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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太子选妃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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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正在家安安心心绣嫁衣的沈清韵又开始苦恼起来。
太子选妃,要我去干什么?我不是还没入门吗?阎墨霆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皇帝皇后又怎么就准了?长公主怎么也由着他瞎闹腾?
看着逐渐逼近的婚期,与手中还未完工的活计,沈清韵着实是头都大了。
而沈夫人、沐心与沐湘也开始忙忙碌碌了起来,这毕竟是皇后也要出席的场合,无论如何,也不能像上次那般朴素了。
“怎会这样突然,连做一身新衣裳都来不及。”沈夫人看着这一大堆的衣裳,坐看也不合适,又看也不合适,也是急得焦头烂额。
“母亲,我不如就素素净净的过去,是给太子选妃,我要是打扮的珠光宝翠的过去,岂不是抢了别人风头?”本就不在意穿着的沈清韵,看着眼前这一对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更加头疼了。
“沈夫人,沈小姐说的不错,虽说皇后会出席,但宴席毕竟是设在长公主府上,与进皇城还是有别的,不必如此紧张。”卫嬷嬷已经与沈清韵相处也快一个月了,是越看越欢喜,也越是觉得,这世界只有沈小姐这般恬静规矩的姑娘,才配得上自己的奶儿子。
“母亲,你就放心吧,与其为那些发愁,不如快来帮我做做这嫁衣,最后一个袖子了。”沈清韵望着忙里忙外的沈夫人,觉得很有意思,沈夫人忙前忙后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前世她的小助手朱萸,也总是这样,在衣服堆里蹿来窜去,不过,朱萸的工资也不少,至于沈夫人,毕竟涉及永泰侯的颜面,紧张也是应该的。
“好好好,做到哪了,让母亲看看。”看身为教习嬷嬷的卫嬷嬷也这么说,沈夫人也是放下了心来,走到沈清韵身边坐定,仔细端详自己女儿的作品,也跟着按照样式,开始绣另一个部分。
皇后宫内,经过几日的折腾,阎承钰变得憔悴了不少,望着自己儿子发青的眼底,皇后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自从被阎墨霆提醒过后,皇后就连着多日将阎承钰招进宫内,盯着他处理政事,盯着他向太保汇报学习,可是自己儿子的面色还是一天天憔悴了下去。
“钰儿,是伺候的人不得力,还是近日身子不适,怎愈发憔悴了?”联想到阎承钰所指,以及那个来历不明的丫鬟,皇后不禁琢磨起来,长公主府的一切,会不会,是永泰侯与长公主一干人等,牺牲一个庶女,摧残太子精神的阴谋。
“母后,儿臣每日在宫中府中来回折腾,着实劳累,母后就准儿臣仍回府理事读书吧。”这几日每天都被迫一下朝便直接呆在皇后宫内,一直到天擦黑了才回去,回去还要拉着怀玉再战一回,纵使太子府补品再好,阎承钰的精神与体力也着实是不济了。
“罢了,”皇后刚说一句,便看那阎承钰的眼睛都亮了,又可以回去,时时和怀玉缠绵了?而皇后也看到阎承钰去意强烈,更觉得事情不对,“从今日起,你便在宫中住下,本宫会命人将偏殿整理出来,让你住进去,太医上次也说了,你身子亏虚的厉害,本宫亲自帮你调理好身子,你再回去,你也是要成亲的人了,总得打起精神来。”
皇后的话兜头给阎承钰浇了一盆冷水,住到宫里,那岂不是连晚上与怀玉缠绵的机会都没了?
