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175、第一七五章 故人

　　安排好邃无端，君无玖抱着素续缘回转无咎谷。

　　【宿主大大，你不会真的想要抹除小世界的意识吧？】好好语气急切的问道。

　　君无玖理了理素续缘散落在额间的发丝，才缓缓开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要明白，它是存是灭，都只在吾一念之间。”

　　【……】好好闻言，一时哑然。

　　“不过，这一次的事，也给了吾一个警醒，若有超凡力量介入，吾也无法在第一时间知晓他的情况。”君无玖虽是放任小世界自由成长，但也有其规划，小世界的意识存在自然会比不存的好，可即便如此，该有的惩戒也不能少。

　　【大大也不可能一直护着他。】好好小声嘟囔。

　　君无玖沉默半晌，随即取出世界之心，这是小世界生出意识后伴随而生的世界之心，只是不知因何，会被素续缘得到。

　　【宿主大大，你怎么把这个带出小世界了？】完了完了，没了世界之心，小世界的意识还不得玩完？

　　“放心，在吾手中与在小世界中，并无不同。”君无玖伸出手，捏住素续缘的一根手指，挤出一滴血液，滴在世界之心上，随后又划破自己的食指，凝聚自身血液，虚空画符，并融入世界之心中，随着一道绚丽的蓝色光芒闪动，世界之心缓缓升空，同时释出一丝力量融入素续缘体内，而后消失无踪。

　　【宿主大大，你对他会不会保护过头了？】好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世界之心护着，素续缘在小世界中完全可以横着走，任何危险都不会近他身，甚至还会反噬对他有恶意的人。

　　“一点保护而已。”君无玖捏了捏被角，起身离开，“十二那边如何了？”

　　【如大大所想，三教之人奈何不了殊十二，不过，驺山棋一被素还真假扮的无计带回古武族囚禁起来了。】

　　“假扮？”

　　【是啊，那个无计一心想要铲除驺山棋一，结果反而落入驺山棋一的计算中，被殢无伤一剑断喉。】

　　君无玖目光微微闪动，抬指测算，“嗯，驺山棋一被古武族带走囚禁，倒是促使皇朝与厉族之间的合作了。厉族为祸天下，皇朝与之合作，素还真的行动方针必会有所改变。”

　　【暂缓对厉族的行动，开始针对驺山棋一吗？那大大是何想法？帮素还真，还是帮驺山棋一？】

　　“驺山棋一与中阴界的联系需断，素还真也必须走一趟中阴界，这件事，吾不插手，倒是另一件事，需你时刻关注。”

　　【什么事？】

　　“厉族之人不可信，也非真心与皇朝合作，十二若是因厉族而陷危，立即通知吾。”

　　【大大不回皇朝吗？】

　　“吾需要时间调整自身状态，若你觉得无妨，吾现在就可以回转皇朝。”君无玖并不着急自身问题，只是在进入无咎谷后，有一股莫名力量吸引他，让他不得不暂缓苦境之事。

　　【啊！当然是以大大的事情为优先！】好好闻言当即道，这半点情绪不露的宿主大大，它每回开口都胆战心惊的，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还是原来的好，至少还能从君无玖的情绪中探知他的想法。

　　雾海山林，常年浓雾笼罩，是无咎谷内最为神秘之地，也是那莫名力量的源头。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的瞬间，脚步倏然一顿，目光微转，视线无视空间距离的阻隔，望向引动他心绪之人。

　　“生命之力在快速流逝，这个人，将走到尽头了。”君无玖轻声低语，衣袖拂动间，一盏忘川河灯出现在他的手中，“玉石俱焚要不得，将他的魂体送入归元池疗养，至于日后如何，等吾出关再说。”话音甫落，手中的忘川河灯如烟雾一般散离。

　　【好的，宿主大大。】

　　步入雾海山林，遮蔽视野的迷雾似有所觉，竟缓缓向两边散开，为君无玖开出一条路来。君无玖止步，看着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道，少顷，才继续前行。

　　行了几步，围绕在四周的迷雾瞬间散去，眼中所见是一片翠绿的竹林。

　　竹叶交错相叠，在清风中，沙沙作响。

　　抬手接住一片飘落至眼前的竹叶，思绪流转间，一阵悠扬琴音传入耳中，似暖阳消融冰霜寒雪，似春雨润物无声，这段时日以来，君无玖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一丝名为怀念的情绪。

　　循着琴音而行，穿过茂密的竹林，在小道的拐角处，一座熟悉的凉亭映入眼中，亭内，是今生都无法再见的熟悉身影。

　　“……师兄。”君无玖呢喃出声。

　　不愿上前，也不敢上前，就怕眼前不过一场梦幻，转瞬即逝。

　　一曲终了，都不见那人上前，玄梧抬眼，看着不愿再往前走一步的人，轻叹一声，随即眼中含笑，语气轻柔道：“久违了，师弟。”

