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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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
从市图书馆出来后，楚千尘并没有回小区，而是打了车前往两千米外的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开在偏僻的角落，是大学老师辞职后准备养老的地方，东朝西苑湖，北边又是植物园，按理来说这家位置不错的咖啡店很适合年轻人拍照闲逛休息，但每次楚千尘过去时，店里都空空荡荡，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这次也一样。
落日的余晖在街道上渐渐消散，深沉的夜幕开始降临。
楚千尘推开了Catharine咖啡店。
嗯，已经五十多岁的老教授非常潮地给店取了个洋名。
咖啡店里亮着橙黄色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醇香的咖啡味，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报纸，富有历史沉淀的古朴气息扑面而来。
店里没有客人，气氛极为宁静。
使人的情绪也渐渐变得平稳起来。
前台的店员又换了一个陌生面孔，大概快两米高了，包裹在白衬衫里的肌肉很厚实，体型高壮强悍，看上去不像会在咖啡店里打工的类型。
“晚上好。”
楚千尘走到前台边的小圆椅上，好奇地看着店员，“你也是老师的助理？”
高大的店员面无表情地点头，“教授忙于工作，派我过来看店。”
“上一位呢？我记得是个很年轻的女生。”楚千尘撑着下巴，盯着菜单随口一问。
“临时工，有事辞职了。”
楚千尘：“好吧，希望她没遇到什么麻烦。对了，来一份炒饭，加蛋加腊肠，谢谢。”
店员看了他一眼，弯腰从桌底下掏出一个木板，竖在了楚千尘的面前。
［本店只有咖啡和甜品蛋糕，没有炒饭！没有炒饭！没有炒饭！！］
店员慢吞吞地补充：“教授说，如果有人来店里点炒饭，就把他扔出去。”
“……老师好绝情，我怎么着也算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吧？”
楚千尘叹气，“那就给我来一碗牛肉面。”
店员：“……”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后厨。
楚千尘陷入怪异的沉默，所以这店里没有炒饭，但有牛肉面？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推开店门，扯着嗓子喊道：“老大，咱有麻烦了，那个姓顾的——”
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千尘转过身，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藏蓝色外套的男子正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面色惊恐地看向楚千尘，对视的一瞬间，噗通一声跪下了。
楚千尘：“……”
他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指腹，迟疑地说：“你还好吗？”
门口冷不丁跪下的男子咽了咽口水，疯狂摇头，都快甩出残影来了，让人担心会不会把自己的头摇下来。
后厨的高壮店员走了出来，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拉开帘子，面无表情地问楚千尘：“葱姜蒜香菜都要吗？吃辣吗？”
楚千尘忙回道：“都要都要，我不挑食的，微辣就可以，麻烦了。”
店员点了头，转身回后厨的时候，不露痕迹地示意门口的男子赶紧离开。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跪在店门口的男子冲出了店，在旁边的小树林里半坐了下来。
“我的天啊，那是什么……”
他把“怪物”两字咽回了肚里，望着树杈上的观赏灯发呆，视野里慢慢出现无数扭曲的黑影在悄无声息地逼近。
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取出一枚白色药片，塞进了嘴里。
那些奇怪的黑影开始消失。
他从来没想过在教授的地盘里，竟然会出现一个恐怖扭曲的生物。
谁能想到自己毫无警惕地踏入自己人店里，却发现里面成了异常领域。