“母后,儿臣此次进宫,只有书童跟随,还请母后准许儿臣回去打点行装,再带几个随身伺候的人进来。”不行,不论如何,都得把怀玉带在身边才好。
“这等小事何须你亲自去,我让秋霜带人去太子府,将你的衣物取来便好,至于人,宫里有的是人,还能照顾不周不成?”皇后本还不确定,听了阎承钰的这套话术,就猜到,她的钰儿突然如此魂不守舍,定与永泰侯送来的那个小丫鬟脱不了关系。
“时辰差不多了,你快去太保处听讲,其余琐事,自有母后帮你处置。”皇后一席话说的温和,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力量,阎承钰望着自己的母后,也只好无奈的行礼推出大殿。
“秋霜,”看阎承钰走远,皇后便叫来了身边得力的丫鬟,“去太子府,替太子殿下把那些扰人的琐事,统统处置了。”
“奴婢明白。”秋霜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跟随皇后入宫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处事也极为圆滑,自然,也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
当日午后,太子仍在尚书房同皇帝一道处理政事,心里却还想着念着自己的怀玉,殊不知,他的小怀玉已经被押进了皇后宫内。
“秋霜,我说的,不够明白吗?”秋霜一向是身边最为聪明的人,今日,怎会没理解自己话中的深意呢?
“娘娘赎罪,只是此事涉及皇家血脉,奴婢实在不敢做主。”秋霜面色平静的回话,她明白皇后的意思,但是,当她冲进太子府,正准备一杯毒酒了结这小丫头性命时,她却跪地哭喊自己已怀了太子的血脉,叫来府医一查,也确实有了一月身孕,她虽也有疑,她来太子府不到半月,如何怀了一个月的身孕,她却信誓旦旦地发誓,自己早与太子有所关系,如若不信,大可与太子对峙,若说假话,自己千刀万剐,死不足惜,秋霜这才决定,将这小丫鬟带进宫来,交由皇后娘娘处置。
“此话当真?”这确实惊着了皇后,“你可知,欺骗本宫,是何种下场?”
跪在殿内的沈清柔,也就是怀玉深吸了口气,底气十足的回答道:“奴婢知道,皇后娘娘明察,上月月初和恩伯爵府举办的诗会,奴婢随永泰侯府小姐一同赴宴,席间太子酒醉,是奴婢将太子殿下扶进内室休息,也是在,在那时......”怀玉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看着她一口气将时间地点说的如此明确,皇后一时也不好定夺,只好道:“秋霜,去将太子请来,夏雨,去请何太医。”
不论如何,先验验再说。
先到达的是何太医,他十分熟练的为怀玉把脉,也很快得出了结论:“启禀皇后娘娘,这位姑娘,却有一月有余的身孕,受孕时间,大抵是,上月月初时分。”
何太医是太医院之首,也是皇后的耳目之一,因此,他的诊断,皇后还是十分相信的,也就点点头,让他先去外头候着,等与阎承钰再对过口供,若真是钰儿之子,那么这将是皇帝的第一个孙儿,无论是孙子还是孙女,对自己这一边,都是极为有利的,当然,若是孙儿,那便是最好的。
“太子殿下到!”门外太监一声通传,怀玉立马转过身去,瞅准了时间,太子一迈进大门,就磕下头去,带着哭腔喊道:“太子恕罪,奴婢不知自己竟误了太子正事,待孩儿产下,奴婢愿以死谢罪。”
太子本还在尚书房与父皇讨论政事,却被母后急急召回,本就不明所以,如今一进门,便被自己的怀玉这么一哭,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怀玉,你怎在此,什么孩儿,母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钰儿,你如实道来,你与这怀玉,是何时相识的,又是何时行了床第之事?”皇后仍保持着平和的声音,淡定的问询着。
“回禀母后,孩儿与怀玉,相识甚早,她本是永泰侯府庶女沈清柔,之贴身丫鬟,发生床第之事,是在,在和恩伯爵府,上月月初,孩儿酒醉,一时糊涂,强要了怀玉,都是孩儿的错,母后要罚,便罚孩儿吧!”
