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异闻录》水马是一种路障

11、忘川学院5

　　白玉楼前。

　　乐夫子单手举起前来闹事的少年，嗖地一声扔了出去......

　　哐！！！！

　　少年重重摔在地上，在平整的路面上滑出去好远，身后一片尘土。他似乎被摔懵了，在地上躺了半天，才动了动。他的伙伴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

　　“小白！！！”

　　“小白，没事吧？”

　　猫子脸色涨得通红，从腰间拔出一把菜刀颤颤巍巍地指着前方。

　　“你......你别太过分！！哎！！别过来啊！！我们只是想看看周姐姐......”

　　乐夫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缓步走过来，猫子撑了片刻，忍不住随着他的节奏后退了几步。

　　“想看看小周啊......”他叹了口气，“我劝你们，别想。”

　　邵白挣扎着爬起来，碍于被暴力摔打了几次，再骂不出什么狠话，只能一边咳嗽，一边对乐夫子怒目而视。

　　“这是不是学堂吗！！”猫子冲他喊道，可怜的少年简直三观尽碎，他以为所有夫子都和祈夫子一样耐心和善，怎么像乐景天这种人渣也可以当夫子啊？

　　“没错，夫子我这不是这在给你们上课吗？”说罢，他伸出手向他们的方向一指。好似有看不见的绳索随着他的指尖扑面而来，将少年们捆缚起来吊在半空。

　　周雨眠刚回来便看到他们几个在半空中嗷嗷着蹬腿，而杨易正在下面挥舞着菜刀，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瞎砍。

　　“夫子！！”她疾步上前，心说您这又是在犯什么病呢？

　　“姐姐！！”邵白又挣扎了几下，见依旧是白费功夫，便干脆放松下来，垂着脑袋看着周雨眠，样子比方才不知乖巧多少。

　　周雨眠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乐夫子忽然如疾风一般，一瞬之间来到她面前。她，连着邵白都像是刺猬似的炸起了一身的毛。乐夫子眯着眼睛，狐狸似的眼光扫过她的脸，问她：“喝酒了？”

　　“......”你是狗吗？周雨眠后倾身体，并不直接回答他，试探道：“不能喝酒吗？”

　　“倒也不是，只是你这酒香有些特别，让本夫子忽然想起一些从前的事......”他轻轻嗅了嗅，缓缓退开了。“今日嘛，就到此为止吧。”

　　于是他背过身挥了挥手。

　　哐哐哐哐。

　　“啊啊啊啊啊！！”三个少年四脚朝天摔在地上，愤怒地看着忽然离去的乐夫子的背影，呸了几声。

　　乐夫子头都不回，似乎失去了所有找茬的兴致。他闭了闭眼，好像又能陷入熟悉的无边黑暗似的。阿鼻大地狱，真是怀念啊......

　　忘川学院如今弟子众多，一派祥和气象，往事在腥风血雨中消散，新进的弟子们甚至大多都不知道它是在怎样的情境之下建立的，可是夫子们不会忘记。

　　这些天以来，邵白他们跟着祈夫子读书认字，闲暇时也会听祈夫子讲一些冥史。据祈夫子所说，千年之前，冥界与今日并不相同。冥府之中，中央坐落着鬼帝府、外面一层则是十殿阎罗殿、六案功曹、轮回司、判官司与阴曹司，统归十殿阎君管辖，阎君算是冥府的最高文职。冥府之外则驻守千万鬼差与阴兵，统归四大冥君管辖，冥君则是冥府的最高武职。阎君与冥君都听从鬼王任命和调遣，只是除非必要，鬼王极少介入冥府之事。

　　冥府之下，则是十大炼狱。鬼差引渡亡灵至冥府，凡恶多善少者，经过阎君审判，都将会被投入对应的炼狱之中，待罪恶赎尽，方可过奈何桥，上醧忘台饮孟婆汤，再入轮回。

　　忘川学院的出现，归根结底是源于一次叛乱。

　　四大冥君之首的朔泽冥君堕入魔道，犯下剑斩千魂的大错。其他三位冥君率冥府过半数鬼差围捕，花费巨大的代价才将朔泽冥君封入阿鼻大地狱，那些参与追捕的鬼差几乎全部灰飞烟灭，苍炎冥君也在那一役后重伤沉睡，至今未醒来。后来，不知朔泽冥君用了什么法子，竟无声无息地从阿鼻大地狱逃了。