　　久违？君无玖神色微动，目光再度扫向四周，这里似乎与自己所想不同，并非幻境。

　　“师兄，是真是幻？”君无玖双眼微眯，他刚才感知了一下，这里已非雾海山林。

　　“是真是幻，以师弟的能力，会辨别不出吗？”玄梧反问一声。

　　君无玖沉默不语，正是因为感知到这是一处真实之地，才会觉得眼前所见是那般的不真实，“师兄，不是……”

　　“是啊，吾死了。”玄梧语气轻松的接道，见他完全没有上前的意思，只好自己走出亭子，走到他面前，抬手轻揉他的发顶，不见丝毫疏离陌生，“久别重逢，该高兴。”

　　“这里是什么地方？”君无玖没有避开，虽然隔了千年之久，他对玄梧的气息依旧熟悉，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存在。

　　“亡者之乡，执念之地，还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仙山。”

　　“亡者？执念？师兄是不放心玄宗那些子弟，才迟迟不愿转世吗？”

　　“不，是因为你。”玄梧微微摇头，而后拉着君无玖步入亭内，“仙山之顶，有一块天幕，它会将观者心中最想念之人的情况呈现出来。但每月只有一次机会，一次一个时辰。”

　　君无玖骤然停步，神色莫名的看着玄梧，“所以，师兄都知道了？”

　　“是。当年吾就忧心过你的情况，而今，越是了解，吾就越加放不下。”玄梧转身看着君无玖，“师弟，无玖。”

　　“师兄……”

　　“坐，难道你想这样一直站着说话？”玄梧看着面露纠结之色的人，轻笑一声，“师弟，所谓枷锁，从来都不是别人所赋予，能困住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不一样。”君无玖微微摇头，“师兄，你所能见到的，也只是吾今世的人生，这一生，吾虽处处受制，有遗憾，有愤怒，有悔恨，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于吾来说，它是好的。所谓枷锁，也从来不是要困住自己，更多的是一种约束。”

　　“约束？”

　　“命由天定，顺天也好，逆天也罢，人之一念，决定了这个命走向何种结局。如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周而复始，是自然之命，人力不可改。可在方寸之地，通过一些手段来保持四季如春，花开不败，这种有违自然之力的景象，影响的范围不大，是可以容许的存在。”君无玖缓缓闭上双眼，随后骤然睁开，一丝力量溢出，霎时天地变色，万物惊颤，“师兄，感受到了吗？只要吾想，随时可换天地。”

　　“是啊，只要你想。”玄梧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你想吗？”

　　“师兄，打破天地平衡，只会带来灾难。”君无玖手指轻点桌面，溢散而出的力量瞬间收回，四周也恢复原样，“吾无意染指天下，无论过去、现在、将来。”

　　“如此看来，倒是吾杞人忧天了。”

　　“是师兄做了什么，吾才会来到此地。”君无玖眼底光芒一闪，目光望向天际。

　　“看来你猜到了。”

　　“如果是数日之前，吾或许猜不到，但现在，天道之下，于吾眼中皆无秘密。”君无玖顿了顿又接着道，“师兄，能再见到你，吾很高兴，吾想在这里多待几日，可好？”

　　“你想见你的义兄君凤卿？可惜，他并不在这里。”似是想到什么，玄梧遗憾道。

　　“吾知道。”君无玖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从进入此地开始，他的情绪表达不再有任何障碍，他注意到了，却也明白是受到此地环境的影响，而想要完全解决这一问题，除了时间，便是完全掌握那股因雷劫而融合的力量。“是吾自己的问题。”

　　“你受伤了？”玄梧神情紧张，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君无玖的手，就要查探。玄梧虽能通过天幕看到君无玖的情况，却也不是什么都能看，毕竟君无玖身上带着诸多秘密，也不是玄梧能够了解的。

　　“吾无事，师兄不用担心，吾能处理好。”

　　“没事就好。”玄梧缓缓松了一口气，“那就多留几日，正好师兄也有很多话要与你说。”

　　“嗯。”

　　仙山上，无黑夜，时间在这里无任何意义。

　　这一日，君无玖与往常无异，在屋内盘膝而坐，运转真元。随着体内真元游走，数道金色锁链在他周身忽隐忽现。忽而，一只七彩琉璃蝶缓缓落在他的肩头，君无玖察觉到它的存在，睁开双眼，转头看着落在自己肩头的蝴蝶，目露疑惑之色。

　　“小蝴蝶，你为谁而来？”抬手轻触它的触须，碰触刹那，四周景色瞬变。放眼望去，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云海，云海上空有一个巨大的天幕，好似水面的天幕在他出现的瞬间闪过无数影像，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具体的内容。

　　君无玖起身，看着那交叠重合的影像，微微蹙眉，以他的眼力也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熟悉的画面来。混乱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座岛上。那不是一座普通的岛，它形如云鲸，身体两侧的巨大羽翼缓慢摆动着，托着巨大身躯，遨游九天之上。

　　“这是……盘古云鲸。”沉埋的记忆因这画面一一浮现，君无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若无意外，他的人生轨迹中不会有这一段经历，可意外却偏偏发生了，那般的突兀，又理所当然。

　　就在君无玖出神之际，身后故意加重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让他不得不收回飘得有些远的思绪。回身瞬间，映入眼中的是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人，君无玖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唤了一声，“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