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叠高楼

5、长流

　　“今天买棒棒糖花一块钱，还剩九块钱，我们明天还可以去买好吃的。”
　　白竹坐在炕边笑嘻嘻的看着他，时不时晃悠小脚丫。
　　江汀则坐在炕里面，抬眼看看他却并不赞同：“你还是留着钱给你自己花好。”
　　白竹爬到他身边，依旧拍胸脯做保证：“哥的钱以后都给你花！”顺势还对他油腻的挑挑眉。
　　江汀表现的很嫌弃：“快别对我做那样的表情，怪油腻。而且我好像比你大吧。”
　　白竹坐在他身边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生日是几号？”
　　江汀说：“一月二十二，你呢？”
　　白竹高兴起来：“一月二十二？那太巧啦！我是一月二十一的生日。”
　　江汀也很意外，没想到两个人如此有缘分。白竹双手交叉看着他笑起来：“我可是比你大，叫哥。”
　　江汀不乐意，白竹就捏他的脸。
　　“干什么！”
　　看他脸红的样子就更加肆无忌惮：“叫哥，让你不叫！”
　　江汀奋起反抗：“我才不，比我大一天，有啥了不起！”
　　“一天也是大，一个小时也是大！”
　　见争论不过，江汀拿起被子就捂住他，然后对着被子一顿猛打。
　　“你耍无赖！这不算！”蒙在被子里的白竹发出激烈抗议。
　　江汀边打边说：“跟你学的我也会耍无赖。”
　　经过一番挣扎，他总算从被子里出来，使劲呼吸新鲜空气，脸红好大一片，随后转头看向江汀：“好的不学学坏的。”
　　“你哪里好？”
　　白竹很骄傲的笑起来：“我对你好这不算吗？”
　　看见他笑起来，白竹坐到他身边，又问一遍：“我对你不好吗？”
　　江汀说：“好啊。”他这才满意的笑起来。
　　上学的时候白竹就起的挺晚，更何况现在是周日。而江汀不同，他习惯早睡早起，尽管昨天和他闹到十一点多，但依旧很早就醒过来。
　　他静悄悄推门出去，看见白云正在做饭，看样子今天早上要吃面食。
　　江汀撸起袖子洗个手，就打算帮忙：“阿姨，我来帮你吧。”
　　看见他醒的这么早，又看向屋内：“你醒这么早？那白竹呢？”
　　江汀拿起面团就开始干活，然后说：“他还在睡觉，我们两个昨天玩的太晚。”
　　白云看他干活挺利索，不自觉夸起来：“我儿子要是有你一半好我就不至于天天这么操心。”
　　江汀笑起来：“阿姨，莫非白竹真的很淘气？”
　　说起这些事，白云可就有力气，一边刷锅一边念叨：“阿姨跟你说，他以前整天跟人打架，一会儿把这个打哭，一会儿又把那个打的鼻子出血。每天我下地回来，就是去道歉然后教训他。”
　　江汀揉着面团：“那他改过吗？”
　　白云有些生气：“别说改，简直就是变本加厉！他爹更是一点好东西不教给他，整天跟他讲打哪里最疼。我摊上这俩人真是倒八辈子霉。”
　　江汀擀出一张张饼，等着白云刷完锅以后就开始烙。他拿着面饼，想起以前的事：“我看白竹在我身边挺老实，也不打架也不骂人。”又在心里说除了那次的事。
　　白云倒上油，直起腰板：“那看得出来他挺喜欢你。你还记得他跟我说要去你家睡吗？”
　　江汀点点头：“知道。”
　　白云继续说：“当时我都懵了，我脑子里仔细回想着村子里的人，别是又惹出什么幺蛾子。一看不是本村的还有点放心，毕竟能交上外村的朋友，也是不错。”
　　油锅热后，江汀就学着他妈妈的样子开始烙饼。白云在一旁不停的夸着他，搞得江汀脸不自觉红起来。
　　白云烧着火，看着江汀是越来越喜欢，笑着说：“江汀啊，你在家一直帮你妈妈干活吗？”
　　江汀点头：“爸妈平常下地忙的时候，我就帮着做饭，久而久之也就熟练起来。还记得我第一次做饭，做的齁咸。但是我妈吃的也挺开心的。”
　　白云听他这么说有些感慨：“当妈的都这样。虽然我儿子天天打架，但我要是在外面受点委屈，他就得去帮我报仇，这点我觉得还不错，以后肯定是个护媳妇的。”
　　江汀笑笑：“那确实。”
　　说笑间，火有些大，饼糊了。
　　江汀非常抱歉的看着白云：“阿姨……抱歉……”
　　白云拿铲子翻一翻，笑起来：“没事，一样吃。”
　　做好早饭以后，白竹和白树还没起来，便兵分两路去叫他们起床。
　　江汀来到房间，白竹还是睡的像死猪一样，他依旧拿着有些冰的手去抓他的背，他马上就醒了。
　　白竹看着他，撒娇般的打滚：“干啥啊！这么早。”
　　江汀把他拉起来：“七点钟不早了！”
　　他很不情愿的起床，眼睛都没睁开就坐在客厅准备吃饭。
　　白竹看着饼好多都糊了，放下筷子：“妈，这好多都糊了。”
　　江汀有些脸红的看着他：“其实……是我烙的饼。抱歉啊。”
　　听到是江汀做的，他夹起饼就开始吃。
　　白云说：“你不嫌弃是糊的吗？”
　　白竹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我最喜欢吃糊的。”
