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也要先考证》渡西洲

16、第 16 章

　　从竹林起，这一大片地界便都是秀羽神女的领域。就像是在奢华的世界中额外圈出的一小片净土，整体风格都格外统一。

　　一如秀羽神女给人的感觉，冷淡、疏离，缥缈。

　　从瀑布云间转出来，再次经过了那层薄薄的光罩，针璇子便见眼前的一切再次发生了变化。

　　云水皆不见，雅致的竹制阁楼亭台中，人声喧闹。

　　许许多多的神仙或坐或卧，与相熟的人作伴，在这片稍稍有点“接天庭气”的竹海中休憩闲聊，等待着宴会主人秀羽神女的到来。

　　针璇子三人到的时候，场中正有人在扬声跟雷霆神君打招呼。

　　那神女肤色偏黑，偏生头发有些泛金色，显得人就更黑了。但她身材健美，充满着野性与力量的美，金黑的发蓬松招摇，竟和雷霆神君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喂，雷霆，听说你那个什么考试挂了？”

　　黑皮神女丝毫不压着嗓门，与其说是打招呼，不如说是直接在冲雷霆神君“喊”，长点脑子的都能听出其中的幸灾乐祸。

　　正和兄弟们聊天的雷霆神君听了这一声脸直接就黑了。

　　甚至都不用去看出声人，就知道是谁在挖苦他。

　　“什么那个什么考试，是科目一考试！”雷霆神君粗声粗气回道，“连这个都不知道，果真是土包子，连驾校大门是什么样子都未见过吧？”

　　雷霆神君身边，细雪神君和若风神君默契地衣袖掩面，离他远远的。
　　雷霆这种“驾校是我家”的骄傲是怎么回事啊？

　　润雨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多了一嘴道：“金乌神女整日忙碌，近日才得空回到天庭，想必并不了解驾校之事，雷霆，切莫苛责。”

　　他不说这个倒还好，他一说雷霆神君眼睛就是一瞪，突然合掌一拍：“对啊！她在外定是不知交管局，那今天是怎么来的？”

　　金乌神女和雷霆是老冤家，不对付很久了，闻言便不客气地嘲笑：“骑我的金乌来的，怎的，三界仅此一只的金乌是我的坐骑，你又嫉妒了？”

　　金乌属火，至阳至纯之火，和常伴暴雨的雷电天生不对付。

　　每每金乌所到之处，潮气俱无，而雷霆神君的工作不知道被金乌神女恶意搅毁过多少次了。

　　虽说按道理来讲，金乌和润雨才该是更不对付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金乌神女与雷霆神君相见的第一面，两人就看彼此不顺眼，掐了百千年了。

　　金乌神女嘲讽完，此刻却觉得有点奇怪了。以往她每次说起自己的金乌有多珍贵，雷霆总是又爱又恨地愤愤瞪过来一眼。可今天怎么没发作？一脸平静，真没意思。

　　她又怎知雷霆只是暂时住了嘴，待得众神发现一同到场的针璇子三人后，金乌神女就看到雷霆神君庞大的身躯一路小跑，溜到了一位秀气可人的小神女身前，粗着嗓子壮汉依人地……告状？

　　“教练，我举报，金乌她无证驾驶！”

　　刚刚听了半耳朵还没吃完整个瓜的针璇子：？

　　金乌神女：？
　　金乌神女：？？

　　金乌神女简直服了，这才几年不见，雷霆性子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以前不是有事就直接打的吗，她武器都准备好了，就给她看这个？

　　还有，那小神女是谁？

　　被迫成为众人焦点的针璇子握拳抵唇虚咳一声，想说这里今天是秀羽神女的场合，上来就让她这么出风……不合适吧？

　　但大庭广众之下，针璇子也不好顾左右而言他，便只得点点头表示知晓，对着已经到了身边的路丛嘱咐道：“记下吧，回头宴会结束，去把罚条送到这位神女府上。”

　　路丛小脸严肃：“是！”

　　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一张罚条的金乌：？

　　跟着路丛一起走到针璇子这边汇合的豫龙终于找到了自己发挥的场合，它挑眉看向金乌，拿捏作态：“天君有令，于天庭设立了交管局，所有交通往来皆受管控。交管法第一条：凡天庭居民皆考取驾校方可上路。金乌神女无证驾驶金乌上路，该罚！”

　　金乌神女嘴角抽了抽，“豫龙，你为什么也这样讲话？”

　　“什么豫龙！”豫龙大恼，“是豫龙大人！”

　　金乌神女翻白眼：“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啊，在我这里摆谱，我可不吃这一套。跟了天君就忘本了？你小时候被大虾吓得哇哇乱叫难道忘——”

　　“你快闭嘴啊！”看她马上要爆些猛料出来，豫龙手忙脚乱。

　　雷霆神君冷眼旁观，见他俩关系似乎很好，嗤道：“和这等蠢女人混在一起，难怪御龙神君科目一只考了二十三分，与我可谓是云泥之别。”