充斥店内所有空间的海水，以及成千上万只在水中游动的红色金鱼，清晰得甚至能看到它们游动留下的水泡，但最恐怖的是这片海水的最中间是一条扭曲的长条黑影，看不清容貌，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物种，只能看到有无数双眼睛在那片黑影中若隐若现。
而当闯入店里的男子引起黑影注意的那一瞬间，透明的海水骤然变作血红，无数的金鱼褪去了鱼鳞，露出白骨以及透明的内脏，全部朝向男子的方向，直勾勾地用毫无感情的目光注视着他。
被几千双死鱼眼凝视的恐惧，男子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前方响起了树叶被踩踏的细微声响。
咖啡店的店员走到男子前面，低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男子如实回答，垂头丧气地说：“老大，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祂不像是坠入黑暗的那种邪信徒、崇拜者什么的，而是更加神秘的存在……”
“祂是谁？”
男子抬起头紧紧盯住店员，紧张地渴求答案。
“教授的学生。起码对于我们来说，他只有这么一个身份。其余的不要再多想了。”
店员警告男子，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顾天席怎么了？”
男子立即想起来之前急匆匆跑来是要说什么，“顾天席带着他那十几支小队在全市进行撒网式搜查，我们已经有三个联络点被踹掉了！”
“那就撤。”
“撤、撤到哪里去？教授不是让我们待在新阳市吗？”男子瞠目结舌地问。
店员冷冰冰地说：“新阳市已经变成两大教派的斗争地，无垢之翼，历史教派，甚至还有一些妄想举行祭祀仪式的疯子，以及隐藏在黑暗里的神秘生物等等。局势远比你我想象的更加复杂，我们必须离远一点。”
“在一切平息之前，我们绝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男子有些想问那些无辜的市民怎么办，但最后他还是沉默着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和落叶，叹气道：“走吧。”
夜色越来越深，将近十点的时候，下了场大雨。
顶着暴雨来到夏苏溢家里的楚千尘抖了抖雨伞，疯狂尝试把雨水蒸发。
提前收到消息要加课的夏苏溢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过来，“喝杯热水？”
“好的，谢谢。”
楚千尘接过水杯的一瞬间，杯壁冒出洁白的冰霜，下一秒杯里的水被冻结，散发阵阵寒气。
夏苏溢“哇”了一声。
楚千尘：“……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大概过了半小时，终于把自己的身体状态调整正常，体温也与常人无异。
夏苏溢：“这种能调节身体状态的能力，我也能学吗？”
“可以，大概一百年后吧。”
“为什么要一百年？”
“因为只有非生物才能学会，也就是当你死亡以后有概率变成的死灵。”
夏苏溢：“……”
她看了眼皱着眉的楚千尘，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于是迅速转移话题，“今晚学什么呢，老师？”
“白天教你的那个理智药剂。”楚千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摇晃着透明的液体，“来的路上，我顺手取了点雨水。蝴蝶粉我也自带了。”
至于最后一样材料，就是施咒者头发最下边的那一厘米。
大概要十五根。
夏苏溢不受控地发散思维，如果经常要制作药剂的话，会不会秃头啊……
制作药剂需要特定的时间，装备倒是没什么要求。
于是夏苏溢选择了自家的碗筷，和楚千尘窝在书房里进行第一次的药剂制作。
“不能用捣碎机吗？”
楚千尘冷酷无情地说：“不能，就算材料是石头，你也得自己一点一点捣碎。制药的过程其实就是把逐渐制成的药剂与你散发的磁场逐渐趋于一致，好方便使用。用科技产物简化这段过程，会使药剂的成功率下降，就算成功也很难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简单来说，这是玄学！”
夏苏溢：“……好的，老师。”
楚千尘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看夏苏溢操作，思维却悄悄跑到了其他地方。
之前就想问了，但没找着机会……
