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者》赵二月

26、第二十六章

　　“真的是太麻烦你们了，我在医院这段时间都是你们在照顾我。”叶期拉着章昱乘的手，“你们还有任务，还抽时间照顾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了。”

　　江落找来的人在帮忙给叶期收拾东西，章昱乘扶着叶期坐上轮椅：“应该的应该的，叶馆长你不用那么客气。”

　　“这些人是江落姑娘找来的吗？”叶期问。

　　“是啊，我们还要蹲那个小孩，没有时间，江总就找人帮忙把你送回去。”

　　章昱乘推着轮椅走向电梯，叶期同章昱乘说：“江落姑娘真的挺不错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次的任务很难办吗？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了，你们还不结案。”

　　电梯门开了，章昱乘把轮椅推进去，按了下楼键。

　　“难，也许是因为妖怪比较强，所以那孩子神出鬼没的，我们找不到他，只能老老实实在这医院先蹲着。”

　　除了他俩，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叶期望着变化的层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为任务愁秃了头，嘿嘿，这可是要感谢江落姑娘啊，你们二队这次可真不一般。”

　　“确实要感谢江总，我觉得照这样下去，我们都成南丘明星队伍了哈哈哈哈。”

　　到了一楼，林尽在楼下等着。见章昱乘推着叶期，林尽过去问候几句。

　　叶期问林尽：“天都黑了，你们还要在这里吗？”

　　“是啊，那孩子就在这医院，只要守着，他一定还会出现。”

　　叶期挠挠头，望着这时还人来人往的大厅，说：“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人家妖怪强，你们要是不多点行动，就得在这一直耗着。”

　　林尽点点头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这里是医院，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也对，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那就祝愿你们早日结案！”叶期笑着说。

　　“走吧，我把你送进车里。”还有任务要忙，章昱乘没有太多闲聊，推着叶期去往停车处，“你房间给你收拾好了，他们把你送回去你就好好休息，等我们忙完，就去看你。”

　　＊

　　叶期在图书馆的楼上住，章昱乘今天中午过去帮忙收拾了下。把叶期送到车里后，章昱乘赶回住院部。

　　“林尽！”刚赶回去，章昱乘看到林尽还在一楼。

　　“走，回去。”林尽招呼着章昱乘去调查点聚集。

　　“其实我不怎么敢回去来着，什么也没做，有点不好意思……”章昱乘这些天一直在照顾叶期，他知道江落因为没有顺利抓到那小孩有些生气，而他这些天也没帮什么忙，有些羞愧。

　　林尽拍拍章昱乘：“什么不敢呀，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叶馆长，我们任务也没做多好，倒是你把叶馆长照顾得很好。说真的，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才这些毫无调查结果的人对。”

　　“希望江总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章昱乘双手合十祈求保佑。

　　“你想多啦！”

　　电梯前等的人不少，看着数字，好像还要等很久。

　　林尽开始和江落联系，章昱乘翻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问林尽：“林尽，那个小孩你见到了吗？”

　　林尽低头发着信息回答：“我没有，当时只有江小姐和小白看到了。哦，对，还有六队的人。”

　　章昱乘望着等电梯的人摇头叹道：“你一提六队我就紧张，我特别害怕这次让江总失望。”

　　林尽发完信息同章昱乘说：“我和你想法一样，说实在的，这一次，我宁愿还是由SCC结案。”

　　章昱乘撇着嘴，“那还是算了吧，虽然我觉得SCC胜算很大，但我还是支持江总的。”

　　“那是肯定，我们是江小姐最坚实的后盾！”林尽对江落满怀信心。

　　刚鼓完气，江落那边给林尽打了个电话：“在哪呢？那么墨迹？”

　　“不好意思啊江小姐，我们还在等电梯。是有什么事吗江小姐？”

　　“帮我领个外卖，现在应该在门口了。”

　　林尽拍拍章昱乘，示意他让他先上去。

　　“好的江小姐，马上给你带上去。”林尽挂断电话走到了门口。

　　外卖员掂着外卖正好到门口，林尽过去答完江落的信息后接过外卖赶回去。

　　电梯那里，章昱乘还在等。

　　“哇，你好快啊。”章昱乘就分了个神，这林尽就领完外卖回来了。

　　“也没多远，倒是这电梯也太慢了。”林尽拎着江落的外卖，这外卖好像还是奶茶。

　　江落虽然奶茶不离手，但一直不见江落胖。一米七七的身高，不说清瘦，至少江落是偏瘦的。

　　刚到电梯口，电梯门开了。

　　“刚好，哈哈，走吧。”

　　数字变化着，叮的一声，到了调查点所在的楼层。林尽踏出电梯后，一阵妖气扑鼻而来。

　　林尽迅速转身望向电梯。

　　由于是最后出来的，电梯这时已经缓缓关上了。

　　“那是……”章昱乘也闻到了妖气。

　　电梯里一双眼睛望着林尽。

　　林尽反应过来准备返回电梯，但电梯已经合上了。

　　“刚刚那里面的人还按了几楼？”林尽拉着章昱乘和不远处的江落汇合。

　　章昱乘努力回忆着，随后回答：“好像是21楼和27楼。”

