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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痴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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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循然为了表达歉意,等小春出门后,便来到房中找星满,说要带她去戏院吃茶看戏。
“三殿下是想要道歉吗?”星满微仰着头,双手环在胸前。
“是,今日有出新戏,你能陪我去看吗?”
“嗯……”星满假装在考虑,其实循然来的那一刻,她就不生气了,“看在三殿下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答应。”
话音刚落,霓裳正巧走了过来,于是,就变成了四人一同来到戏院吃茶看戏。
一曲毕,突然传来一个人惊恐的尖叫声,观众纷纷起身探寻。
“快去衙门报官,有人死了。”
一部分人听后因害怕而匆匆离开戏院,还有一些胆子大的人则围了上去,星满也连忙拉着霓裳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房间里,一个女子躺在地上,衣服凌乱地散落在周围。女子身穿戏服,衣领敞开到胸口处,脸上涂着油彩,张着嘴,脸颊和眼睛凹陷,一眼看上去,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或者勒痕。
“霓裳,你不觉得这人死得很奇怪吗?”星满附在霓裳耳边小声地说,“不是毒杀,也不像是凡人所为。”
“的确。”霓裳看向其他人,“而且你看那些人,并没有人露出慌张的神情,都是一副受惊的模样,不像是他们做的。”
接着,星满又询问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你发现她的时候,房中只有她一个人?”
“是的,我跟大壮一起进来的。”女子因惊吓而哭哭啼啼,看了眼旁边的另一个男子,“当时房中并无他人,我看见那边洒落一地衣服,想着捡起来,就发现衣服下面盖着盼儿,我很害怕,就大叫起来。”
一旁的大壮点头:“而且他们几个在听见小蝶的叫声后,也立刻冲了进来了。”
星满退到站在后面的循然旁边,两人窃窃私语。
“三殿下,你有闻到妖气之类的吗?”她没有感觉到妖气,反而嗅到了一种熟悉的香味。
“没有。”循然走到男子旁边,蹲下来撩起女子脚边的衣服,发现脚踝有像是被蛇咬过的伤口,撕破衣物看齿痕的情况,蛇应是无毒。不是蛇毒,也没有中其他毒的迹象,照目前来看,女子应该是被谁吸食了精气。
“有什么新发现?”星满也走过去又观察了下,在这女子身上,那股香味是最浓的,她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这种香味?
“应该是被吸走了精气。”
又是妖所为?星满疑惑,是什么妖怪,竟然没有留下妖气,或者又是披了人皮的妖怪?
不久之后,官府的人来到,把尸体抬走的同时,也把戏班子的人都带了回去。
四人离开戏馆的时候,又听到旁人小声说起一件离奇的事情,三日前在城东,一位女子被发现死在一条小巷中,而这位女子死后的特征和戏院的这位盼儿姑娘一模一样。
于是,苍梧与霓裳前往城东去找线索,看看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而星满跟着循然来到了群芳阁。
“为何来这里,难道凶手在这里面?”星满不解。
“你回想一下,盼儿姑娘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和这里的一样?”
这里夹杂着太多的气味,星满闭上眼睛仔细地闻了下,那股香味这里确实存在。
“可这也不能确认是谁杀害了盼儿姑娘,那香味或许外面的人身上也有。”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没有留下妖气,连香味也不是唯一的。星满皱起眉头,一边想着能尽快找到凶手,却又没有任何头绪。
“如果是妖所为,那有可能是为了用香气来掩盖妖气。”循然说。
看着在群芳阁找不到线索,两人打算离开时,海棠正从外面回来。
海棠远远看见星满,便想起是那日同萧鹤川在一起的姑娘,可见她身边却又是另一名男子,主动上前问:“今日怎未见萧公子与姑娘一同前来?”
星满微愣,她闻到海棠身上有着另一种味道,而这种味道正是留在盼儿身上的那股香味下掩盖着的那种味道,若不是海棠的靠近,她根本就察觉不到。
她也不知怎么描述那种味道,只是在记忆中好像也闻到过。
“海棠姑娘,你是否认识戏院的盼儿姑娘,在她死前曾与她见过面?”星满没回答海棠刚刚的问题,而是直接询问心中的疑惑。
“你说盼儿死了?”海棠听到这个消息身体一僵,嘴唇微张,瞪大的双眼泛红,仿佛不敢相信所听到的事情。
“是的,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在戏院被人杀害。”
“怎么会?”海棠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手捂着发痛的胸口,眼泪从眼眶中掉下来,“怎么会这样,我离开时她明明还好好的。”
星满看到海棠的反应,猜想她应该不是凶手,不然听到盼儿的死怎会如此悲伤。于是扶起海棠到一旁坐下,等她稍微冷静下来后问:“所以海棠姑娘和盼儿姑娘是旧识?”