诚然,太子与沈清柔,也就是现在的怀玉,确实是和恩伯爵府发生的第一次,但却并非强要,而是沈清柔在手巾上动了手脚,先是假意打翻酒水,弄湿了太子衣衫,再将涂抹了遇水则发的媚药的手帕赠与太子以表歉意,太子在媚药香气下很快迷醉,沈清柔再买通太子身边的小厮,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太子休息的厢房,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在太子清醒后,又装作被强迫,哭着寻死,在太子愧疚与怜悯之情中,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也是她沈清柔的肚子争气,竟在第一次就怀上了孩子,在这么多日的折腾里,竟也没掉,这才保下自己性命。
“既是如此,那便无误了,怀玉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钰儿,你要当爹了。”在确定之后,皇后的脸上也爬上来笑意,虽然只是个通房丫鬟生出来的,那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儿,也足够巩固钰儿和自己的地位。
“真的吗,怀玉,你,你怎么没告诉我?”太子高兴地冲上了握住了怀玉的手,将她扶起,却突然想到这几日对怀玉的各番折腾,不免担心起来。
“奴婢,奴婢也是今日身子不爽,请了府医,才刚知道,便遇上秋霜姑姑带人来府里为殿下收拾衣物,怀玉就斗胆,请秋霜姑姑带我入宫禀告娘娘,禀告殿下。”怀玉也是聪明人,即使知道皇后原先是想弄死自己,但是,只要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就什么都不必担心。
皇后听了怀玉这一番说辞,也颇为满意,不错,虽只是个通房丫鬟,但到底不是个蠢笨的,也勉强算得上一枚,可用的棋子。
“既然怀玉已有身孕,那就需的尽快选一位太子妃入府,也好,尽快给怀玉一个名分,”皇后娘娘微笑着对两人说,“明日选妃宴,便敲定一位,这一两月内便成亲,随后,便给怀玉一个侍妾的名分,若能产下皇孙,本宫,另有赏赐。”
“儿臣谢母后。”
“奴婢谢皇后娘娘恩赐。”
终于是到了选妃宴当天,沈清韵又被迫起了个大早,被卫嬷嬷摁在梳妆台前梳妆,而沐心则为她今日要穿的衣裙作最后的熏香。
今日沈清韵所选的,是一条芙蓉色齐胸瑞锦彩绣云雁襦裙,外着银线刻丝大花海棠烟霞色撒花大袖衣,披一条藕荷色如意祥云纹披帛,看上去仍一色清淡,不显奢华,唯觉淡雅。
至于发誓,则被卫嬷嬷挽了一个元宝髻,配上洒金珠蕊海棠绢花一朵,金相倒垂莲簪子一对,点翠珍珠小簪两排,其间还藏着白玉扁方素簪一只,点翠嵌珊瑚松石葫芦珠花一对,最后配上芙蓉暖玉金步摇一只,耳坠选的是紫玉芙蓉耳铛,腕上缀着缠枝花纹墨玉镯一对,颈上挂着八宝如意芙蓉坠,虽多样,却不显繁杂,与身上衣裙相得益彰,更显得沈清韵云鬓峨峨,气若幽兰。
沈夫人与卫嬷嬷一脸慈祥的端详着沈清韵,一个为自己培养大的女儿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而感动,一位为自家主子能得一位这样标致可人的夫人而欢欣。
“夫人,辙亲王家的马车已经,已经在门口等候小姐了。”沐湘也是学规矩了,在门口板板正正地通报。
“辙亲王府的马车?我们侯府自会有马车护送小姐,怎需劳烦辙亲王相送?”虽然已经见识到了辙亲王的不拘礼数,但他这一步棋下的,又远远超脱到了常理之外。
“可是,辙亲王殿下,已在府门口等候了。”沐湘低声地回话。
“想是大婚在即,辙亲王想好好瞧瞧沈小姐了。”卫嬷嬷在一旁解围道,她知道自己的奶儿子是个急性子,但这件事做的,着实是让她也觉着不妥。
“无妨,我坐马车,殿下骑马,也不会有过多的接触,”沈清韵微笑道,“更何况,再过几日,我们就将结为夫妻,他人也不好说什么闲话。”我倒要看看,阎墨霆这混蛋又想干什么混蛋事。
