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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医院 ...

  •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我穿着一件崭新的淡黄色棉织衬衫和藏蓝色的厚棉长裤,在天母的别墅庭院里一边逗弄经常跑我们家串门的简州猫一边唱着离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

      嗯?我好像只在家里人聚会告别时才会唱这首歌来着……

      “阿雨。”一个端庄明亮如同梵钟的女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阿雨,要走了!别在跟你那只野猫玩了。”

      “母亲。”我转身看向我身后的女士,她穿着一身洁白如玉的黑色蕾丝修边的修身洋装,腰部还系着一条白底黑斑的波点丝巾,那曼妙身姿很难看得出来那是一个生下了两个小子的女性身体;头上带着一顶面纱半遮面的女士帽,帽子下面是一副五官端正大气的女子面容。

      “我们要出发了吗?”

      “对啊,不是你天天念叨着见空条叔叔的吗?这会去高雄的公路会有很多车的,不早点出发就会堵在路上的。”

      高雄?

      “为什么去高雄?”

      “你这小子!还不是你说从高雄坐飞机去香港会更便宜吗!才几天你就忘了?”我爸爸走出来责备我,他穿着一身酒红色阿玛尼西装,不得不说很凸显他那高大的身材,布料上也看的出来是新裁剪刚到手的。

      “真是的。你这娃说机灵也不机灵,说迟钝吧又不至于,真是奇怪。”母亲暗暗抱怨我,转身埋怨父亲,“你说我们有必要穿的这么正式吗?这一路可是有四个多小时唉!”

      “这次乔斯达夫妇也会来香港,总要给对方一个好印象。如果这次可以跟他们成功谈好合约,那可是一笔大单。”

      “主要看乔斯达先生的意思,毕竟他老人家对他太太和女儿可是出了名的宠。”母亲边说边骄傲地看向他。“不过托我的福,乔斯达夫人和空条夫人都很喜欢我们家的珠宝,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眼看他们二人都上了车,我亲了那只猫一口后就拿着大衣立刻跑向那辆福特车。

      就在我刚刚打开后座的那一刻,父亲突然惊恐地咆哮:

      “滚开!!林闻雨!”

      我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就扑倒在我身上,接着在一阵货车的鸣笛和撞击声中,我感到有一股暖流喷溅在身上,腋下还有一阵疼痛。

      我在疼痛和惊恐的那一刻瞪大双眼,看到了沙山部司拿着武士刀插入了我母亲的胸膛,一脸嫉恨地邪笑道:

      “去死吧!你个□□人!”

      “啊啊啊啊啊!!!!”

      “小雨!”“离人君!”“离人!!”“空条少爷!”“Sprinkle!”

      我在一群人嘈杂的叫唤声和一个强壮的手臂安抚中苏醒。

      我睁开眼就看到——那挂瓶和病号服后我的内心生出一股无比熟悉的死里逃生感。接着我看向周围,周围围满了人——

      从左往右依次是:英爱姐、何莉阿姨、空条叔叔、金口惠利、Pablo,还有抱着我的承太郎。每个人的表情无不惊恐万分。

      可我惊魂未定,抓着承太郎,支支吾吾地开口:

      “这……这里是……哪?”

      “这里是石田医院。”英爱身后的护理医生开了口。“二少爷,你现在安全的!”

      “医院……”

      我已经不记得自从来到日本后来了多少次医院了。要么是班里同学生病了我们前去慰问,要么是承太郎打架受伤了我们去治病探望,要么就是我自己各种水土不服被送到了医院。

      这次倒比较特殊了——这是我第一次“因被人殴打+恐吓而昏倒”才住的院。

      “我在这里待了多久?”我慢慢冷静下来,观望这个房间,这是一个很大的单人病房,陈设都很简单。看到窗外的风景已是漆黑一片,“现在几点了?”

      “已经晚上7点多了。”承太郎先说话。

      7点!? “我睡了这么久?”