　　冥府鬼差骤减，阿鼻大地狱的狱卒又犯下坚守不利的大错，等待发落。十殿阎君商议后，便在冥府之中建了一座忘川学院，罚阿鼻大地狱的狱卒们在这里做夫子，又从荒城时时引渡自杀的人类亡魂让他们训练，用以补足鬼差的亏空。再后来，才有了幽原和冥市。

　　“......”周雨眠眼睛瞪得像铜铃，“夫子们......曾经都是狱卒？祈夫子也是？”

　　面前五个男人同时点了点头。

　　“很不可思议对吧？”邵白拉着周雨眠，“我本来也不是很信，直到今天遇上乐夫子......”小白想起今天被捶打的画面，不自觉地用手搓了搓裤子，极力压制脸上即将泛起的血色。

　　得，乐夫子以一人之力拉高了这条消息的可信度，也算是他本事。周雨眠好奇道：“那个朔泽冥君到底是个怎样的神啊？”

　　“那不知道，”小石头摆摆头，忽而神秘道：“关于他的事，祈夫子说得很少，只说朔泽冥君性情淡漠，对众生一视同仁。祈夫子只在他被押送到阿鼻大地狱时见过一次。”

　　周雨眠被他绘声绘色的语气带入了情境，呼吸都变轻了，好像喘一下气就会惊动了那位危险的冥君似的。

　　“那祈夫子有没有说他长什么样子啊？”

　　“那谁知道？像他们这样高贵的鬼神，即使被处罚也是带着面具，别说寻常亡魂，就算是鬼差头子也没资格看的。”小石头眨了眨眼：“咱们乐夫子够厉害了吧，都还是灰发呢，据说朔泽冥君从皮肤到头发丝儿都是雪白的！就像是仙鹤一样。白发的鬼神，那得多厉害啊。”

　　猫子听了直摇头：“哪儿有杀人，不是，杀鬼不眨眼的仙鹤？”

　　“又不是我说的，是祈夫子说的，你自己也听到了啊！”小石头辩解道，“她说那日她就像是见到一只浑身是血的、濒死的仙鹤。甚至有一瞬间想帮他。”

　　......这是什么危险发言。周雨眠想了想，在冥界是灵力越强，颜色越白。可是看看身边的这群伙伴，还有她自己，无一不是黑发黑眸，一看就很好欺负。哎......她拢了拢乌黑的发尾，有点发愁。

　　邵白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问道：“姐姐，你学到哪里啦？祈夫子说我们再过几日就可以入学了，读书的事急不得，先打个基础，后面和其他的一起慢慢学。”

　　“这......”五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周雨眠，看得她一阵尴尬。她怎么说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的笨拙，还挺有挑战性的......周雨眠快速安抚了一下自己的羞愧的心绪，打算如实告诉他们她的现状。她叹了口气，就从白玉楼说起吧。

　　“分别之后，我们就到了这里。”她指了指他们所在的院子，“一位沈夫子带着我们修习灵力，他要求我们用灵力推开木门。谢老板、宋公子和怀英都已经推开过了。开一扇就可以，”她抬了抬头，用下巴指了指庭院里层层叠叠的木门，“只是我还......”她一伸手。

　　哐哐哐哐哐。周雨眠傻眼了，见那平时纹丝不动的木门顺从地对着她敞开。还是五扇连开......

　　“不太行......？”她微微张开嘴，愣在当场。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像刚才心里想了一下要打开它，便感觉到一股力量随她心念而动......

　　“......”五个人目瞪口呆，“呵呵......”猫子干笑道，“姐姐还真是谦虚......”

　　周雨眠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感觉不太真实。这就是灵力？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她忽然悟了！

　　糟糕，有点膨胀。

　　“哎，小石头，你刚才说冥府最高武职是冥君对吧？”

　　“是啊。”小石头莫名其妙，周姐姐怎么一下换了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样？

　　周姐姐确实很开心。她想，既然这算是再活一次，总要立个小目标吧。冥君，听起来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