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 鸾（新版）》小妖子

4、十，十一，十二

　　十

　　“鸾儿哥哥！送给你一个宝贝！”

　　“玥儿，什么东西？”小小的萧鸾好奇地眨眨琥珀色的大眼睛。

　　他面前的小女孩弯着丹凤眼，悄悄从衣袋里拿出一把玉梳子，晃了晃，骄傲地说：“这是爹爹从西域带回来的，是用非常珍贵的宝玉制作的哦！你看，像不像真正的凤凰？”

　　“像！”

　　明明是块白玉，但举起来对着太阳时，它竟然呈现出鲜红的色彩，恍若火焰中展翅欲飞的凤鸾。斑驳陆离，晶莹剔透，实在是一个好东西！

　　“鸾儿哥哥。”小女孩紧紧抓住小小萧鸾的手，眼泪就要掉出来了，“玥儿要跟爹爹到京城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这把玉梳子就是咱们的定情信物了！鸾儿哥哥要等我回来，然后我们成亲！”

　　萧鸾感动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忙道：“我一定会等你的！”

　　“不要跟其她女孩在一起！”

　　“玥儿放心，你是皇后，她们只是小妾妃子而已啦！”

　　“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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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鸾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

　　他伸手，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他朦胧着眼睛抓抓头发，像幽灵一样爬起来，在屋里晃来晃去。

　　“起床啦。”

　　子舒掀开纱帘，走进门，一袭白衣。他披散着黑发，背光而立，笑容柔和。怀里抱着一件淡紫色的衣物，阳光在他的睫毛上雀跃。

　　都跟他相处这么久了，还是会觉得惊艳。

　　“香儿刚把你的衣服洗了，无法穿，你先穿上我的吧。”

　　“好。”萧鸾嘿嘿笑了一下，又想起了什么，忙道，“你看到我的玉梳子了吗？”

　　子舒指了一下床头。萧鸾松了一口气。

　　“子舒，你的品位还不错嘛。”

　　萧鸾穿好衣服在房间里东张西望。以前来他这里都没有仔细瞧过，这才发现子舒的房间简单却精致。

　　窗户呈半圆，边缘雕刻着在莲花中沉睡的凤凰鸟，檀木桌上有一盏清茶，几摞泛黄的书卷，两三个凳子的脚朝四方翘起，恍若倒开的花。微风吹拂，门前淡蓝色的珠帘碰撞发出空灵的声响，空气里专属于子舒的香味萦绕鼻尖。

　　“子舒，你的镜子呢？”

　　“我没有。”

　　萧鸾吃惊：“竟然会有人不用镜子！”说完又盯着子舒看几眼，不可思议地说，“我要是长成你那样，天天不停照镜子！”

　　“呵呵，鸾儿真会说笑。我住这里没多久，只是买了一些必要的东西。镜子不重要。”

　　“那我今天怎么梳头呢？”

　　“原来鸾儿没镜子就无法梳头啊。”

　　子舒的睫毛笑得弯弯的。

　　“是啊，怎么办！”

　　萧鸾抓抓自己的黄毛，泄气：“小爷很在乎形象的！”

　　“我帮你梳好了，不过你得先把粥喝了。”

　　十一

　　两人坐在凳子上，一前一后。

　　子舒拿着萧鸾的宝贝梳子，从他的发根梳到发尾，动作不快不慢，不轻不重，让萧鸾舒服极了。

　　“鸾儿，你相信吗？像这样为你梳头发已经有很多次了。因为你每转一世，我都会遇见你，然后像这样为你梳头。”

　　“子舒，你在说什么啊？”

　　“我很开心。你的模样没变，性格还是那样开朗活泼，所以我一眼就能够认出你……”

　　子舒的声音恍若迷魂香，在萧鸾的耳边轻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就像在低低吟唱一首动人的歌谣。

　　萧鸾吞了一口口水，又害怕被对方听见。

　　“鸾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以前，一把玉梳子爱上了制作它的主人，但是它只能看到他的主人娶妻生子，把自己遗忘。它用了很长时间幻化成人，寻找着主人的转世。终于，他有了呆在主人身边的机会，但是期限只有一年。如果在此期间他得到了他爱的人，他的形体不会消失，从而与爱人长相厮守，但相反，他就会灰飞烟灭，除了……”

