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者》赵二月

60、第六十章

　　“是那骚娘们儿活该！指不定在学校遇到了什么有钱男人，跟哈巴狗一样求着人x她，还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去支教？我呸！准是谎话！她想离开晖拾街和她那有钱汉子过，不想跟我们这群穷人过！”严蔚鸿挣脱开江落的拉扯，露出一口大黄牙，那张抽烟抽多了的嘴臭得不得了，“我知道，这群上了学的都这样。那群大学生上了几天学就这不干那不干的，去收银台当个收银员他们都委屈得不得了，她姜兰若还想去支教？可能吗？一嘴谎话！还说得那么高尚，我呸！”

　　他摒弃去所有关于化为人形妖怪的语言，在讲到17号跟上姜兰若乘坐的公交车那段戛然而止。周遭的气氛变得浓重，他嗤笑着望着江落，眼睛里充满着挑衅。而江落自始至终都沉着一张脸，阴郁的神色看不到更多的表情。

　　“你干嘛这样说人家！”站在江落身后的孔佑佑气不过，据他了解的案件始末，调查这么久，姜兰若在他眼里根本不是那种假高尚的人，“我看你就是告白失败觉得丢面子才这样污蔑她！”

　　郑小枫几人也纷纷为姜兰若鸣不平，“对！和她比起来，你就是个小人！”

　　被几个小孩教训令严蔚鸿更为生气，他举起拳头欲要吓唬孔佑佑他们，没想到孔佑佑一气之下使出了火焰冲他攻击过去。然而江落抬手抵下了这个攻击，孔佑佑惊讶道：“为什么阻止我？！”

　　江落没有回答，她微微抬起下巴冲着严蔚鸿说：“然后呢？”

　　“然后？”严蔚鸿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他凑近江落一字一句地答：“然后她永远留在那条她去往补习班的路上，然后我找了暗窟的人帮我掩盖真相，他们化成那个x子的样子好让人都以为她还在。甚至还可以假装她被代号C抓走，甚至骗过了所有人。”

　　他那双装满愤恨的眼睛死死盯着江落，“一个伪善的d妇，被我骑是她的荣幸。还tm哭哭哭，真扫兴。兜里竟然还一分钱都没有，还敢说给别人捐赠？x的，死娘们儿我x她一万遍都不为过……啊！”

　　如寒冰一般，凌冽的气息包围了四周。江落扼住严蔚鸿的脖子怒目而视，林尽见此连忙劝阻：“江小姐，你先放开他，既然知道是他做的，那这件事就不归我们管了。江小姐，我们只处理妖怪相关的事，人类的恩怨我们不可以插手，你要是对他动手，惹麻烦的会是你。”

　　一阵狂风席卷此地，枝叶沙沙作响，江落的裙角随风飘扬，那头太过扎眼的紫发遮住了她的眼。

　　她面上笼着一层冰冷，声音低得可怕：“人类？妖怪？呵呵。”

　　她松开了严蔚鸿的脖子，得到自由的那一刻，严蔚鸿剜了江落一眼后快速往前跑去。

　　“他跑了！”孔佑佑拔腿就要跟上去，小枫几人也快速跟着，可惜几个小短腿哪里撵得上严蔚鸿。

　　正当孔佑佑准备停下脚步，一个青绿色的链条从身后穿过直直地刺向严蔚鸿。

　　链条穿过他的身躯后，一阵强有力的风又紧接着袭击过去，霎时间眼前的严蔚鸿四分五裂地倒下。他的尸块堆积在路上，血红的液体从尸体处流到孔佑佑脚下。

　　杀人了……

　　杀人了……

　　江落杀人了！

　　“啊！”孟尘尘忽然大叫起来，他惊惧地转过身，看江落缓步走过来。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杀人了！！

　　血从尸块蔓延到江落脚边，她避开血流往后退了一步。这么脏的东西，她才不愿意碰到。

　　“人，确实有这样的人。他们渺小又可悲，他们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优秀的女性，于是他们恶意揣测她们的生活，甚至会将她们折下，再给她们冠上各种侮辱性的罪名。粗鄙、丑陋、懒惰、贪婪、猥琐是他们的写照，还以玷污纯洁沾沾自喜。”江落看着那一堆尸块只觉得解恨，“这是人，是很多人。可是他不是人。他是人形妖怪，你们这群不长眼睛的废物，连妖怪和人都分不清了吗？”

　　江落转过身子厉声问着几人，本来想要开口叙述问题严重性的林尽此时哑然。

　　严蔚鸿竟然是妖怪！不过这也让林尽松了一口气，幸好是妖怪，不然江落真要是杀人了那可不好办！

　　孔佑佑仔仔细细看了一眼严蔚鸿，从这些尸块上确实是可以闻到妖怪的气息，但是先前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

　　孔佑佑叹道：“他们这些妖怪狡猾得很，太刻意隐藏妖气，我们根本闻不到，况且这种行为和人类没区别，根本分不清。”

　　江落哼笑道：“哈哈哈，对，分不清啊。他们的习性都是跟人类学的，可怖的妖怪和人类没有区别，而伟大的灵魂人类又有多少人能拥有？”

　　“不是玫瑰的刺扎伤了他，是这群阴暗的虫子被太阳般的光芒刺伤了眼。”她伸手从别处拿出了一个瓶子，迅速将尸块收到瓶子里。收完后丢给一旁的孔佑佑，她瞥了一眼无奈摊手的储荣，然后快步走向他，“不划算的生意你们做得多了，这次算你们倒霉。这笔账你们记妖契身上，到时候找他们算。”