“可是......”沈夫人还想在考量考量,沈清韵就已经起身往外走,“韵儿,韵儿,你莫急啊,哎哟。”沈夫人见女儿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也赶忙追上,一路走,一路叮嘱各种礼仪规矩,沈清韵也一一应答着,她已经跟着卫嬷嬷学了这么多日,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种种呢?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门口,阎墨霆一看就他们就迎了上来,大大方方地鞠躬道:“小婿见过岳母大人。”声音之洪亮,恐怕人站在街尾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让沈夫人一惊,忙道:“不敢不敢,亲王殿下,这是折煞我了。”
果然还是老样子,吓我吓不到,就吓沈夫人。沈清韵漂亮的眼睛也不禁带上了不满:“王爷,家母胆小体弱,王爷久居军旅,气宇不凡,总让家母惶恐万分,甚是不妥。”
“是小婿疏忽了,还请岳母大人见谅。”阎墨霆见沈清韵满脸愠色,更是开心,便毕恭毕敬地再鞠一躬,沈夫人吓得正想上来拦,却被沈清韵挡了回去。
“王爷知错便好,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启程可好?”他爱行礼便给他行去,看他还整什么幺蛾子。
这么几次交锋下来,沈清韵已经彻底摸清了阎墨霆的套路,可不就是现代的那些小痞子套路,就乐意看沈清韵尴尬发火,越是如此,他便越来劲,同时,他还极爱听好话,只要敬着他说话,时而制造一点小小的肢体接触,他身后那条不存在的大尾巴,便能摇到天上去。
哪有传闻里那般桀骜不驯,阴晴不定,不就是个大狼狗吗?还是个孩子气的大狼狗。
看沈清韵痛快应下,阎墨霆也继续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十分得体的将沈清韵扶上马车,自己翻身上马,向沈夫人一点头,便启程出发。
可怜沈夫人,就这样看着自家姑娘被这么掳走了,也无可奈何,我家韵儿,这要嫁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沈清韵坐进了宽大舒适的马车,她本以为自家马车已经足够舒适,没成想辙亲王府的马车更加富丽堂皇,各种物件应有尽有,几乎算得上是一间微缩版的卧室。
就在沈清韵细心打量马车的装潢,估量辙亲王的财力之时,马车却突然被叫停了。
还不等沈清韵发问,辙亲王高大的身形已经一下子窜进了车厢内,三两步,便坐到了沈清韵身边。
“王妃留这样大的位置,是知道本王要坐进来,特意而为之吗?”彼时,沈清韵正细心观察这马车的雕花是真的镶了金子,还是只是涂了金漆,整个人坐的偏向了一侧,却被阎墨霆这样解读。
“臣女只是再观赏王爷府马车的装饰,王爷误会了。”刚脱离了永泰侯府的视线,就这么放肆,也真的不愧是他。
见沈清韵毫无窘迫之色,阎墨霆只觉得愈发有意思,便向外喊道:“启程,”说罢一转身,便将沈清韵一整个拢住,“沈小姐如此雅兴,不如本王仔细与沈小姐讲讲?”
他怎么尽爱整霸道总裁这一套,还壁咚上了。
望着直逼到自己面前的面庞,沈清韵情不自禁地仔细打量了起来,黝黑的皮肤并不细嫩,许是常年在疆外奔波导致,五官倒是精巧,与阎承钰有异曲同工之妙,整体更为阳刚粗犷,却仍带着天家贵族男子的精致,可比阎承钰那小白脸更清爽多了。
沈清韵看着看着,突然打眼一瞄,差点笑出了声,被自己这么一打量,辙亲王的耳朵已然红的快要滴血了。
诚然,阎墨霆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他本想看着沈清韵无所遁形的尴尬模样,甚至连怎么瞎扯那些他从未在意的雕花是何种来意都想好了,却没料到,沈清韵竟这样毫不避讳地打量起自己来了。
“沈小姐,不看雕花了?”阎墨霆还在努力维持自己霸道地形象。
“雕花哪有王爷好看?”沈清韵抬头,一双脉脉含情地水杏眼正对上阎墨霆的双眼,这套表情,前世的盛繁心用过无数次,即使是本对她不熟悉的男人都有不少被如此哄骗过去,更何况本就动了情的阎墨霆?
