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无骆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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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你是谁？！历史教派，玫瑰之剑，还是......”
被拐杖压在地上的青年瞪着眼睛气愤地说，帽子下的面孔很年轻，但看上去像是几天没睡，胡子拉碴，眼底都是青黑，血丝很重。
“中二病？”
楚千尘瞅着地上那青年，自言自语了一句，被挂断电话的手机界面自动息屏，而后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短短两秒彻底报废。
通话对面使用了一种特殊手段隔绝了灵触的探知。
不知为何，楚千尘对先前与青年通话的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在意。
他看向落在脚边不断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的青年，问：“刚刚和你通话的人是谁？”
青年咬紧牙，连一个字也没说。
楚千尘又问：“你们在进行人造迷雾的研究？你们难道不知道那会把各种异常生物引入这个世界吗？”
青年依旧什么也不说，看起来是打定主意装死。
楚千尘用拐杖重重敲在青年的肩膀处，寒风吹过的天台上骤然响起几声清脆的骨裂声。
见青年疼得浑身抽搐，楚千尘有些烦躁地说：“我并不喜欢暴力。”
一直在颤抖的青年睁开眼睛，凶狠地瞪着楚千尘，恶意满满地说：“那你就直接杀了我。”
楚千尘听闻，稍微沉默片刻，半蹲下来注视倒在地上的青年，“看着我。”
青年迅速紧紧闭上眼，但很快眼皮像是失去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睁了开来，下一秒骤然发出一声惨叫。
他看到面前陌生人的脑袋一阵模糊扭曲，苍白的面孔渐渐变成透明的玻璃缸，漆黑的双眼化作鳞片鲜亮的金鱼，那双毫无感情的鱼眼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一瞬间，青年感到思维无限放缓，四肢不受控制的颤抖，仿佛有什么在耳边轻语，像是歌唱，又像是哀咒。
只有几个字音听得清楚，
“刚刚和你对话的人是谁？”
青年的瞳孔涣散，没有意识地回答：“无垢之翼的大祭司。”
“你们打算做什么？”
青年抱着自己的脑袋，又哭又笑：“迷雾中，迷雾中有怪物，那会是更多的.......升华，世界降临……黑暗之子……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小乖，我看到了死亡，有颜色，白色，天空在下坠......”
楚千尘站了起来，脖子上顶着的是正常人类男性脑袋，天台上的风有些大，让他的思绪也变得糟糕起来。
他看着地上傻兮兮流着口水前言不搭后语的青年，稍作沉默，说道：“你的理智太低了，你曾近距离接触过那些扭曲的异常生物？”
青年没有回答，眼珠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空白处，嘴唇上下开合，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唱歌，像是已经进入谵妄状态。
楚千尘有些无奈，单手拎着青年，把他送到了警察局门口，与之前在小区时一样，始终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以及他的离开。
在楚千尘离开警察局后，一辆辆装甲车出现在街道尽头，现在是晚上九点多，路上散步的行人纷纷兴奋地掏出手机拍照。
坐进装甲车里的顾队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放在旁边的笔记本悄无声息地自动关机，而后发出滋啦的电流声，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彻底损坏。
“顾队，前面有些不对劲……”
开车的队员示意顾队往警察局门口看去。
紧扣在显示屏前的异常监测器自动工作，发出的绿光渐渐变深，最后有些泛黄。
普通级偏弱的异常力量！
顾队顿时提高警惕，普通级的异常已经具有能使用一定神秘力量的可能性。
装甲车渐渐包围了警察局门口，不少在观望看热闹的行人见状纷纷急匆匆跑远，甚至还有人一边跑一边嘀咕：“起猛了，竟然看到有特警堵警察局……”
警察局门口其实已经有一些警察在分散市民，但可惜效果不大。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个正在撕扯自己手臂血肉的青年。