      “您从2点多进入医院到现在,睡了有5个小时以上了。我们初步判断您是因为长时间处于半窒息状态,以及随后进入一个高度亢奋的状态,大脑一下子供氧不足就导致您陷入了昏迷状态。”

      “那……我的伤!”我突然想起了我身上的淤青和那道割伤。

      “您手上的伤我们已经进行了消毒和缝合,这您就不用担心了;不过我很好奇您身上的淤青是……”

      “啊,那是空条先生昨天摔下楼梯造成的,我们检查过了,当时还没有伤到内脏器官或软组织。”英爱姐站在一旁替我发话。

      “这样啊,现在这些淤青一时半会是好不了,因受到剧烈的运动影响,这些淤青的吸收自愈将会比预期慢很多。所以这段时间您就躺在床上,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了。好了,我要去视察一下其他别人,先告辞了。”

      “行吧,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其他人都向医生鞠躬致谢,目送医生离开。

      “离人,你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吗?!”空条叔叔脸色不悦地看着我。

      “亲爱的,别这样!”何莉阿姨一边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一边心疼我。

      “何莉,我刚刚打电话给你们报平安,结果就听到了你的抽泣,我几乎是顶着经纪公司和主办方起诉我的压力赶回日本,刚下飞机我就听到什么离人被欺负、他又差点杀了人,我脑子一片乱,我想听听当事人自己的说法。”

      “可叔叔,空条同学才刚刚醒来,他现在还没有反应发生了什么,你可以慢慢来。”惠利为我辩护道。

      “惠利,你……为什么也在这?”

      “我是要给你送作业的,本来是百合子要给你送的,但她被英语老师叫走了所以就托我帮忙了,顺便……。”她看向空条叔叔,又瞟了一眼我和承太郎,“想看看你住的地方,和跟你玩得好的空条学长住的地方。”

      “你个傻丫头!”英爱有点愤怒地看向她,“Nam Ja Jip E Ga Ji Mal Ra Go Haess Janh A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跟往男生家跑的嘛)!”英爱姐突然一把拉住她斥责道,说的又是那些陌生语言。

      “惠利,你和英爱姐……”

      “空条少爷,她是我亲戚的女儿,在附近上学。我们来到医院后就看到她在我们家附近……”英爱姐解释道。

      “所以你也是韩国人?”我指了指她。

      “是啊,我三年前就被家人送到这里来学日语。老师都说我的日语说的比想象的还要好。”她怯怯地回答,嘴巴似张非张。

      “你跟这位女士是什么亲戚关系?”Pablo居然用半流利的日语问惠利,相比起第一次见面他的胡子修剪的更干净整洁了,头发也更长了,长长的卷发梳到后面又用黑丝带绑起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先生。”还没等惠利反应过来,我看到英爱姐护在她面前。她看向pablo的神情,很是警惕甚至还有……一股敌意?

      “离人,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公,别这样……”

      一群人叽叽喳喳,各讲各的……

      “呀嘞呀嘞……”

      承太郎松开我的手,然后捂住我的耳朵。

      “呀卡马西!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

      他吼了一声,这个病房瞬间陷入死寂。

      接着一个护士开门,一脸严肃地对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轻声警告:

      “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不要打扰其他病人的休息好吗?”

      “真是对不起……”

      病房又陷入一股诡异的寂静之中。

      “对了。”这时我才想起来那个在我噩梦中出现的人,“沙山部司呢?那家伙去哪了!”

      “你说那个袭击你的少年吗?”空条叔叔扶额叹气。“我刚询问过了。唉,那孩子刚送到医院时就已经吓昏了过去,一个小时前才刚刚醒来了然后整个人对很多东西怕这怕那的,嚷嚷着有恶鬼要他索命……刚开始他父母都还没有来,不过他们班的班长已经在他那安慰去了。”

      “花岛那小子?他来干什么?”承太郎疑惑。

      “你们认识?”

      “空条叔叔,那俩个少年……是承太郎的同班同学。”

      在场的成年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才入学第二周,就是摔下楼梯和被学长蓄意谋杀……啧啧。孩子,你真应该去庙里抽签算算命。”Pablo那双蓝眼睛高傲冷漠,无法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你这家伙是几个意思!”承太郎一把抓着他的领子怒视着他。

      “承太郎!不许对你舅舅无礼。”

      “呀卡马西,你个老头子。”

      “你说什么……”

      “行了行了吵死了。”我摆手道。

      “话说,”我指了指Pablo,“你怎么也在这?你不是去关西了吗?”

