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浮光》鲸慕月

3、第 3 章

　　许知知皱了皱眉。

　　炸毛酱的神情也变得不悦：“你怎么说话呢。”

　　风澈耸了耸肩膀，又开始自顾自的玩起手机。

　　原本炸毛酱还想和她分辨几句，许知知拽住她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三个人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状态，互相之间谁都不再说话，低着头各玩各的。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找她们，带着她们去了签售会的现场。

　　按照沈钰和她说的流程，在主持人介绍之后她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和采访。

　　这种没什么压轴的说法，她作为一个新人，采访自然是最后一个。主持人为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她的声音轻软，语调慢慢的，化着淡妆的脸颊，一个酒窝圆圆浅浅，十分可爱，和她的身高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很快就开始了签售。

　　许知知的是绘本，受众人群比较小，再加上还只是个新人画手，所以她的粉丝来的也比较少，并没有像其他两个人那样大排长龙。

　　她甚至还有时间和粉丝们聊聊天，给未成年的粉丝加油打气，祝恋爱中的粉丝长长久久，还被粉丝们送了不少的小礼物。相处的十分融洽。

　　有粉丝小心翼翼的要了to签，还悄悄对她说以为她很凶，没想到这么温柔。

　　许知知一向认为自己和温柔是不搭边的，被夸赞温柔她先是一愣，随后粉色的唇瓣微微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了声谢谢。

　　顾炀被自己的室友拉着出了门。

　　“听说咱们学校图书馆的门口来了一个超好看的美女，走走走，陪我去看看。”

　　顾炀没什么兴趣，走的心不在焉。

　　“我靠，居然这么好看，顶级美女啊。顾炀你快看啊！美女诶！”

　　顾炀掀起眼皮朝着室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随后他眯了眯眼，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提脚就朝那边走过去。

　　室友见顾炀唇角微微勾起，心中暗叫不好。

　　通常顾炀会露出这种笑容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他的心情好，第二种是有人要倒霉。

　　室友揣摩半天他的心情，小心翼翼的问道：“炀哥，那美女，认识？”

　　顾炀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走过去瞥了一眼排队的人手中拿着的书，也跟着在摊位上买了一本，开始排队。

　　他撕开塑料薄膜，仔细看了看封面，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对着站在青草地上，肥皂泡泡被风吹得飘了漫天，在最大的一个泡泡上用淡蓝色的墨水写着听夏，在书脊的作者署名写着知知。

　　绘本？

　　顾炀挑了下眉梢。

　　和她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可是真要说起来，她今天的样子比那天他见到的也不一样。多了一种温婉的气质，少了疏离感。

　　他不由得透过人群多看了几眼。

　　室友也买了一本，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顾炀的目光一直黏在美女的身上，他忍不住扯了扯顾炀的袖子：“炀哥，别看了，你好歹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这么盯着美女看实在是太掉价了。”

　　顾炀收回自己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瞳仁没什么其他情绪，懒洋洋的说了一句：“滚蛋。”

　　室友缩了缩脖子。

　　队伍排得很快，没一会儿顾炀就排到了最前面，把书放到桌子上。

　　许知知头也没抬，手尖的笔在书的第一页飞舞，机械的重复着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谢谢宝贝的支持和喜欢，请问你需要to签吗？”

　　现在正值一日里最热的时候，人工湖旁的垂柳郁郁葱葱，是浓厚的深绿色。微风微擦着水面掠过，枝条最末梢的叶子点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虽然搭了一个简单的遮阳棚，也只能勉强遮住阳光。即便许知知的桌角摆着一个小小的电风扇，可吹出来的也都是热风，对解暑毫无作用，热浪依旧挡不住的往人的身上扑。

　　她的声音沾了些暑气，恹恹的带着一股软调。

　　顾炀抿了抿唇，嗓音含笑：“就写to顾炀宝贝，祝你事事顺遂吧。对了，炀是隋炀帝的炀。”

　　对方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处传来，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等她写完最后一个字，带着笑意正要再次感谢粉丝的支持时，正好撞进顾炀的双眸中。

　　顾炀勾了下唇角，笑得乖巧：“姐姐好。”

　　许知知错愕了几秒。

　　看女孩的反应，他的眼角耷拉下来，委委屈屈的问：“也没过几天，姐姐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

　　像极了活脱脱的被人抛弃的大狗狗。

　　许知知恢复自己原本的表情，淡淡点头，评价了一句：“没有，世界还真是小。”

　　他唇边的笑容加大：“怎么会，要是真小的话，第二天我就应该再遇到姐姐了。”

　　“...”

　　室友看顾炀一脸灿烂的表情，已然一阵恶寒。再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他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炀哥，你真的和这个美女姐姐认识啊？”

　　他的声音很大，引来不少的人围观侧目，包括其他两条队伍里的人，扭头看过来发现时顾炀，引起了不小的喧波，都开始小声的纷纷议论。就连风澈和炸毛酱也跟着看了过来。

　　前者视线轻蔑，后者八卦暧昧。

　　偏偏少年自己全然不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许知知看。

　　许知知十分不擅长和这种发光体处在同一空间。她瞥了一眼还站着不动的顾炀，小声提醒：“已经签完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后面还有人呢。”

　　顾炀懒散的往后瞥了一眼，除了他室友以外，他们这一排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他耸了耸肩，把室友的书拿了过来放到桌子上：“我室友不算人，给他随便签个名就行。”

　　室友刚想表现自己的抗议，却迫于顾炀冰凉的要杀人的目光悻悻作罢。

　　“对了。”顾炀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一个星星钥匙扣掉了？”

