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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长平街市三 ...

  •   长平街市是联通人神魔灵四界的一条街道,坐落于半妖之城—宜城守心镇,于每年人间的上巳节开市,一年开一次每次开三日。
      每次开市的时间都是子时,有许多人间的修客道士,魔界的初级魔怪和灵界的花妖草精都会尽力赶上长平街市的开市时间从而进入长平街,里面商铺的东西是他们在外界花上万金都求不得的,为了不错过时间他们甚至会提前好些时间在守心镇租住着,只为了第一时间进入买到好东西。
      还有一些是早早进入守心镇便藏匿起的人物,他们不为买物只为离开他们的目标便是开市时会打开的四条通道,其中不乏怀着任务的魔族刺客、流亡于四界之外的妖族王孙和从十方天逃匿而出的凶兽昙阳。

      温酒以贺九觞的身份进入守心镇时还差半日便开市了,她在拿到通行碟子时费了些力气。在长平街市开市期间人族进入守心镇是需要通行碟子的,贺家祖上有族人修仙成功温酒便是借着这一脉的由头进入长平街市的,但贺九觞是一个猎人,她进长平街市的理由是寻仙丸。守城人打量了她许久,她也不怵他大大方方的看着守城人镇定的回答是因为父亲上山打猎不慎摔伤,医者束手无策才不得已进入长平街市求个一线生机。
      而后有小兵从城楼跑下来在他身旁耳语,守城人的脸色一变神色紧张厉声的对队伍后面扰乱秩序的排行者喝到:“要排队仔细排些,插什么队,队伍快些前行马上关城门了。”说完将册子还给她,指了指旁边的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串儿的通行碟子,温酒将册子收拾好拿了碟子进入了守心镇。
      守心镇不大是个较破败的镇子,欲落的太阳照着路旁的客栈商铺阴影重重,有股阴风自酒家破了半边的酒旗吹到过路客的脸上让人由心的泛起一股凉意。
      街道随着后面的行人涌入而变得热闹起来,每间商铺大门禁闭檐下都挂着个白色的灯笼。温酒便知此时还未到酉时守心镇店铺还未到开门的时候,只是从三半山到贺家再坐马车赶至宜城她这一路并未多有吃食,现下肚子饿的厉害,她在三半山呆了四百多年早养成了吃饭的习惯,又走个千米距离便经过一个小巷子巷子对面有淡淡的白烟冒起伴着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温酒摸了摸肚子侧着身子穿过小巷坐在了小摊子的木凳上。
      这是一个仿着人间馄饨铺子所化成的摊子,东西都是真的只是那胖胖的动作灵巧轻盈的摊主是一只橘猫罢了。温酒饿的厉害抬手招来摊主,这只灵巧的橘猫便停在了温酒的桌前。
      温酒要了碗馄饨,在等餐的过程中被邻桌狂野的吃饭声吸引了,摊前有五六个桌子,过往的行客都在安静的吃饭或在小声谈论事情,只有他吃的豪放,便不由得看了一眼:红绸束发,身着墨色长衣,手指白皙匀称扒着碗沿,脸就要伸到碟子里了,一把墨玉扇子别在腰间有一种幼稚与圆滑的矛盾感。温酒又看了两眼终于将行头包好坐到了那人一桌。他好似没察觉的吃着饭,温酒拍了拍他的肩,他将碗放下满脸不悦的喝到:“哪个打扰人家吃饭,好没道理。”
      温酒看着那白皙的可以说得上好看的脸敛着眼说了声抱歉,而后拿出一卷纸将纸张展开上面赫然是那人的脸,他接过纸张仔细瞧了瞧马上变了个脸色,有些仓皇的咳了声又转了个音和络道:“原来是姑奶奶来了,姑奶奶到了宜城也不说一声小生去迎您。”
      温酒将纸收好低声说:“不用了,我路行的急,正在寻些吃食,没想到到此处见着你了,你便是贺家安排的人吧?”“那人目光打量着温酒,微微点头:“正是在下”话说着摊主就将馄饨端上来了,看着热乎乎的馄饨她抿了下嘴巴有些不好意思:“麻烦等我一下,饿了”

      那人忙忙摆手温言:“不着急不着急,您慢慢吃,现下守心镇还未开门,我也是一时饿了,想着姑奶奶马上到了就吃的狂野了些”温酒专心的吃着馄饨,不一会儿停下来回道:“不用再唤我姑奶奶,我姓贺名九觞。你叫我九觞就行,不知怎么称呼?”那人听着思索一会儿回到:“好的姑…不是…九觞,小生姓荆单名一个溪字,族中行二您唤我荆二就行。
      温酒边吃着边点头,吃完饭将饭钱结了后就同荆溪离开馄饨铺子,二人站在了一家客栈门前。

