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低地飞过天堂》奈奈慈野

2、第 2 章

　　有没有被霸凌这亲身经历的事情，哪来的不知道一说？除非是被人威胁了。
　　陈可当即替她出头：“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别怕她，我们会帮你的。”
　　谁知那陆淼一个劲儿的摇头，不住吐出“没有”的字眼。
　　在上课铃响的这一刻，所有人看游终的表情都更诡异了。祝月明就在这个点，背着书包冲进教室。
　　她的到来，让教室空气一阵流动，众人都喘了一口气。
　　游终面色平和，弯曲的嘴角有些不易察觉的病态。
　　整整一天，她都没有再找过陆淼，除了上课玩手机，她的眼神只有意无意的落在祝月明的身上。
　　自打她知道祝月明的名字以来，心中就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受。游终的名字取自“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她不喜欢这个名字，死气沉沉，似乎她游去何方，都会归于那个命定的终点。
　　而月明不一样，祝月明，祝愿此生所见皎月皆明亮，从此宏图坦坦荡荡。
　　放学后，游终解开马尾，长发倾在肩颈，笑吟吟的拦住了陆淼的去路。
　　背上书包正准备和陈可一起回家的姑娘一个顿足。思前想后，游终对她没做过什么还被冠了一身罪名，道个歉是应该的。
　　“对不起游终，因为我害得你——”
　　气势逼人的女子并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好啊，请我喝杯奶茶就原谅你啊。”
　　那张脸笑得太过真诚，明眸皓齿，眼睛澄如秋水，肌肤凝脂，华丽又隐忍，可那份真诚下分明是静如深潭，波澜不惊，难以揣测。
　　陆淼心道，此人哪里像传闻中那般可怕，一杯奶茶就能哄好的大美人罢了，思及此更是愧疚，忙编辑了三百字小作文夸赞游终，发在了校内贴吧论坛。她是文科班作文最差的一位，这篇小学生文笔与她被当作反面教材的作文如出一辙，没有人会怀疑其真实性。
　　只是关于游终的议论，网上始终喋喋不休，饭后谈资闲言碎语，从未少过。
　　“游终，你怎么做到喝奶茶还这么瘦的啊？”
　　闻着冷眼挑眉，刚接过奶茶的她一把将陆淼推进了空无一人的巷子：“你想的话，我帮帮你啊。”
　　天色渐晚，灯光老化，游终不多废话，利索的将奶茶“砰”的一声砸在她头上。
　　液体粘稠的顺着发丝流过脸颊最后落在地上，小料挂满一声。
　　个子高的女生一个反手控制住她：“奶茶请我了，怎么喝我说了算吧？”
　　她脱掉自己的校服外套盖在了陆淼头上，露出他她制抹胸和优越的肩颈缩骨，昏暗天光，一片死寂。
　　疾驰的车辆送来一瞬间的光明，这光点燃她的眼睛，神色一片戏谑。
　　陆淼不敢说话，奶茶混着泪水一滴一滴打湿校服。
　　“陆淼”，游终将她扶靠在墙上，微微低头，浅笑着看她，轻轻喊了她的名字。
　　视线模糊间陆淼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嗯”了一声。
　　游终明晃晃的凑近她，满眼的怜惜，片刻松开她，直起身子点了支烟。
　　那烟雾缭绕轻擦过陆淼的发丝，黑框眼镜掉在了地上，她的心也跟着“咯噔”。
　　“我没说错吧？”
　　她的气息吞吐在耳边发间，陆淼双腿发软，可这冰苏打的烟草味莫名醉人，她的内心已经不知道是恐惧还是什么其他不可名状的东西了。
　　游终并不在意她的答案，含着笑将眼镜递给她，一个转身将陆淼连人带魂丢进了网吧。
　　“柏彧，浴室暖气打开，让她去洗澡。”
　　帅气男子一甩红毛应了声：“好嘞”。
　　不惊讶也不惊慌，自然又娴熟的将人带到浴室又开好暖气。
　　第二天一早，游终挂着头戴式耳机，一身宽松T恤牛仔裤进了校，门卫大爷眯着眼瞧她，估摸是不知该如何拦便没拦着，直接拍了照发给年级主任。
　　游终刚走到班门口，年级主任就来势汹汹的到了。
　　“你还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啊？学校不让带手机你还知道啊？学生要穿校服你还知道啊？”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被屏蔽在了马歇尔耳机之外，她只能根据嘴型和停顿判断出了年级主任此趟，是来骂人来了。
　　见游终不说话，年级主任一把薅下了她的耳机：“这么招摇是吧，听的什么东西。”
　　随即传来英文版的类似《今日头条》播报，那主任一下傻了眼，思及她回回英语满分，一时也没话说，将耳机还了回去又问起校服的事。
　　不知怎么，陆淼突然探出头来：“老师，我昨天不小心把奶茶泼到她校服上了，应该是还没干，对不起啊。”
　　趁着下课的功夫，游终将她拉进空无一人的茶水间：“怜悯我？”
　　她语气高高在上，眼神里透露了一股不可抗力。
　　“不是，因为我穿了你的校服，害你挨骂，觉得对不起。”
　　“怪我拿奶茶泼你？”
　　“不是不是！”她语气急促，“本来就是因为我才害得你被那么多人嚼舌根的——”
　　“啪”，清脆的巴掌声。
