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定是个帅小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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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干什么，看看这都几点了？”教练模样的中年男人大着嗓门教训着。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站在男人跟前，低着头憋红了脸。
施礼这枪预习结束，转头看过去，被晃的皱了皱眉头。
男孩个头不大，少有的修长但结实的身材很是漂亮，“大概是练步枪的吧”施礼心想。
定了定神，他找到了晃眼的源头，亮橘色聚酯纤维的半拉链开襟上衣，配上一个大的惊人的宝蓝色运动挎包。
如果不是在靶场，大家都忙着连三点一线，妥妥百分白的视线焦点。
所谓三点一线是缺口、准心和目标，但也不完全是三点，每个人都有自己舒适的瞄准区域，而且10米的距离多少有点偏差，所以目标是一片区域而非定点。
“嗯，确实是练步枪的，装备多，黑色五分裤和运动打底裤倒还算正常，这袜子怎么又是...亮橘色，这鞋，啧，得有四种，啊不，五种颜色了吧，不过，还挺协调”对新来的小孩从头到脚做完评估之后，施礼继续深呼吸，转头预习下一枪。
“施礼，带他拿下枪，顺便带两盒口径弹回来”教练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又转过头对着已经蹿到门口的宋冬旭，“下次再迟到，就别练了！”
教练又嘟嘟囔囔继续骂着“国庆后就比赛了，还没点正形”不过后面这句宋冬旭大概是没听到，早蹿到门外等施礼了。
施礼在家过完年，之后就一直在省队借训，最近才回地方队，准备过几天跟市队去省里参加常规赛。宋冬旭是年后才进队的，所以他俩之前没见过面。
到了枪库，施礼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枪号多少”
变声期的男孩间接性变哑，看小孩在门口没有听见，施礼清了清嗓子又问了一遍“枪号多少”。
“20246”宋冬旭在枪库门口喊道。
“能听见，别喊”
虽说施礼只比小旭大一岁，但是青春期的男孩不仅长势惊人，还喜欢自诩深沉，施礼心下冒出一句“小孩子精力真旺盛”，然后又皱了皱眉头。
“怕您听不见”，宋冬旭小声嘀咕，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看不惯施礼的“装深沉”，丝毫没有进去拿枪的意思。
“进来拿你的枪，能背动吗，我帮你？”
“不用，谢了兄弟！”
“嗯”，施礼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把枪库的门锁好，又拉了一下确定是打不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看枪库的大爷看人下棋回来了，“省队伙食比家里吃的还好吧”大爷笑着施礼问施礼。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关注点清奇。或许人就是这样，过了大半辈子才发现，吃食才是最重要的。
“确实，顿顿都有肉”施礼打趣似的接过话茬，“我进去训练了”，说着指了指宋冬旭的方向，又看到比枪高不了多少但已经上了路边石晃晃悠悠的小孩，哑着嗓子补了一句“慢点，别把枪摔了！”
“施—主—，门别锁，帮我拿下枪！”金大杰半立在自行车刚到大门口就远远的尖声叫着。
施礼把视线从摇摇晃晃的宋冬旭身上移到大门口，啧了一声，又转头进去开门。
金大杰一个急停，翻下车，一边踢脚撑一边朝那边喊，“小孩，别走那么快，等我”
“快点，不拿就骑车回家去”施礼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把金大杰拽进枪库。
“小孩”一脚踩进花坛，差点没站稳，稳住之后就下了路牙石左脚换右脚地踩着水泥地上的伸缩缝来回晃荡。
两人终于从枪库里出来了“大爷，我去训练了！”金大杰喊。
大爷笑着“好，快去吧，待会教练要骂了”
“没事，我今天不练10米，在外面，教练逮不着我！”金大杰挺兴奋的摆摆手。
“说话能不能小声点，马上进去就找老赵告状”施礼说。
开篇的那个中年男人是队里的教练，姓赵，剃着板寸，又高又白又胖，有小道消息说是以前练的项目被取消了，就从省队退下来到地方队当教练，施礼他们是他带的第三届队员，也是正经带的第一届，以前他都是给老教练打下手。
“ 小孩，这人是不是刚才偷吃子弹了，火气这么大，今天你妈给你泡花茶没有，给他败败火”说着往施礼肚子上狠狠戳了一下。
“哟~在省队练得不错嘛，有没有八块，我检查检查”金大杰说着手上又不老实地拽住施礼的衣角就要掀开看腹肌。
“死一边去”施礼抬手就打。
“嘶~知不知道疼，你打的是未来奥运会冠军的手”金大杰碰瓷很有一套，不去跟那些倚老卖老的老头们抢生意都可惜了他这个劲头“哎呦，打坏了，今天不能训练了”
“他打的是左手”在他俩后头观望半天的宋冬旭及时出手，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哟~小孩！”金大杰的手又不老实地伸过去准备掐小孩的脸。
宋东旭躲开了，施礼又在他手上用力拍了一下。
“嘶，你他......”