      客栈前有一条很热闹的街市,前檐上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寓意着已经开门了,整体很气派正前方挂着一块实木做成的牌匾,上面书着今迎客栈这四个字,笔锋很是潇洒。进了客栈人声鼎沸,在一片嘈杂中一只兔妖就迎了上来,张嘴就说抱歉客官,没客房了两颗大白牙随着言语的缓急一晃一晃的。
      温酒上下打量着这只胖兔子,出于猎人的本能,不免将它同三半山的小兔子比较比较。那兔子好像也感受到温酒不经意间透出的深深的饿意,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越发同荆溪离得近了些。
      荆溪一听这话便斜倚在柜台旁墨扇轻轻敲击台面朗声说道七日前就在这儿订了间上房,付了银钱。那兔子一听抖了抖身上的毛忙到柜前翻册子,同荆溪确定了身份后说:“确是,二楼,一间上房自今日起入住租了半月,客官可现在就进房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招呼小的。”说着便拿出一块黑漆牌子要递给荆溪,荆溪把牌子接过来放到了温酒的手上。轻声说:“您放心贺家让我办的事儿我一次都没有办砸过,您是贺家的贵人我自当尽心竭力为您效劳。您一路奔波到了守心镇现在就好好休息,等长平街市开市了您想买什么都可以找我,这客栈后面有棵大槐树,您要寻我右手食指敲树下的石头三下就行。”

      说着荆溪便起身理了理衣裳,很潇洒的同温酒告别。温酒在客栈外的一条街上追上了他,同他说谢谢,他微笑的摇了摇手消失在渐沉的夜空中。温酒站在熙攘的街道中,看着满街的喜庆的红灯笼身体突然感到一阵的冷。
      她不由得环着身抱着自己,在山间她迷茫过、难受过,鲜血占据了她整个梦境,她被梦里的景象魇着了,每一日都捱着灭族之恨的果。恨使她疼也使她清醒。她不是真的贺九觞,不是为了自己父亲一线生机而求药的女儿。所有生的希望,与家人相见团聚的喜悦她或许今生都不会再感受到,她终归是个过路客,这繁华不属于她。

      温酒在进房前招来店小二吩咐准备热水,半个时辰后送上楼。那胖兔子果然不见了,换了个人来应答,温酒见状只得轻轻的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上楼了,待洗漱好以后温酒便点亮油灯细细的看着灰鹰为她准备的东西,有微风拂过灯影摇曳,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推想还有半个时辰守心镇镇中心的天元石上,便会显出一道入口,通向长平街市的通道将会彻底打开。
      夜已极深,温酒和衣浅眠被一阵清脆的铃音吵醒,她起身下床将放在身边的包裹放进乾坤袋,开了窗户看下面的景象。长灯如昼今迎客栈下面已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安安静静地向前走,都是凡人的装扮,温酒知晓他们将要一同前往天元石所在处,便离了客栈将通行碟子拿在手中进入了移动的人流中。
      温酒穿过光影进入长平街市时有过一阵眩晕,使她止不住的头痛。恍惚中有人扶了她一把苍老的声音告诉她放轻松,她放松了以后眼前果然清明了许多,这才发现自己正倚靠着一位年老的婆婆,急忙站起身来同她说抱歉。老婆婆只是轻轻的摇了摇手,微笑着开口道:“不碍事的年轻人,别看婆婆我年岁大了,我可不是纸糊的,身体好着呢”婆婆看着温酒轻纱之下苍白的脸色善意的说道:“第一次来长平街市啊,有一些反应正常。你的状况已经算轻的了,有一些第一次来这的命都搭进来了。”
      温酒轻轻的点头,刚要告别就被婆婆拉住了手:“先别走孩子人海潮潮,萍水相逢已是莫大的缘分。今日在这遇见了说明你我有缘,婆婆看着你便心生欢喜,你瞧瞧这些物件有什么喜欢的,随意挑一个走。”