“我和盼儿自幼相识,是好姐妹,得空的时候我就会去戏院找她闲聊,戏院里的人都知道。”海棠声音哽咽,“今日我也同往常一样去看望她,没想到竟是最后一面。”
既然戏院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早先却没有人提起海棠曾来过这件事。是她与盼儿见面时没有人看见,还是觉得是平常事所以大伙并未放在心上?
星满附在循然耳边悄悄说:“三殿下觉得海棠姑娘可有问题?”
“应该不是她。”
不是海棠,那么线索又断了。星满发愁,到底是何方妖孽在杀害无辜女子?
“你离开时可有见到可疑之人?”
“不曾见。”海棠突然跪下来,“若二位能找到凶手帮盼儿报仇,海棠感激不尽。”
“我们会尽力的,海棠姑娘快起来吧。”
这时,不知在哪里喝得醉醺醺的李清砚走进来,吵着嚷着要找海棠,整个群芳阁都响起了他的声音。
海棠见状慌忙地把眼泪擦干净,起身向星满致歉:“若是两位没有其他事情,海棠就先忙别的事情。”
“海棠姑娘请便。”
星满看着海棠连忙走过去扶住李清砚,带着责备的语气说李清砚为何又喝这么多酒,可眼里却满含笑意,一点不像刚刚伤心的模样。
待到海棠把李清砚扶上楼,旁边的人开始谈论道:“海棠这么快就捕获了李公子的心,你们说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赵舒月?”
“其实李公子也是可怜人,海棠若能让他走出来,也算是好事。”
“海棠命真好,李公子怎么就没有看上我呢?”
“只是我们可怜的舒月,喜欢的男人这么快就找到新欢。”
“我倒不觉得是新欢,李公子只是把海棠当替身罢了。”
他们的话让星满觉得,原来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情深,也可以转移到相似的人之中。
星满和循然在群芳阁坐了许久,见天色已晚,便决定先回去。回到家中时,却看见霓裳和苍梧站在门前,一副着急的模样。
“阿盈,往常这时小春早已回来,可我们回来的时候却不见她,等上一会也未见她。”霓裳看见星满,便急切地把此事告知她,“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星满听后心里一沉。
“我们打听到,在城东被杀害的那个女子,年纪和盼儿姑娘相仿,年十八。”苍梧接过话,“还有一位姑娘,她家里人说她出门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因此疯癫了,我怀疑这两起事件是同一人所为。”
星满越听心里越不安,想着出去再找找。于是四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小春,甚至到老夫子的家中询问,也没能得知下学后小春去了何处。
星满十分自责,要是小春真出了事情该怎么办,是自己选择收留小春却没能保护好她。
“我们再等等,说不定小春是跑去那里玩而已。”霓裳安慰星满,可接二连三有年轻女子被害,她心里也没底。
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小春欢快的声音:“小姐,我回来了,我还买了烧鸡。”
星满听见声音便快速地跑了出去,见小春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处,还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你去哪了?”星满收回眼眶中的泪水,她有些生气,但提着的心总算地落下来。
小春看到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对劲,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他们担心了,便跪下来认错:“小春错了,小春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店,店里的烧鸡色香味俱全,就想着给小姐买回来,没想到迷了路才耽搁,好在遇到阿冷带我回来。”
看着小春手上捧着的东西,星满叹了口气,要是小春因此出了什么事,那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她扶小春起身后嘱咐:“下次去哪里之前,留张字条也是好的。”
“小春知道。”小春低着头,感到愧疚。
星满眼神柔和地看向阿冷说:“阿冷,谢谢你。”
这下却让阿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过头回答:“应该的。”
“小春,最近你除了学堂,哪里都不要一个人去,知道吗?”霓裳也嘱咐她。
“我们回来的路上也听说了戏院有女子被害的事情,小春也挺害怕的,可不敢再一个人乱走。”
小春犹豫了下,有些害羞地看向阿冷,问星满:“小姐,循然公子,这段时间我能让阿冷接送我上学堂吗?这样我就不会害怕,你们也不用担心我。”
星满没想到小春会提这样的要求,她把目光投向循然,毕竟阿冷是他的手下,总要他先同意才行。
“我同意。”循然转头看阿冷,“你如何想?”