夏苏溢家里的生活用品都是三人份的，装饰也很温馨，父母应该长期在家，可现在都晚上十点了，他们还没回家吗？
楚千尘甚至都做好了大半夜夜访然后被家长怒骂的准备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注意力不集中，夏苏溢一边操作，一边随口说道：“老师你是不是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么晚了，我家里都没人？”
楚千尘：“不太安全。”
“我爸爸妈妈工作都很辛苦，白班夜班轮着倒，这个星期他们都上夜班，所以晚上没什么人。”
夏苏溢记得楚千尘说过的不能让皮肤与材料接触，于是始终抬着手臂，认认真真地盯住面前碗里被磨碎的蝴蝶粉，嘴里说着：“上高中以来，我已经很久没能见过他们面了，前两天的迷雾灾难，让我终于想起了他们现在的模样。现在磨得差不多了吗？”
楚千尘看着碗里细腻的灰白色粉末，点头道：“可以，分三次把雨水倒入粉末碗里。”
夏苏溢把雨水分次倒入碗中，垂下的眼里是一片平静，“我父母很早就说过，我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上大学，找到不错的婚姻，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带着他们摆脱泥潭。”
楚千尘迟疑地问：“……泥潭？”
“简单来说，负债。”夏苏溢平静地说出让人心里一沉的话，“两百万负债。当初我爸爸创业失败，陪了一大笔钱，现在进了厂拼命打工。我妈妈当初想带着我走，但最后心软了，于是跟着一起拼命赚钱。如果不出意外，我高考完也得去打工。但我不是很喜欢那种已经一眼看得到头的未来，或许是叛逆期到了吧……”
她含糊着说，把一些隐隐的想法藏在了心中。
雨水已经全部倒完了，一分钟后一次性放完十五根一厘米发丝。
夏苏溢看着手机里显示的倒计时，“所以我很开心能遇到这种不同寻常的事情。怪物，异常，以及有解决办法的官方队伍……老师，我是不是可以用这种力量，去赚钱？”
夏苏溢看着楚千尘，眼睛很亮。
楚千尘短暂沉默，“可以，能赚到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的钱。但单以赚到两百万为目的而踏入这个世界的话，我建议你不要深入钻研，去帮一些有钱人处理一些麻烦，就足够了。官方那边应该也蛮需要像你这样的特殊人才，能给出蛮不错的酬劳。”
夏苏溢思考：“那等我把老师你这里的知识全学完，就去投奔官方吧。早早有个编制也不错。”
楚千尘面无表情：“那不可能，你几千年都学不完。”
夏苏溢也知道自己在说傻话，于是平静地笑了笑。
一分钟时间到了，她把自己的那些碎发放进了碗中，如同可溶物一般，在溶液中沉入底部，筷子搅动一番，看不到一点黑迹。
三秒后，灰白色的溶液渐渐变成了乳白色，甚至散发着奇异的香气，让人头脑清醒。
“这是什么化学反应吗？”
夏苏溢下意识思考，但很快注意力转到另一个问题上。
“这个药剂是服用吗？”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楚千尘：“服用效果更好更快，但你现在理智又不低，擦在太阳穴、鼻尖下都可以。”
夏苏溢松了口气，用纸巾沾取一点在太阳穴处揉开，下一秒一股微凉的气流从脑侧的皮肤钻入大脑中，像是把薄荷柠檬水一口喝了个干净，让人感觉物理层面的头皮发凉。
“要试试效果怎么样吗？”楚千尘从桌上的练习册里掏出一本数学册，“试试看？”
出乎夏苏溢的意料，她做题的思维远比平时清醒，选择填空的最后一题，都只花了十分钟就解出来了。
夏苏溢放下笔，深沉地说：“我感觉我变聪明了，这就是聪明水吧。”
楚千尘失笑：“理智药剂是少数不消耗制作者理智值的一种，算是安全系数最高的那一批。它能让你保持理智，高速的思维运转只是附带的。不过一毫升六小时，大量服用很可能会随机压制一种情绪。需要三到七天才能恢复。”
“还有一件事，在我没同意前，不准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材料私自制作药剂，明白吗？”
楚千尘严肃地说。
夏苏溢点了头，表示她认真听了。
等到楚千尘离开后，夏苏溢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或许是有聪明水的作用，她总觉得有什么灵感在脑海中噗噗爆发。
她觉得，她可以用腐烂的果实和蚯蚓制作……鱼饵？
她想夜游。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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