的恋爱，我只和你拉过手，连亲都没亲过，这话说出去我都嫌丢人！你不让我碰，我出去找其他女人怎么了？我在其他女人身上练手，以后舒服的也是你...”

　　他越说越下流，听得许知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至极。正想拉着顾炀走，不料他的动作快她一步，她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拉住，身影一闪而过，他和陈铭泽扭打到了一起。

　　许知知愣了半秒，焦急的喊了一句：“顾炀！顾炀别打了！”

　　顾炀手握成拳，拳拳都打在他的脸上，逼得陈铭泽吐出一口血痰。

　　许知知瞅准了时机，赶忙把顾炀拉开。

　　“报警，我要报警。”陈铭泽脸肿成猪头，说的含糊不清，眼睛死死地等着顾炀，想要把他千刀万剐一般。

　　“报警？好啊，那我们就在警察面前分说分说，你出轨的照片，谈恋爱时我给你花过的钱，还有刚才你说的那些下流话的语音。看警察到底是抓他还是抓你！”

　　陈铭泽又吐了一口唾沫，目光阴鸷：“行，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伤口的位置，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顾炀垂眸看过去，自己的手腕还被女孩扣在手中。

　　女孩的手小小巧巧，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她的力气倒大，顾炀的手腕隐约可见一抹红色。

　　她沉浸在刚才的打斗中惊魂未定，整个人不自知的发抖，却依旧倔强的望着陈铭泽走的方向，只要有变故，就会立刻冲出去。

　　顾炀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又酸又痛。

　　他借力把人拉向自己，把她拥入自己的怀里，低声轻喃：“姐姐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