　　陆淼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眼神带着恍惚，身体微微发抖。
　　游终收起了她的那副笑脸：“既然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记着这一巴掌。”
　　陆淼几乎是昏沉的听着游终对老师解释自己是如何撞上了门框，又被带到了小卖部买冰袋。
　　祝月明开始频频回头，陆淼手指与脸颊间的冰袋极为可疑，但她却什么都没说。那游终更是一脸毫不关己的样子，在二元一次方程的课上看《上帝掷骰子吗》。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青春美好，激荡又平静。
　　物理老师便是年级主任，他从未按照课本讲书，而是趣味例证，眼下正问道：“经典物理的两朵乌云是哪两朵有没有人知道？”
　　对于本科班来说，这个问题显然有点超纲了，可方羽的手指在桌肚里一阵操作，猛地插了嘴：“莫雷实验和黑体辐射。”
　　主任很吃惊，立刻记住了学生的名字。
　　他来了兴致，又问：“既然你知道这两朵乌云，那么你一定知道，莫雷实验是用来做什么的吧？”
　　班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死寂，方羽脸色通红。
　　眼看假装回忆的方羽面子就要挂不住，游终从角落慢条斯理道：“验证以太存在与否。”
　　方羽倒不笨，忙接着重复了一遍，嘴里解释着“忘了”，手指关掉了亮在搜索页面的手机。
　　她朝游终投去了感激又抱歉的复杂目光，可整整五秒，对方没给她任何一个眼神。
　　祝月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写下一句“物理很好”，网上看还有“借校服给同学”和“陪同学去医务室”。
　　快放学的时候，游终主动叫住了方羽和陈可，又拉了拉陆淼的手腕，以示有她的一份。
　　“上次的是事情搞得我们之间有些尴尬，一起找个奶茶店说清楚吧？”
　　游终就这么光明洒脱的邀请二人，她们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陆淼神情变了又变，大概想到了是哪里，但三人同行，她倒也不怕游终拿她怎么样。
　　果真如此，游终从头到尾都没针对陆淼一句话。
　　“我应该没说过，偷拍的事情就此作罢吧？”
　　这第一句话，她是对着方羽说的。
　　方羽板着脸问：“什么意思。”
　　“给你好几天了，没删贴也没跟我道歉，你什么意思啊方羽？”不及她反应，又明艳大方地冲另外两人笑着，“你们俩也是，怎么不劝劝她呢？”
　　方羽一下慌了神：“你说什么呢？不是我，我拍你干什么啊？”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想当英雄还是想出名？”
　　游终此刻的语气分明是在挑衅，但多少听出了点调戏的意思，可在方羽的矢口否认中，她正了脸色。
　　“可以不承认，我只问你，是想私了还是让学校记带手机的过和散播谣言的处分。”
　　话毕她点了支烟，傍晚五点半的夕阳从她背面打来，烟雾和侧脸的轮廓都在微微发光。
　　没有人能把刚刚的话与眼前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而方羽终于明白，物理课的解围是她故意的，也是最后一次警告，自己的小动作早就被她洞察了个底朝天。可以负责任的说，风平浪静的这些天里，她终于寻找到了自己的第二个把柄。
　　于是她深呼吸，然后故作镇定道：“私了。”
　　游终抖了抖烟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想好了，决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方羽点头，正要问如何私了，就见隔壁网吧走出来一个红发帅哥，她叼着烟眯了眯眼，冲游终点过头，就指向方羽：“跟我走。”
　　而游终没再看她，只是说：“可以穿长袖校服了”，然后踩灭了烟头。
　　陆淼心里直犯怵，习惯性的发抖，游终有所察觉，转过头来一脸怜惜：“怎么了？冷吗?”
　　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脱下自己皮衣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轻声询问：“好点吗？”
　　陆淼几乎要被她眼里的深情杀死，那低沉好听的女性烟嗓，听的她心里一阵悸动，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陈可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游终耐心道：“你在败坏我名声这件事上，最多算个替好友保持秘密的帮凶，对不对？”
　　她下意识的肯定。
　　“所以你想如何向我道歉？”
　　陈可不知所云，支支吾吾：“对不起对不起，我请你吃饭好吗？”
　　游终嗤笑：“不用~我请你吃，就地上那三片树叶，吃完我们就扯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