爱情本就是一场游戏,先动情的那一个,永远是输家。
这小姑娘还如儿时那般大胆,看着那灵动的眼睛,阎墨霆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在他练功时故意捣乱害自己被师傅责罚倒立,又攥着一串糖葫芦,乐呵呵的跑到他身边蹦蹦跳跳的小胖姑娘,脸上的表情,不禁又柔软了几分。
看着阎墨霆柔和的神色,沈清韵意识到,或许,阎墨霆对沈清韵的情感,比自己想的还要深刻。
“好看,往后你有一生去看,”阎墨霆说着,一只手捧起沈清韵的脸,“辙亲王妃。”
听了此话,只见沈清韵头轻轻一歪,整个头轻柔地倚靠在辙亲王捧着自己脸的手上,力度保持的很好,既能让阎墨霆感受到她的重量,又不至于把自己脸上的肉挤出来,再将两只手,一齐覆在阎墨霆的手上,微笑着向下看去,一言不发,软玉温香,秋水伊人,如画师精心绘制的美人图一般在阎墨霆眼底展开。
望着沈清韵这副姿态,阎墨霆只觉得一股热意涌上心头,连呼吸都不禁加重了起来,马车却突然停住了,车夫喊道:“王爷,小姐,长公主府到了。”
时间算的刚刚好,沈清韵一听这话,立马做出一副如梦初醒地姿态,迅速坐直了身子,一手举着手帕掩面,向着另一侧歪过头去,表现出小女子的娇柔可人模样,开口道:“王爷先请。”
此时的阎墨霆,甚至连把悬在半空的手收回都忘了。
“王爷?”直到沈清韵第二次发问,阎墨霆才从那温柔乡里抽出神来,回身坐定,平缓呼吸,直接起身抬腿便走。
看着乖戾,却也是个深情种。
沈清韵想着,也随之下车,阎墨霆也在台阶下候着,见沈清韵踏出车门,看都不敢看她,只抬起一只胳膊让沈清韵扶着,见阎墨霆如此姿态,沈清韵更觉好笑,之前还如此嚣张,怎么稍微一逗弄,自己先害起羞来了。
两人便如此一前一后地踏进了长公主府。
虽说是选妃宴,流程却与寻常茶会并无差别,沈清韵毫无悬念地被安排与阎墨霆同坐,其他几位贵族小姐也很快各自就坐,长公主更是早早到位,只等皇后与太子驾临了。
这一伙贵族小姐与沈清韵年岁相当,都十分规矩地坐在位子上,大气都不敢出,若说紧张,倒也还好,毕竟自己与皇后或是太后多少有些关系,其实,在辙亲王走进来之前,整个茶会还是挺热闹的,只是看着辙亲王一脸严肃地落座,她们也确实是如何也不敢发声了。
看着坐的异常端正地阎墨霆与轻松自在喝着茶的沈清韵,长公主也纳了闷,门口丫头在他们一到就进来禀报过了,他俩竟是同乘一架马车过来的,按她的预想,情况应该反过来才是,这是唱的哪一出?
察觉到长公主打量地目光,沈清韵放下茶盏,大方得体地与长公主寒暄起来:“长公主殿下,近来可安好?”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日日守在这公主府混混日子罢了,”没想到,竟是这沈清韵率先打破僵局,“沈小姐大婚在即,先道喜了。”
“多谢长公主殿下,我这婚事仓促的很,昨日才好容易绣完了嫁衣,现下我眼睛还发酸呢。”说着还看了一眼身边地阎墨霆,按照父亲地意思,婚礼本可以选在下月中旬,但这混蛋说什么也不肯,硬生生是敲定在了三日之后,可给她气坏了。
“墨霆儿时便是个急性子,想要的东西是一刻也耽搁不了,即刻便要拿到手,没想到如今,竟还是如此。”长公主看着正襟危坐着的阎墨霆,也是好笑,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今日却如此正经。
阎墨霆听到长公主打趣自己,却全然没有往日里那嚣张跋扈的气焰,只绷着一张脸向另一侧望去,却正迎上了沈清韵带着嗔怪的目光,只好再转过去,又迎上了长公主含着笑的眼睛,一时,竟不知道目光往哪放。
而长公主与沈清韵两人看着这个一反常态的男人,再一对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样少见的阎墨霆,真可惜没叫个画师赶紧的记录下来,往后他再一犯浑,就拿出来笑话笑话。