可惜，金大杰的亲生母亲还没有登场，就被教练按回了家里。
“干什么呢，闲的没事了是不是，今天打20发散布拿给我检查”老赵背着手站在10米靶场门口对着金“大姐”厉声说。
金大杰立即噤声，迅速接过子弹缩进25米靶场。
小孩背着枪进了10米靶场。
施礼把钥匙递给教练跟在小孩后面也进去了。
训练时间是两小时，中间有一小段休息的时间。
练手枪的那边休息区已经人满为患，有几个被挤到步枪这边来，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玩手机。
小孩练的是步枪，行动不方便，倚在枪架上靠了一会儿就当作是休息了。
虽说已是十月初，但步枪选手的射击服又厚又重，更过分的是还有射击毛衣衬里。宋冬旭前额上微卷的刘海完全被汗浸湿，蜇得慌了，就随手一拨分到两边露出额头来。
宋冬旭感觉汗流进眼睛里了，对后面坐着玩手机的姜雅琪说“琪姐，帮我拿下擦脸布，包里”
“施礼，给他拿一下，蓝色包，前面那个兜”姜雅琪这把游戏刚开，不能耽误，用胳膊肘捣了捣背对着她跟其他人说话的施礼。
“谢啦兄弟！”宋冬旭接过方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就搁在台子上准备继续下一枪预习。
“休息会吧，老弟，别再中暑了，我给你毛巾过遍凉水你贴下额头降降温”
“哟~忙呢”金大杰挂着一脸的欠揍贴着墙蹭进来，又蹭到琪姐旁边坐到椅子扶手上看她打游戏“你这不行啊，来，哥带你”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
大杰刚升初二，去年和宋冬旭现在差不多高，上半年猛窜了一大截，现在和施礼站一起都分不出高矮来。老赵有天站他后面看他训练，确信的给了评语“这小子吃激素了”。“脑子营养没跟上啊”，站旁边的张教练精准补刀。
审美也不咋地，歇着的小孩上没事干瞅着金大杰在心里继续补刀。最新款的手机，配上一个四角发黄的手机壳，挂饰品的地方用红绳系着一把桃木剑，手机壳被绳子扯得有些变形，一看就是不爱惜东西得主儿。
前几天教练问过他一次，为什么要挂这种吊坠，教练的意思是这东西是辟邪的，但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他更邪气了。他特欠的来了句“这叫信仰，咱这修仙之人，你不懂”。简直，不可理喻。
金大杰修不修仙，能不能修仙，宋东旭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但是对那把小木剑还挺好奇的。他自己也有一个桃木物件儿，是个葫芦，几岁开始戴的不记得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现在已经包了浆变成红褐色，虽然买的时候不贵，但是妈妈拿去开过光，又陪了他这么多年，所以还挺稀罕的，遇着有人戴桃木的东西就总想看看。
所以，宋冬旭今天特意多看了那个挂坠两眼。
大杰在这边就美上了“小屁孩，看什么看，回家让你妈给你买去！”
“好好玩你的手机吧！”施礼用肘夹着大杰的头咬着牙发狠道，他拿着拧成麻花的擦脸方巾，一进门就听到金大杰在这里嚷嚷。
“教练，施礼欺负人”大杰挣脱他的攻击飞快冲出10米靶场。
把手帕在额头上贴了贴：舒服！这人还挺有意思，说话老气横秋的，但人还不错。宋冬旭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举枪训练。
有青春痘啊，怪不得留刘海。施礼并没有马上走开，对着宋东旭的额头展开了新的评估。结论是过了青春期宋东旭一定是个帅小伙。
施礼自己还在青春期里头呢。
“收枪了！下训练了！回家吃饭了！教练都走了！”刚到点，就听见金大杰在外面嚷嚷。
“施礼，马上准备干嘛去”
“回家吃饭”施礼猛地抬肩把老金搭在他身上的手甩下去，接着又骂了句“又准备搞什么动静”
“我也回家吃饭”
“那你放什么屁！”
“哈哈哈哈”后面传来低低的笑声，他俩转头看见宋冬旭紧赶慢赶的跟在后面，背着比他人还高的蓝色枪包。
“小屁......哎，哎，哎，别动我，疼”金大杰刚准备向小孩发难，施礼就展开了攻击。
“老欺负人家小孩干嘛”施礼手上使劲小声发狠。
“平时怎么没见你管这么宽呢”金大杰回敬了一掌， “排山倒海！”放好枪跑出去骑车了。
下午，依然是常规训练，不同的是宋冬旭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
看样子午觉睡得不错，施礼心道，我管的也太宽了吧，但这孩子长得真挺好看。
国庆过后，宋冬旭又在学校上了一周文化课，星期五的时候拿着运动队开的证明请了一周的事假，周末在市队又练了两天。
去省队的大巴车上，小孩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两腿并拢架在座位上，用一本硬壳书垫着写作业。
运动队的现役运动员十个里有九个都是休学或者是体校生，没有作业，俩小时的车程，把扑克牌市面上流通的玩法玩了个遍，中间互相问候着列祖列宗。
“操！你他妈玩赖是不是，等会到地方的，你今天晚上最好给我睁着眼睡觉！”
“来来来，咋俩干一架！”
一直坐前排打电话的老赵终于听到后排的动静挂断电话“干什么干！不想比了就直说,现在就给你众筹打车费回家！”
“我出10块！”琪姐觉得这话还是要接一下，掉地上就没热闹看了。
大巴车停在酒店门口， “下车搬行李，注意别落东西，座位上也检查检查，垃圾也带走，明天就不是这辆车了啊”教练反手扣这双层玻璃杯在车窗外对着他们喊“等会大厅里集合，我发房卡”。
刚进酒店的宋冬旭或许不会想到这种完全脱离学校的生活插曲会一直陪伴他度过青春期，跨越高考，直到20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定是个帅小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