“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但感觉这人有些不对劲……”
顾队下车时，有位警察走过来不安地说道。
“我们监测到很可能是那种东西。”
顾队朝那位年轻警察点了点头，走近仔细观察那个被警察包围的异常。
是人类。
但状态已经不对了。
坐在地上的青年又哭又笑，浑身都在发抖，一会儿尖叫，一会儿哭泣，有黑色的鳞片从领口下的皮肤爬上脖颈，瞳孔血红，似乎在恐惧什么，但他也成为了让别人恐惧的存在。
特殊小队已经接过警察的包围圈，顾队走近青年，眼里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语调低沉地说：“我认识你，西川俱乐部的老板，在一次火灾后失去亲人，加入了异端组织。”
无垢之翼。
顾队在心里说出这个异端组织的名称。
青年依旧神神叨叨地低语：“离去的终将逝去，归来的终将消散，生命与死亡在升起浓雾的海面起舞，唯有扭曲才能逃离厄运……”
青年冷不丁仰起头，与站在前方的顾队对视，一字一句道：
“顾队长，我看到了金鱼。”
这一瞬间，青年好似恢复了清醒，眼里满是冰冷的冷静。但下一秒，又开始疯疯癫癫地大哭大笑，手臂已经被他自己撕扯得血肉模糊。
特殊小队上去制止青年，注射镇定剂后把他捆了起来。
“还是送进特殊监管所？”
顾队点头，思绪却落在青年最后说的那段话上。
“金鱼？”
顾队念着这两字，不知为何，突然间头痛欲裂。
——
另一边，楚千尘回到了小区。
这会外边的迷雾已经散去，小区里没看到什么狼藉恐怖的景象，也不知是迷雾里没什么怪物，还是特殊救援部队处理的太快。
希望今晚能有一个好睡眠。
楚千尘祈祷着。
他住在三室一厅里，布置的很温馨，暖色调的灯光几乎要将他浑身的疲惫消去。
稍微做了点夜宵后，他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看到群里的领导说这次放假一周，然后回来开会，重新开学。
底下有人回复：【那杀人犯也太可恶了，害了那么多人。】
【可惜了xxx，那是我们班里最乖的一位学生啊……】
【祭奠会什么时候开？】
【该遭天谴的杀人犯……我的天啊……】
楚千尘想了想，猜到之前喷进口腔的药水估计是某种能影响记忆的东西，官方或许对各种异常事件有不少解决办法。
对于普通人来说，遗忘反倒是件好事。
楚千尘躺在沙发上，慢慢地似乎听到有谁在呼唤他。
仔细去听时，只捕捉了“回归”“迷雾”几个字，摸不着头脑。
放假的几天，楚千尘一直待在家，无聊的都快发霉。
除了学校，他基本没有其他社交圈。
当夏苏溢的电话打来时，楚千尘正在做甜品，手上都是面粉，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毛巾，拿起手机刚接通，才想起来自己收了一位学生，于是约好下午两点去图书馆。
市图书馆人很多，有不少看书学习的年轻人，逛了一圈终于找到空位坐下后，楚千尘松了口气，把包里的一个本子掏出来放在桌面。
夏苏溢看了眼穿着打扮比学校里至少年轻了十岁的历史老师，心里开始猜测这位老师到底几岁了。
楚千尘看着夏苏溢，开门见山地说道：“首先说明一下，我从没教过这方面的学生，你让我教历史，我还能对着课本上的读。但如果是那些神秘知识，我就很难用系统科学的方式让学生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
他无奈地耸肩，打了个比喻，“就好比我说鱼在海里游，但你听到的可能是鱼走上了岸。”
夏苏溢想了一下鱼怎么走上岸，既觉得诡异，又觉得好笑，于是没忍住弯了弯眼睛。
楚千尘瞪她，“我在很认真地在劝告你。学习这种知识，一旦发现自己的思维逻辑出现混乱，一定及时停下然后告诉我。明白吗？”
“事实上，我不太希望你能踏入这个世界……”
夏苏溢认真地说：“但我具有很高的天赋。老师你应该说，欢迎我来到真正的世界。”
楚千尘的表情复杂了一瞬，而后僵硬地转移话题，开始讲述一些基本的知识与概念。
“……在神秘侧圈子里有一些潜规则。第一，别去接触那些奇奇怪怪的崇拜者，比如□□徒、眷族。一旦涉及信仰的，总会引来一些不好的东西。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会使用神秘力量。第二，区分异常与异常附属物。列如之前的迷雾——你应该还记得吧？”
见夏苏溢点了头，楚千尘继续说道：“迷雾之灾就属于异常事件，而怪物只是迷雾的附属物，它们是长得可怕了一点的普通生物，就像恐龙？总之它们不具备使用神秘力量的才能，只要能击破弱点，小孩子都能杀得了它们。而迷雾本身……才是异常生物，拥有迷惑人心、扰乱精神的力量，甚至都不在我们这个纬度，因而重火力很难彻底消灭它。传言是某种存在的崇拜者。”
夏苏溢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为什么之前官方小队消灭那只山高一样的怪物，迷雾就散开了？”