而席上其他极为贵小姐看到三人这副模样,也放松了下来,人人都说辙亲王一派威风,凶残至极,其实,也没有那般恐怖,倒是有些憨傻。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
太监一声通传,众人也都急急起身行礼:“恭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主角终于是登场了。
皇后娘娘一脸慈蔼的让大家坐下,便领着太子走向了主座,自然也注意到了阎墨霆身旁的沈清韵。
“这位小姐,便是永泰侯府的沈小姐吧,果真如传言里那般美貌,九皇弟有福啊。”看着低头颔首的沈清韵,又不禁气上心头,永泰侯,阎墨霆,这两个绊脚石,我迟早要将你们连根拔去。
“皇后娘娘过奖。”这句客套话是统一的吗,怎么开口都是这也一句。
“既然皇后娘娘到了,便开始吧。”长公主也不愿耽搁过久。
“诸位小姐也不必拘谨,就当寻常品茶赏花即可。”皇后仍保持着风度,望着席间一片莺莺燕燕,她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
左丞相之女谢洛熙,就是她定下的人选,虽谢洛熙在家排行老三,其貌不扬,却也是个相貌端正,小鸟依人的姑娘,诗书礼义,琴棋书画皆有涉猎,在左丞相夫人的调教下,也擅于治家,虽身量娇小,但行事果敢,绝不是任人欺负的软弱之人,而谢洛熙之母,与皇后是远方表亲,虽然左丞相还并未站队,但若是将他的宝贝女儿握到了手里,还不愁他站到太子这一边?
太子自然也是得了自己母后示意,不敢多言。
茶会倒是进行的顺利,沈清韵等人也很快注意到,皇后的目光总会落到谢洛熙身上,心里也摸清楚了门道。
“沈小姐觉得,太子会选哪位姑娘?”长公主不知何时走到了沈清韵身边,轻声问道。
“自然是左丞相之女,谢三小姐。”沈清韵拨弄着眼前的芍药花,满不在乎地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啊。”长公主绕有深意地望向沈清韵。
“太子坐到谢小姐那处去便没挪过窝,又怎会选了其他家的小姐,难为娘娘寻了这么多绿叶,衬得谢小姐熠熠生辉。”沈清韵抬眼向阎承钰与谢洛熙两人望去,太子虽心不在焉,但还是时时回应着谢洛熙的问题,还是不是发问,像极了当年对自己的敷衍姿态。
“左丞相府治家有方,谢小姐想来也会沿袭丞相府作风,太子府里那位,怕是有罪受,”长公主随意地坐下,吃起了桌上的果子,“不过,那丫鬟毕竟身怀有孕,想来,也不会受了委屈。”
沈清柔,竟怀上了,不对啊,这才半月,如何怀的上孩子,那沈清柔难道早就与太子......沈清韵啊,沈清韵,你这十几年是怎么在这深宅大院里活下来的啊。
纵然心里满满都是吐槽,明面上,沈清韵仍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也顺势坐下,捧起了桌上的茶盏:“她肚子倒是争气,竟这么快。”
“沈小姐也抓抓紧,早日给我生个小侄儿,好让我的小娴儿有个伴呐。”长公主口中的小娴儿是她最小的女儿,刚满五岁,今日也被带出来,正在园中玩闹。
“等到我产下孩儿,怕是瑾娴郡主已经不愿意和那样小的孩子玩闹了。”看来长公主已经彻底将自己归为一派了,都已经拉起家常来了。
“何至于,小姑娘家的,最喜欢与那些小娃娃玩耍,我还记得当年墨霆生出来时,我都十五岁了,还总守在墨霆床前不愿走,欢喜得很。”看着身边这个面色黝黑、人高马大、表情严肃的男人,慧明长公主也实在无法与当年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奶娃娃联系到一块去。
“真想看看,王爷还在襁褓中是个什么模样。”沈清韵饮下一口茶,慢腾腾的说道。
“你快生一个出来,便知道了。”长公主吃着果子,饶有趣味地说道。
“长姐,吃果子便好好吃,边吃边说,当心呛着。”看着这两个把自己当空气的女人,阎墨霆也烦了起来,更何况,长公主一口一个要孩子的,按照阎墨霆的本意,他并不喜欢什么孩子。