　　储荣耸肩打趣道：“江老板你好会推卸责任。”

　　“我们还有事，不多说了。”

　　“你要做什么？”

　　江落冲身后的人招招手，那几人立马快步赶了过来。

　　“我们要找姜兰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忽然变得极为沉重，“找她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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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蔚鸿杀人之后便请求暗窟的帮忙，暗窟的订单可以在线上接，但是严蔚鸿的委托实在是不划算且麻烦。

　　暗窟的规矩是杀一个人或者妖，或者别的，只需要一万。他们处理起来比较专业，不会留有痕迹，也不会被轻易调查出来。但严蔚鸿先杀人后找暗窟处理，就等于是让暗窟背锅，这可不是暗窟的风格。

　　杀人可以，但背杀人的锅可就太掉价了。而且帮忙背锅容易出岔子，风险大，于是那边要价2万，严蔚鸿同意了，付了3000元的订金。可惜严蔚鸿全身上下只有3000，等要付尾款的时候一拖再拖，逼迫得暗窟的人亲自要账。要账和背锅先不说，严蔚鸿竟然还想他们帮忙处理尸体，还说如果不办好，他会给他们差评。

　　丢面儿，真丢面儿。若不是部门里的人把这个委托硬推给储荣，储荣才不会踩一趟浑水。储荣是暗窟【莫测】的AE总监，帮忙处理委托又不会加业绩，碰到这事真是倒霉。

　　把江落几人带到车爆胎的地方后，储荣一脸怨念地歪在后座，望着江落几人下车去寻找姜兰若的尸体。

　　钱没有要到，还要带着破坏自己生意的人来这里。

　　“江老板，还需要帮忙吗？”储荣礼貌地问了一句。

　　“当然需要，如果找到了姜兰若的尸体，还要你帮忙运回去。”

　　储荣瞪大眼，一脸难以置信，“哈？运尸体？”

　　他立马打开车门下去追上江落，“我说你有车你怎么不开，合着你是打这个主意。我说江老板，你这就不仗义了，我生意没做成也就算了，怎么你们自己的事还要我帮忙？”

　　“咱们不是有一句老话吗？帮人帮到底——”

　　“啧——我就不该来！”

　　“你来都来了。”

　　“那你登上严蔚鸿的账号给我们一个好评。”储荣拿出一个奇怪的交换条件。

　　话说江落身处夜角，各种交易都是线下进行的，偏就暗窟的人高调，明明做着见不到光的生意，竟然还敢搞线上，真是佩服。

　　“小意思，我队的小枫可以帮忙。”

　　“你真是把你身边的人利用到极致。”

　　“这是生意人的觉悟。”

　　＊＊＊

　　搜寻到姜兰若尸体的时候，橙黄的光透过枝叶洒到树林中。如糖果纸般的光将世界染成金色，让那枚戴在小指上的戒指耀眼无比。

　　江落单膝跪地，她拨开盖在姜兰若手臂上的泥土，看到破烂的衣袖和那天录像的衣服一样，再看看那枚戒指，两滴滚烫的泪落在姜兰若的手背上。

　　因为本身是妖怪，所以她的尸身还没有开始腐烂，只是那个戒指已经不是很合手了。一个如此普通的戒指，戴在她手上却如钻石般闪闪发光。

　　兰若，你有一个纯洁高尚的灵魂，你比很多人类都伟大。生命本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旅行，是许多渺小而又伟大的人赋予它更深更远的价值。即便你逝去，你如太阳般闪耀的精神会永存世间。

　　【寻找村里唯一的大学生】结案。

　　江落没有继续把泥土扒开，她拿着那枚戒指放到太阳的余晖下看，两行清泪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如汹涌的河流。

　　对于人来说，妖怪是可怖的敌人，是贪婪的怪物，是必须铲除掉的生物。然而再看看这个世界，那些妖怪本就是诞生于人类文化、信仰的产物，人类惧怕他们，想要铲除他们，但他们真正想要除掉的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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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兰若一案结束后，林尽等人并没有得到她是人形妖的真相。江落并不想保护晖拾街道的其他妖怪，但为了宋照寒和崔月鸣，她对此事守口如瓶。

　　那些人不会因为姜兰若的死改变什么，也不会多说一句好话，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把戒指交给了崔、宋二人，而之后她是怎样离开麻辣烫店的，她自己都忘记了。没过几天宋照寒说自己要关店了，他要和崔月鸣去别的城市，身上的钱够用，他也把筹来的60万还给其他人。

　　其实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筹钱，只是碍于认识已久才把钱拿出去。那60万里更多的是崔月鸣和宋照寒的钱。店门关闭时江落还去看了一眼，最后两人坐在搬家车上离开时，挥手的江落目送他们，久久不能回过神。

　　她记下了方敏的号码，但迟迟没有拨打出去。不过这样也好，等方敏再次来到这里也不会找到宋照寒他们，世间也没有姜兰若，她不会和善良的陌生人见面了。

　　秋雨打在玻璃窗上，路上的行人已经套上了薄外套。江落望着外面，人们来来往往，灯光映在她脸上，神情淡漠的她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坐在她面前，等服务员上菜单时，江落才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

　　“稀奇，一会儿男装一会儿女装的。”江落看着眼前的舒晏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