“既然公子和小姐都答应,属下没有问题。”
循然的决定却让星满不解,等身边的霓裳入睡后,她走出来,看见循然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呆呆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三殿下。”
听到声音的循然往下看到她,便施法把她带上来。
“有话想跟我说?”
她还没开口就被循然看穿了,有时候她真想知道他是不是有读心术。
星满双手撑着脸抵在膝盖上,侧着头看向循然:“三殿下为何会答应阿冷接送小春的事情?”
他微蹙起眉头问:“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从你因为小春是凡人而反对我收留她,应该会阻止小春和阿冷走近。”
循然嗤笑:“我没能阻止你,是一个错误的开始,你觉得我还能阻止得了他吗?”
“可阿冷是你的手下,我以为他会对你言听计从。”
“他是对我言听计从,可我管不住他的心,即便这个人不是小春,也会是其他人。”
星满听得有些糊涂,所以他现在对人妖相恋是什么态度?刚想开口问清楚,却被循然赶回去睡觉。
“你不必担心,总之我不会阻止他们往来。”
“我不是……”
话未说完,循然便施法把她送到房门口。
站在房门口,星满想起紫嫣的事情,人与妖相恋有颇多阻碍,但李清砚和赵舒月都是凡人,也依旧逃不开家世和出身,挣脱了世俗也没能如愿相守。
凡人也好,妖也罢,为何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却这么难。
星满推开房门进去,而此时屋顶上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恕属下直言,殿下明知她的身份可能会成为日后的祸患,为何还要留下来与她纠缠不清。”阿冷回想起那日听到的话,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况且,她的心似乎并不在殿下身上。”
循然的目光望向天边皎洁的满月,没有询问阿冷说此话的意思,而是似笑非笑:“你既说她的心不在我身上,又怎会成为日后的祸患?”
“殿下,她毕竟是狐妖族的人,不得不防。”
“这点我一直都很清楚。”他是一直清楚,却是清醒地沉沦,“上次递消息的人可有查到是何人?”
“属下无能,尚未查到。”
那人竟然知道他在找那样东西,却给他放假消息,让他白跑一趟,想到这,循然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暂且不去追查,那人应该还会递消息。”
“是。”
半个月后,李清砚要娶海棠为妻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让还念及父子之情,正想要接李清砚回家的李老爷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而群芳阁里的姐妹也劝海棠再好好考虑一下,或是跟她说李清砚早已不是李家少爷,跟着他是要吃苦的,又有说李清砚只是把她当舒月的替身,还有猜疑过是李清砚克死了舒月。
尽管那些姐妹和她说了很多,但海棠心意已决,况且阁主也同意她离开。
没有几日,婚礼虽然很简朴,但李清砚还是体体面面地把海棠娶进门,住进了当初他和赵舒月的房子中,这让知道他们过去的事情的人不禁叹息。
“当初要是赵姑娘也能如愿嫁给李公子,那该有多好。”星满看着花轿从群芳阁离开,有些替赵舒月生气,也觉得惋惜。到头来李清砚还是忘记她另娶他人,更可笑的是,娶的还是与赵舒月相似之人。如若当初死的是李清砚,赵舒月会选择另嫁他人,或是回到群芳阁,还是随他而去?
“人心难测,而且活着的人总该往前走。”
“苍梧你是觉得人不该为另一人而执着吗?”星满不太明白他的想法,“得不到,等不到,就另寻他人?”
那像是霓裳的等待算什么?她的等待又算什么?
“另觅他人也好,执着等待也罢,重要的是找到自己最想要的,然后勇敢地走下去,而不是一蹶不振,失去光芒。”
“可赵姑娘若是知道李公子娶了新妇,岂不是很伤心。”
“这点我们都不知道,或许赵姑娘会很开心李公子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当然也有你说的那种可能。”
星满叹气,苍梧说得也对,他们也不可能知道赵舒月的想法,即便是李清砚他的所说所做,也有可能口不对心,行不副言。
至于海棠,在知道李清砚和赵舒月过去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嫁给李清砚,大概也是真的爱他吧?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如今更让她犯愁的是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离开一段时间。都怪昨日谏珂传来的消息,二哥玄墨说有急事,让她赶紧回青丘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