　　萧鸾打断他的话，笑道：“哎呀，俗死了！以前我听什么猫精兔精蛇精的故事都听腻了，今天你又来一个梳子精的故事。子舒，你啥时候这么梦幻了？”

　　子舒却恍若没听到他说的话，低沉的声音从萧鸾耳后响起：“鸾儿，如果我是那把玉梳子，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萧鸾被子舒勾起下巴，逼迫着他转头正对子舒的眼睛。

　　子舒的脸瞬间在他眼前放大，那双黑色的瞳孔此刻恍若深邃美丽的夜空，那里面包含的复杂情感就像璀璨的星星一不小心就会流溢出来！

　　那是一种深刻的迷恋，还有痛苦……

　　“我……”

　　萧鸾头脑一片空白。他像哑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子舒却是等不及了。根本不容萧鸾反应过来，两片炽热的嘴唇便堵住了他的。

　　等等，炽热！没想到平时云淡风轻的子舒却拥有这样的温度！

　　这个吻跟第一次的完全不同。

　　这一次不再温柔，竟带着一种难以压抑的占有欲。

　　在唇与唇的交错之间，他哑着嗓子道：“你不是闷得慌吗，找别人做什么？找我不就好了！”

　　十二

　　“鸾儿哥哥……”

　　“鸾儿哥哥……一定要等我回来……然后我们一起成亲……”

　　“……”

　　“鸾儿哥哥，不要找其他女孩……”

　　萧鸾猛地惊醒，推开对方！

　　子舒错愕地倒在地上，衣衫凌乱，嘴唇殷红。

　　萧鸾捡起地上的衣服快速穿在身上，呼吸沉重。

　　“对不起，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

　　“我们是朋友。”

　　“……呵，你对我的态度像是对朋友吗？”语气嘲讽。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可以背叛她。”

　　萧鸾听到对方在笑，但他至始至终没敢再看子舒一眼，他推开门逃走了。

　　当然，后来，他后悔了。

　　有的人太过逞强，他们哭泣的时候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子舒就是那类人。

　　*

　　萧鸾不可以背叛上官玥。

　　上官玥是萧鸾的青梅竹马，双方有婚约。

　　萧鸾可以当花花公子，可以到处玩，但是前提是玩，不付出真心。一旦他爱上谁超过了上官玥，这就叫做背叛。

　　萧鸾一直在等玥儿回来，而玥儿马上就会回来了。

　　他竟然因为子舒而差点忘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期待。

　　玥儿要回来了，他用理智救回了自己，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但是为什么，心口会痛得这样难以忍耐？

　　……

　　自从那次以后，萧鸾大概有四个月都没有见到子舒了。

　　萧鸾没有去找过子舒，为了躲人，萧鸾甚至不再去青楼。子舒也没有来拜访过他。

　　他们两人一瞬间断绝了联系。

　　萧鸾有时候想，原来自己跟他也不过如此。

　　什么等待了世世代代？

　　花言巧语。

　　城里人都十分惊讶，是什么让小花鸟竟然不玩姑娘了，整天呆在家里又是弹古筝，又是练剑的，简直完全蜕变成新一代的翩翩公子了！

　　随后，十月，秋风萧瑟。上官玥回来了。

　　18岁的芳龄，上官玥已经从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变成亭亭玉立的大美女。她的额头上挂着一颗红色宝石，两条柳叶眉下是妩媚的丹凤眼，金色的蝴蝶簪子将长长的发丝呈花状盘在头顶。她身披着雪白色的毛绒披肩，一身粉色的飘逸长裙。

　　她一看见萧鸾，那双丹凤眼闪烁着，无比高兴地跑过来抱着他，淡淡的胭脂味。

　　萧鸾笑着。

　　鲜红的枫叶如蝶飞舞。

　　人们欢笑着，羡慕着这一对恋人。

　　可是萧鸾，却蓦然发现，理应出现的兴奋和激动并未出现。

　　甚至哪怕在这种时刻，他竟然还无可救药想着那个人，那个人的眼，声音，气味和热度。

　　明明是他自己拒绝了子舒。

　　明明是他自己说，真正喜欢的人只有玥儿。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