　　许知知睁圆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激动：“对，那个钥匙扣在你那里？”

　　“顾炀同学。”

　　一个女孩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打断了顾炀原本想说的话。他皱了皱眉，转头看过去。

　　几个女孩走在一起，最中间的女孩脸色绯红，眸子亮晶晶的看着顾炀。少女的娇羞将心事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许知知心下了然。

　　顾炀神情淡漠，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有事？”

　　在其他几个女孩的鼓舞下，最中间的女孩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和他搭话：“顾炀同学，你也喜欢看绘本呀？正好我还知道几本好看的绘本，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图书馆看看？”

　　属于少女学生时代的，赤.裸.裸的，热烈而直白的邀请。

　　许知知调整了一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偷偷吃瓜。

　　“不用了。”顾炀毫不犹豫的说了拒绝，“我不喜欢绘本，看这个也只是用来做毕设参考的。”

　　那女孩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看着那个女孩面无表情的又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可以走了。”

　　被拒绝仿佛在那个女孩的意料之中。她表情没有什么伤心，更多的是垂头丧气的遗憾。

　　她不气馁的又补上一句：“那下次吧。”

　　顾炀转过头来，看到的就是许知知兴致盎然吃瓜的脸。

　　她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亮亮的像是洒进细碎的光。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又急忙低下头，作出一副在检查自己签名的样子。

　　顾炀屈起手指，用关节轻轻扣了两下桌面，轻声道：“姐姐，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

　　许知知想起来刚才两个人的聊天，连忙问道：“哦对，所以我的钥匙扣真的在你那里吗？你能还给我吗？”

　　他摇摇头：“现在不行，我没带在身上，放在寝室里了。不然姐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寝室帮你去拿。”

　　许知知赶忙感激的点头。

　　室友提醒道：“不行啊炀哥，你忘了一会儿咱们还要去上专业课呢啊，灭绝师太的课，可不能逃啊。”

　　顾炀的眉头微微拧成一个川字。

　　他不笑的时候嘴角朝下，再配上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又凶又野。

　　许知知想了下，趁着顾炀冥思苦想时，朝他身后的室友招了招手。

　　室友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在许知知肯定的目光中，看了一眼还在思考该怎么办的顾炀，一咬牙，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你刚才说的灭绝师太，该不会是美院的那个卢老师吧？”

　　室友惊得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许知知莞尔一笑：“因为我以前也是卢老师教的学生。”

　　“学姐？！”他惊讶的喊出了声。

　　许知知轻轻点头。

　　顾炀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许知知对其他人笑得明媚，他心情突然变得烦躁，一脚踢在室友的屁股上，没好气儿的说道：“韩季礼你要死啊，突然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韩季礼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委屈的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知道美女姐姐居然还是我们的直系学姐，觉得太惊讶了嘛...”

　　顾炀扭过头看她，后者拿起桌上的水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她喝水很有特点，咕嘟咕嘟喝几口，含在嘴巴里鼓得像个河豚然后再一点一点慢慢的咽下去。粉嫩的唇瓣上还残留着亮晶晶的水渍。

　　顾炀突然觉得自己喉咙发干，有点渴了。

　　像是掩盖什么似的，他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句：“学姐？”

　　还沉浸在自己的宝贝钥匙扣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许知知有了开玩笑的心情，挑了挑眉稍，说道：“怎么，看起来不像吗？”

　　“像，太像了。”韩季礼立马在一旁拍马屁，“一看这个气质，就是我们美院出来的学姐。”

　　许知知勾了下唇角，朝他俩身后看了一眼：“来人了，先不和你们说了，我先继续工作，等忙完去找你们。”

　　和他们道了别，许知知又忙了好一会儿，签售会才终于临近尾声。

　　签售会结束后大家就各走各的了。

　　许知知一早就和沈钰说过自己要看导师的事，在结束后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先离开了。

　　正是上课的时间，她透过后门的玻璃朝里面看了一眼，学生们都全神贯注的对着讲台上摆着的静物临摹。

　　学生气息浓厚，她升起一抹想要捣蛋的心思，偷偷打开教室后门溜了进去，坐到最后一排的一个空着的椅子坐下。

　　她手痒，拿起画架上已经削好的铅笔和其他学生一样开始画画。

　　她画的十分专注，直到脚步声从她的身旁站定，语言犀利的点评她画的画：“线条阴影太重了，你这个毛病怎么到现在了还是没有改过来啊？”

　　许知知放下自己手中的铅笔，不好意思的冲她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太久没练了，有点手生了嘛。”

　　还从来没有人敢和灭绝师太这么撒娇着说话，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都被吸引过来。

　　韩季礼眼尖的看到许知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朝她兴奋地摆摆手：“学姐！”

　　卢老师拍了一拍许知知的肩膀，语气调侃：“行啊，今天来就已经开始认学弟了。行吧，给你们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大你们几级的学姐，叫许知知。”

　　许知知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卢老师边笑边回忆：“你们学姐当年也没少让我头疼，讲过好几次关于素描光线明暗关系的问题，可是每次都改不过来。但是你看看人家现在，还出了属于自己的绘本，很厉害的，你们要多像你们学姐学习知不知道。”

　　“知道啦。”

　　学生惯有的拖得长长的语调，听得许知知莫名有些想笑。

　　“哦对了，那个顾炀，”卢老师又喊了一声，“顾炀。”

　　“到。”

　　顾炀尾调拖长，他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话是和老师说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许知知的身上。

　　许知知抿了抿唇，视若无睹。

　　卢老师推了下自己的眼镜框，缓缓说道：“你的毕设不是还没有完成吗，正好，你学姐和你学的差不多，知知，要不你带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