“迷雾需要移动，就需要寄生在一只怪物身上，让怪物带着迷雾移动。杀死怪物，失去寄生体，迷雾自然只能消散。”
楚千尘解答后，打算把基本知识说完，“此外，必须时刻清楚自己的灵值和理智值是否还在安全范围内。前者是你能否在各种看似正常的环境中发现异常情况，而后者是你能否保持自我与人性的判定。”
“通常情况，灵值越高，越容易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于是理智值就会变低，最后陷入疯狂。如果在还未死亡之前，主动或被动地接触崇拜者的异常事件，要么被同化成信徒，要么成为祭品。”
夏苏溢皱起了眉：“那要怎么判断自己还正常？”
“一些特殊的技巧、药剂，或者借用一些道具。这个我之后再讲，现在先讲一下我们能使用的神秘力量，咒文，魔法以及仪式。其中咒文需要用特殊语言发出声音才能发挥，魔法是某些拥有特殊天赋的生物才能使用，仪式通常和炼制药物与道具，以及召唤神秘相关。但无论哪一种，人类要想使用，都必须消耗一定的理智值。理智越低，灵值越高，两者是持反比关系。所以很多对神秘力量接触太久的人，都会变得疯疯癫癫。”
楚千尘多次提到“疯狂”，就是希望夏苏溢别太冒进，谨慎一点。
他转开杯盖，喝了点水。
夏苏溢想了想，问：“老师你不教我一些历史发展吗？”
“……”
楚千尘差点把嘴里的水呛出来，“别以为我是历史老师你就真的觉得我了解这方面的历史啊。更何况你才是新人，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发疯。历史同样隐藏着某些特殊力量，很容易让误入的普通人失去理智。”
他提醒道：“你的灵值和理智值都很高，这说明你是异常，我不确定哪一天平衡就会被打破。因此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思维逻辑。”
夏苏溢认真地说：“我是老师的第一个学生，我会保护自己。”
这话说的怎么让人有点不安啊……
楚千尘琢磨着，但也没想太多，“今天我先教你制作一种能恢复少数理智的制药仪式。安全性还是比较高的。材料的话，你先准备一下……”
蝴蝶的翅膀，夜晚的雨水，以及施咒者自己的头发，制作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如果超过十二点，这份药剂就算制作失败，而且必须立即烧毁。
“后天晚上我来找你。”楚千尘说。
夏苏溢认真地记了下来。
楚千尘看了眼手机，“那就先到这里吧，下课！”
回家啦回家啦。
夏苏溢目露诧异：“这才过去一小时左右，只学那么点吗？”
楚千尘摇了摇头，“你已经被神秘知识影响了。我们两点半开始，现在已经五点半了。足足过去了三小时。”
夏苏溢睁大了眼睛，拿起手机点开屏幕。
映入眼帘的，是屏幕上的数字。
“17：30”
夏苏溢心想，原来仅仅是了解神秘知识，都能让她对时间的感知出现模糊吗……
——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夕阳落下的余晖透过脏湿的玻璃落入室内，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无数的光线死角，像是被黑暗扭曲了物件的轮廓，散发出冰凉又诡异的气息。
乔星竹站在摇摇欲坠的凳子上，往后方的墙角看去，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背对着墙角的时候，他总感觉那里躺着一具尸体，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乔星竹推了推眼镜，重新转过头，抬手从老书架的最顶层掏出一本厚重的书。
他拍了拍书面上的灰，露出封面上的字。
——《生命之歌》。
翻开的第一页是自述。
【大学毕业那会，我们班举行了毕业旅行，和旅行社租了辆大巴车，一起前往青山绿水的旅游胜地——无骆村。
为了方便称呼，舍友老二叫狗蛋，老三叫橙子，老四叫昂仔，我最大，得让人喊大哥。
班里有二十位同学没去，一起去的有四十四人，其中死了二十三人，失踪了十四人，疯了七人。
我和狗蛋、昂仔都疯了，橙子失踪了。
一起去旅行的大巴车里坐着四十四人。
最后只回来了七人。
这本书记录了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果有人能看到这本书……
——请救救我们。
我们在无骆村。】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无骆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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