　　白树也夹起一张饼，对着江汀说：“这饼可以，至少比我儿子强。”
　　白竹瞥他一眼，整天损自己儿子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吃完饭后，白竹拉着江汀跑出去，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跑了好久没有力气，直接挣开他的手：“去哪啊？都跑了这么远。”
　　白竹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要跟我老爸在一起，整天损我。”
　　不知不觉他们又来到那片湖边，继续坐在小桥上。
　　白竹顺势躺在桥上：“明天就又要上学，不想去。”
　　见如此，江汀说：“你不是想当老师吗？不好好上学怎么当老师。”
　　他无奈的叹气：“所以说实现梦想好难。”
　　江汀戳戳他那张苦瓜脸：“行了，不如你想点近期能实现的梦想。”
　　白竹想一下，对着江汀说：“不如你输给我，这个梦想咋样？”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这算啥，你这天天耍无赖，不跟你玩了，再见！”
　　江汀起身就跑，回头看看白竹，他还在那躺着，似乎要等自己跑远一点再追。
　　江汀没有管他，继续向前跑，也不知道要跑去哪。
　　这时候白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快跑！加油啊！”
　　他越来越近，江汀也没力气，一不小心摔进小溪里。
　　“没事吧！”白竹把他扶起来，看着他腿上流着血，立马背着他往家里走。
　　江汀脸又红起来：“干啥，快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白竹笑着颠颠他：“没事。”
　　“妈！”
　　白云从屋内走出来：“咋了？”
　　他扶着坐到炕上：“刚才江汀摔倒流血了。”
　　白云走进来看一眼，笑着说：“没事，拿清水冲一下消个毒就成。”
　　白竹立刻就去打了盆水，帮他清洗一下伤口，很温柔的说：“疼吗？”
　　江汀说：“不疼。”
　　他拿出消毒水，用棉签蘸一下：“这下消毒，疼的话你就说。”
　　江汀“嗯”一声，消毒确实有些疼，不过也还能忍。
　　消完毒以后，白竹把水泼出去。坐到他身边：“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也不看着路。”
　　江汀吹吹伤口：“谁叫你耍无赖，不想理你。”
　　听他这么说，白竹立马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会耍无赖。”
　　江汀“嘁”一声：“知道知道，原谅你。”
　　他这才又笑起来，继续说：“上午就在家吧，下午再出去。”
　　江汀本来想说“好的”但是他注意到白竹的书包，随即说：“不行，我作业还没写，今天是周日明天开学，不写来不及了。”
　　白竹拿出作业摆在他面前，江汀看一眼：“你是在向我嘚瑟吗？”
　　他摇摇头：“不如你抄上。”
　　“不要。”
　　江汀都说不要，他也只好收起来，穿上鞋打算出去。
　　“你去干什么？”
　　白竹推开门：“我去给你拿作业，你现在写完，下午就好陪我玩。”
　　江汀不说话，由他去，自己则躺在炕上不小心睡着，醒来以后，白竹正看着自己，还是脸对脸的看着。
　　“啊！”江汀坐起来：“你干啥！吓我一跳！”
　　白竹说：“我就是想看看你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
　　他没说话，只是看见自己的作业，取出来开始做，白竹这时候说：“不过你睡觉脸是红的。”
　　江汀笔都有些握不住：“你够啦！不要再提任何关于我脸红的问题好吗？”
　　白竹点点头，等待写作业的过程是漫长且无聊的，他只好看着天花板，没多久就睡了。
　　醒来以后，看见江汀不在他身边就有些着急，穿上鞋子就跑出去，看到他在和妈妈做饭，心才安下来。
　　他上前抢过面盆：“我来，哪有让别人做饭的道理。”
　　江汀说：“我作业写完没事干，就来帮帮阿姨。”
　　“既然写完为什么不叫我？”
　　江汀扣扣脸：“因为怕你打我。”
　　这句话让白竹有些噎到：“我啥时候打过你！我平常可依着你。竟瞎说，去去去，一边待着去。”
　　作罢，江汀搬着小凳子就在一旁，看着白竹，他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好的朋友，发自内心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