　　金乌诧异地看向豫龙：哦？
　　豫龙：……

　　不活了，它今天就该在住处继续背书的！

　　“咳。”

　　闹剧看够了，针璇子还是记挂着这场子的主人就在身边的，她向前一步，温声对金乌神女道：“神女见谅，这是新颁布的法规，神女终日为天庭奔忙，不知此情况也情有可原。此番初犯，不知者轻罪，日后上门的只会有书面警告和一套新法规，望神女多上心。”

　　“此事已定，诸位请莫再讨论了。”

　　三言两语结束了这个话题，针璇子退后一步，把主场重新交还给本次宴会的主人。

　　秀羽神女顺势向前一步，美目淡然扫过场中众神，华鳞站在繁英身边朝她招手。
　　见来者众多，秀羽缓缓舒了眉心，少见地有几分和颜。

　　看来今晚的目的应该能够顺利达成，教练不会失望了。

　　秀羽开嗓，声音泠然悦耳：“如诸位所见，我这竹林从未接待外客。但诸位既收到我的帖子，宴中自在便是，无需拘束。”

　　宾客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道路，秀羽缓步轻移，走到了最前方的竹制回廊下。腾地的云雾轻烟般缭绕，艳丽的神女飒然而立，惹得不少年轻神官脸红心跳，巴巴望着她。

　　这可是秀羽神女啊！看着就火辣！

　　对男性审美完全不理解的针璇子也在看着秀羽神女，秀羽神女长得是真的漂亮，让人一眼惊艳的那种，妥妥的女神。

　　而女神抬眸，朝针璇子丢了个眼波示意。
　　针璇子顿时感觉身上压来了无数山大的压力，全是那些神官们的视线。

　　待得把针璇子引到身边，秀羽神女复又看向众神。
　　“或许在场已有许多人认识她，但也有许多人并不认识，所以我便借这个机会为大家引荐一下——这位神女乃是天君大人亲命，天庭交管局局长、天庭驾校校长与教练。”

　　秀羽神女很少一连串说这么多话，但在天庭待了多年，没说过不代表不会说：“想必有不少人见了方才的小剧场会产生疑惑，何为驾照？何为交管局？——正如方才教练所言，天庭如今与以往大不相同。”

　　有她开口，下边的话也好处理了，把龙尾巴从地缝里抠出来的豫龙大人找回了主场，装模作样咳嗽着，走到了针璇子下方一步：“众位平日远离天庭中心，在来的路上也一定发现了，如今飞在天上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几近没有。除了偏远区域来此的神仙们，天庭中心并无人御剑飞行，这便是与方才秀羽神女所言、交管局与驾校息息相关之事了。”

　　“天君大人给出了天君令，此乃天君大人亲肯的政策，目前只在天庭中心区域试行，日后会推向全天庭，过几日便会有巡查房的神官们到地宣传了，各位还请多配合。”

　　这次慕秀羽神女之名来赴宴的可不只是驾校的学员，还有很多是在远离天庭政治中心身无官职又好清净的神仙们。
　　而现在驾校的学员基本都是中心圈的这些神仙们，当初宣传也只在天水公园这大热门地点，再远一些的郊区、乃至更偏远的“隐居”地区则是完全没有宣传到位。

　　所以来的客人中，有一半都是不明所以的天庭老土著，心里都摸黑着呢。

　　今晚的宴会主题虽然没有明说，但驾校相关的几个人心里头都明亮着，秀羽不拦，甚至默许，豫龙也就堂而皇之地说起起了驾校的相关事宜。先是背了一些它最近勤恳学习的法规，又介绍起了驾校和交管局的重要性来，把在天君身边熏陶出的官话本事发挥了个十成十，最后干脆招呼上了路丛，一起钻进宾客堆中发起了报名宣传单。

　　针璇子：。
　　图穷匕见啊豫龙大人！

　　这豫龙，才多久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么现实，跟谁学的！

　　云今在人群边上悠悠看着前方针璇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忙前忙后的豫龙，感觉自己又读到了璇子神女的心思，有些忍俊不禁。

　　恩，一定程度上还是很好猜的。

　　豫龙毕竟是天君身边的，也没哪个神仙会不给它面子的，故而虽然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全员禁飞”这么荒谬的规章，但还是好好接下了宣传页。

　　但有给面子的，就也有不给面子的。

　　金乌神女看也不看路丛递到她面前的宣传页，一扬手直接挥落到了地上，然后抬脚向前，抬起下巴看向秀羽神女身边的针璇子，眼神赤/裸/裸把针璇子审视了个遍，金黑的眉挑起，张扬肆意。

　　她玩味道：“——也不怎么样嘛，难道是熄了烛火之后有什么特别之处么，怎么就能哄得那傻龙鞍前马后？”

　　一言出，周遭还在哄闹的所有声音顿时停了下来，这片空间安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