      “本来只是想回来看看我可爱的姐姐的,顺便问一些日本民俗文化她是否了解。只是没想到啊……一回到东京就还没在家里坐坐就先到医院了。”

      他说话的语调异常冷漠,语气都是淡淡的。

      “对了既然你已经醒来了,过一会警察就可以过来找你问话,记录你遭到袭击的全部经过。”

      我心里一紧。脑海中回想起了昏倒前我的所作所为,警察该怎么判定……

      虽然空条叔叔和何莉阿姨会保证我不会因此记过或判刑什么的,承太郎也轻抚我的后背安慰我……但我心头还是产生一股下意识的警惕畏惧感;还想到以往拥有的美好平静生活就这么又破裂、随时又失去自己钟爱的人和事甚至自己,心头也涌现出一股恨意和悔憾。

      但还是尽力平复情绪,向面前的众人表示自己能安稳应付这些事。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过后,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高瘦男子进来。

      “您好各位,我是警视厅的松田警官。从医生得知空条先生苏醒过来,前来进行笔录。能劳驾各位给点时间为我们二人单独谈谈吗?”

      屋里的成年人都陆续走出房间,惠利还想逗留一下,被英爱姐强行拉走。

      看着慢慢离开的人群,我下意识拉住了承太郎的手臂。

      “承太郎,你能陪陪我我吧。”

      我抬头对上他翠绿泛蓝的漂亮眼眸,接着他凑到我耳边轻语道。

      “别怕,有事我会第一时间冲到你身边的。”

      “空条先生,你准备好了吗?”

      我看着承太郎高大的身影离开我这个小小的单人病房后,缓缓开口。

      “开始吧。”

      我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陈述给松田警官,除了当时我跟承太郎说的那些话被我简述成:我和我哥哥承太郎发生了争执。

      我不知道的是,警官在我昏迷状态的时候不仅一一询问了承太郎他们,就在刚刚他还打算先去刚醒来的沙山部司那去做笔录,但被他的家人强硬地拒绝了,嘴上还骂骂咧咧的。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得知我醒来于是就先来找我。

      而被问及沙山为什么要来杀我,我并没有回答。警官怀疑我是不是与他有个人恩怨,我表示我跟他没有任何正面交集,我也只是从我哥哥承太郎口中知道有这么个人。

      笔录结束,警官表示接下来只要等最后的调查结论出来,这段时间除非必要之急就不会来打扰我养伤。

      警官离开病房后先是跟屋外的众人讨论几句,没多久大家依次进来。

      何莉阿姨上来先询问我做笔录有没有害怕和焦虑等等,空条叔叔则在贴心问候了我几句,吩咐英爱姐几个注意事项后就跟我们告了别,因为他必须赶回唱片公司跟经理处理这次违约事件;惠利把作业交给我后,还把她的笔记本借给我,英爱姐还夸夸了她;英爱姐问了我要从家里带什么东西来并列了个清单;花岛学长也过来了,寒嘘问暖了几句,不过他身上还有一股汗味。

      最后是承太郎和Pablo舅舅进来。

      Pablo用一种玩味的表情看着我,看得人毛毛的;承太郎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但我从他冷峻的眼神中读道了一个令我不安的情绪。

      后来时候不早了,大家打算要回去。慧利突然说了句:

      “就让他一个人呆在这吗?”

      “没事的,有警察叔叔在的……”

      我宛如抓住机会,脱口而出一句:

      “那个!承太郎,你能陪陪我吧!”

      我知道现在让承太郎陪在我身边,是有点蛮横无理(因为他明天还要上课)的要求,但我现在必须要他陪在我身边谈谈,是的没错,就是现在!

      何莉阿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本打算要劝退我时……令我没想到的人先开了口:

      “也好,离人经历了这种恐怖的事再让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也确实不厚道,就算让警察在屋内驻守估计他也不会同意,承太郎你就陪着他吧。毕竟你跟他又那么亲密,还有这块头,别人光看到就被震慑住了。”

      Pablo舅舅振振有词地说道,把大家说的一愣一愣的。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甚至严重怀疑自己的日语水平。要知道我刚刚开口时,他可是做出一个“早就料到”又带着点鄙夷的小神情,而且我以为他只在旁边看热闹,哪晓得他又主动推承太郎出去……

      承太郎无意流露出对他做出了厌恶的神情,不屑地说道:

      “用不着你多言。”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我的床边。

      “抱歉了妈妈,今晚我就陪小雨住在这几晚。你和他们先回去吧。”

      何莉阿姨眼看承太郎下定决心,就没再阻拦,只好吩咐护士临时安排一个床位。

      花岛学长还跟承太郎多加嘱咐,还告诉他沙山部司的房间位置。

      Pablo跟承太郎告别时,还悄悄说了什么,我聚精会神地听,大概是:好好思考我刚刚说的?

      一一告别完后,承太郎便关上了门,面色凝重又泛着一丝痛苦的神情。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

      “是啊……”

      但我们没有丝毫兴致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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