长公主看着阎墨霆皱着眉的模样,又想起了那个踉踉跄跄走到自己面前甜甜地叫着长姐,还总被自己戏弄地嚎啕大哭地小弟弟,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浓了几分。
“啊!呜哇哇哇哇!”几人正说这话呢,身后太子与谢洛熙处,却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嚎,不用想也知道,是瑾娴。
“怎么回事?”毕竟是长公主的女儿,不心急是不可能的,长公主一听那哭嚎便立即起身,快步走到了太子一行人身边。
皇后也注意到了这一番骚乱,也忙不迭地跟了上来。
而谢瑾娴已然是被这阵仗吓得有些懵了,坐在原地不敢出声。
“姑姑息怒,是娴儿将茶盏打翻,烫了手。”还是太子先反应了过来。
“殿下息怒,谢小姐本也是好意,怕郡主光吃果子过于甜腻,这才为郡主斟了杯茶,郡主年幼,没握稳当,这才烫了手。”瑾娴郡主身边伺候的姑姑也赶忙开口解释。
长公主望着自己女儿被烫的通红的小手,心疼的不行,用责备的眼光望了一眼不敢出声的谢洛熙,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转身就走,边走边高声喊道:“还不快叫府医,你们这些伺候在身边的都是干什么吃的,怎能让郡主饮茶,难道不知道小孩子脾胃脆弱不宜饮茶吗?郡主若今天留下疤痕,我便剁了你们的手!”
一段话没有一句是对着谢洛熙说的,却惊得谢洛熙冷汗直冒,她本是想在太子面前表现自己的温柔贤惠,却没成想弄巧成拙,伤着了小郡主。
随着长公主的离场,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尴尬,只有其他几名小姐在背后窃窃私语,嘲笑着谢洛熙的愚蠢。
“谢小姐不必自责,你尚未出阁,不知如何照料幼儿也是可以理解的,往后,慢慢学便好。”皇后出言打破了这局面,也给谢洛熙喂下了一枚定心丸,往后,那皇后娘娘还是看重我的。
一旁的阎承钰却并没有这么想,看着瑾娴郡主痛哭的模样,他不禁联想到怀玉肚子里的孩子,今日这谢洛熙会烫伤瑾娴郡主,那往后,可会烫伤怀玉肚里的小娃娃,可会弄伤怀玉与自己的孩子,想到这,本就不中意谢洛熙的阎承钰,对她更加嫌恶起来。
“母后,儿臣,儿臣想去看看瑾娴妹妹,此事也是儿臣照看不周,儿臣心里,实在有愧。”阎承钰心绪以乱,也是在不愿意再呆下去。
看着自己儿子的神色,皇后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本宫也随你一道去吧,诸位小姐,自行饮茶游园即可。”撂下这么一段话,皇后与太子就追着长公主离去的背影走了,留下一众人等,大眼瞪小眼,好不尴尬。
茶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各家小姐陆陆续续地离场,阎墨霆与沈清韵也随之走出了长公主府。
将沈清韵扶上马车后,却见阎墨霆直接翻身上马,这奇了沈清韵,便掀开帘子向阎墨霆问道:“王爷,不愿坐车了?”
听得此话,阎墨霆地耳朵又“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想到来时,两人坐在车里,那般景象,阎墨霆的心里一阵燥热,不行,不论如何也不能再进去了。
但是,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沈清韵这小丫头玩弄于股掌了:“怎么,沈小姐,如此舍不得本王?”
见阎墨霆突然又恢复了往日作风,沈清韵倚在窗上,歪着头垂着眼撇了撇嘴,轻轻叹了口气,便放下帘子,不再说话。
这一下,却也捣得阎墨霆更加难受,一路上,脑海中不是沈清韵靠在自己手上含情脉脉望着自己的眼神,就是刚才沈清韵欲说还休的模样,登时心里像是千万只蚂蚁再爬,愈发地躁动不安。
而车内地沈清韵,则是怡然自得,斜倚在软榻上,细细回忆着今日的种种,脸上也不禁带着笑意,看来,往后的日子,不会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