      温酒定心一看果然在婆婆后面有个摊子,上面挂着些红绳手链、铃铛之类的物件,连连摆手软下声音回道:“使不得的,婆婆我现下有急事儿,真的要告辞了。”老人家听见拒绝之语脸色未变,只是幽幽低喃:“孩子就是要寻人也莫急,有些该碰到的人时候到了自然就碰到了。”温酒听见这话心下一惊,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老人,老人家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摆弄着一堆小铃铛、小红绳在里头挑挑拣拣,挑着挑着眼神一亮勾了个红绳就放在了温酒的手心,慈祥的问温酒好看吧。温酒看了看在手心小小的红绳圈,点了点头。
      婆婆便把温酒的手合上“送你了”温酒想挣开婆婆的手,便摇头推辞道“不行的,这样吧我出银钱买下来,好吗?”婆婆摇了摇头:“我不收你的银钱,你若实在不想空收就用自己的东西换吧什么都可以。自己摘的草、编的花篮都行。”
      温酒细细想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自己编的草环递给了婆婆。婆婆微笑着接过来,细细的就着街市上摇曳的红灯笼的微光看着,似怀念的低喃道:“三半山的草生的这般茂盛了,时光催人老啊。”温酒没听清,将红绳放进袖子里同老人家告别了。
      待温酒走后,那婆婆弯下身颤巍巍的从小摊子的暗格下面拿出一则册子,翻到用红线做了标记的一页,用手压匀了,又拿着一只狼毫笔沾了些水粉胭脂在韩风廷和温酒这两个名字上画两个圈,写下了一段朱红的横批—【花落庭外,酒沁无伤。燎燎层生,杀意纵横。】她一时间像是老了好多岁,面上刻着深深的纸纹只是低喃:“是个好姑娘…该遇见了…就是缘太浅,太浅了,世事无常啊…唉,罢了…天时因果,各得成全。”
      温酒告别了老婆婆朝长平街市的里头走去,道路两旁的店门大开,有花店飘出异香,各色的花朵竞相开放好不娇艳,引着商客前去购买,一些花妖草精为了最新的粉盒,一边叫嚷着一边拼命的向铺子里面挤,而温酒无心于这些,她只想凝神在众多混杂的气味中感受天族的气息,忽的在一片拥挤中,一股熟悉而混杂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那熟悉的感觉使得她不由得握紧手中的长剑,这是一股极强大的妖力里面混合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她注意到环着这个气息周围的一些人也都放缓了脚步,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一处地方。
      他们身藏暗处全身着黑衣,脸上带着面具手刃在灯下闪着光,猝了毒的。她不由得摇头,心里很无奈:本是自己要来刺杀,现下人还没找到,就要目睹一场当街杀人了,不过这股气息及其强大虽受了伤这些人或许还真的打不过这气息的主人,现下她不会出手为他保佑吧。温酒为避免惹祸上身便想从中离开,可她后颈的图腾确是一阵的疼痛,并且是越来越疼,引得她心绪翻涌几欲跌倒。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将斗笠按下遮住了自己越发苍白的脸。不由得心下一惊——有人在施展苍山河诀术,苍山河诀术是一种专门针对六合一族研制的追捕术。自下山以来她一直遵循着人的生活规律小心前行,最终来到了长平街市。要想发现她除非是近期同她发生打斗并且在此过程中沾到她的血才行,而她刚从山上下来并未同旁人发生激烈斗争。除此之外只有一种可能——此时此刻在这条街上有人在追捕她的族人。
      她透过斗笠的纱四处看着,又将周身的气封锁住,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枚丸药暗自吞了,才将将使得心血平静下来,疼痛感逐渐消失。痛感一消失她便慢慢的小心的退出这个包围圈,恍若误入的普通人。她对他们接下来的战斗并无兴趣,现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到自己的族人。
      她渐渐的离开有光亮的地方,行到一个巷子中让自己隐于黑暗,通过斗笠自带的薄纱将自己眼睛的伪装抹去,敛目感知。终于在一派热闹中感知到一个六合少年的气息,他的状况很不好——经历过战斗手臂受伤后面有大概四五只魁灵追捕,在苍山河诀术的包围□□力已经要耗尽了。
      她心念一动用心音让少年将魁灵引至离她百米的地方,她则在黑暗中拉弓等着,她相信自己的箭术,魁灵是最低等的追捕者,区区五只不在话下。待温酒在黑暗中将魁灵解决后,少年已经脱力坐在了地上。温酒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长平街市暗潮汹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她只能隐在小巷中,透过那纱就着惨白的月光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族人。

      “你还好吗?”她在心底默默的问,少年在月光的指引下看见了那在月下飘动的纱。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记着她的眸子那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眸色,是六合山最碧绿的水,最温柔的云——那双眸子里承载着六合山最美好的一切。
      他痴痴的看着一时无法言语,便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将自己的眼泪硬生生的憋回去,却还是不住的泪流满面。在心底呜咽道“我…我很好,您怎会在此处?”
      温酒刚想应答却发现少年的身体在不自主的蜷缩,面容一派痛苦之色,有人追来了。情急之下她离开巷子将手中的药丸放到少年的口中,在追捕之人还未到达之前,将渐渐缓过来的少年背到更深的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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