　　林尽把奶茶放下焦急地指着电梯跟江落说：“刚刚电梯里……那孩子……”

　　“追。”

　　“好！”

　　＊

　　来不及等电梯，还好离得不远，爬到21楼后，林尽跟江落说：“江小姐，你们先在这层楼搜查，搜查后慢慢往22楼去！剩下的人去23楼和25楼，快！”

　　那小孩走不远，不过寻找依旧有难度。林尽到27楼后，SCC的人竟从另一边的电梯里出来了。

　　孟尘尘认出SCC的logo，他拽着林尽的衣服问：“林尽哥哥，他们是SCC的人吗？”

　　电梯里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贺霖，她穿着SCC的制服，一脸自信。贺霖个子很高，不过身材比例较好，就是在人群里有点突兀。

　　“又见面了。”贺霖走到林尽面前问好。

　　林尽挠挠头笑笑：“啊，嗯，好久不见了，贺小姐？”

　　林尽记得好像就是这个姓。

　　妖气若隐若现，林尽判断那小孩不在这一层楼。

　　贺霖低头看不停闪光的手环，同林尽道：“那妖怪要往天台去了，林先生，几分钟后，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贺霖扫了一眼孟尘尘他们，SCC的队员已经按好电梯，贺霖又转身走进电梯。

　　这……他们好会计算时间。

　　看着贺霖进入电梯，林尽准备喊着贺霖，他也想进电梯前往天台，但又觉得不妥。

　　“妖怪在天台吗？”孟尘尘问。

　　林尽感应着妖气，回答：“是的，好像就是往上面走了。”

　　贺霖的电梯已经走了，也没办法再等。林尽招呼着几人继续往上爬，并给江落打电话，通知江落马上来天台。

　　爬到天台后，林尽听到了小提琴声。林尽对音乐不懂，但他能感受到这曲子传来的感情。

　　痛苦，挣扎。

　　快走到声源处时，贺霖他们竟然刚到。

　　“好巧。”林尽笑笑。

　　贺霖身后的SCC队员已经准备好武器，孟尘尘走到林尽身后小声问：“他们拿的东西好奇怪，而且看起来就很可怕的样子。”

　　孟尘尘这一说，林尽就将视线转移到那些人拿的武器上。那些武器确实奇奇怪怪的，不过据林尽所知，这些武器不是杀伤力较强的。

　　林尽听说SCC的高达特别酷，还有什么日轮系列的远程伤害武器，这里见到的不过是普通武器。

　　SCC目前的武器都是那个早已死去的天才儿童设计的，版本更迭也是在那个小孩的设计里。那个小孩叫什么Crill，好像是某财团的长子。不过太可惜了，那个天才死在了实验室爆炸里。

　　贺霖看了一眼林尽，微微点头示意，朝声源处走去。

　　“啊，怎么和那个女人一样没有礼貌。”孟尘尘小声吐槽，随后跟着林尽，一同去往声源处。

　　＊

　　那股熟悉的妖气很浓重，音乐声来自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还在穿着病号服。

　　妖怪没有出现，只有浓重的妖气。

　　贺霖和林尽在距离那小男孩不远处停下步子。

　　男孩好像知道他们来了，拉了几秒之后就停下动作。他拿着琴，慢慢转过身子。

　　男孩阴郁的脸出现了笑容，他望着这群陌生人说：“你们好，你们是来抓我的吗？”

　　贺霖点头说：“没错。”

　　“我叫冯蓄泽，今年15岁。”男孩介绍自己，“我等你们好久了。”

　　“你好，蓄泽小朋友。”林尽主动跟冯蓄泽打招呼。

　　贺霖看了一眼林尽，跟着说了一句：“你好。”

　　“但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冯蓄泽把手里的小提琴扔掉，突然爬上围栏。

　　见此状况，林尽大喊：“小朋友请不要这样做！请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好吗？你先下来，上面危险！”

　　冯蓄泽背对着他们，他望着星空笑了：“要我回答什么呢？是回答我的过去，还是回答我为什么这样做？”

　　“我是个坏孩子是吧。”冯蓄泽闭上眼睛，“只要我做了你们不喜欢的事，我就是个不听话的小孩，是个叛逆的坏孩子。”

　　“好孩子的定义是什么呢？是听爸爸妈妈的话，要不停的学习，要考第一名，要给足他们面子，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去成长，是吗？”冯蓄泽慢慢往前移动了一点。

　　他往前移动一下，林尽的心就被揪起来。贺霖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因为队员们随时会去接着那个男孩。

　　“要我讲什么呢？”冯蓄泽又低声笑起来，“要我讲我有一对失败的父母吗？要我讲他们每天嘴里都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吗？要我讲我每天都是看他们脸色过日子吗？只要我在家里，我一定要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一句话或是多说一句话。要我讲什么？要我讲我实在受不了去自杀，可他们居然说我没资格自杀！他们说，我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我必须每一步都要听他们的，我必须被他们控制，不许有额外的喜怒哀乐，不许违背他们的意志。为什么，就因为他们生了我！”

　　“他们生了我，他们活该伟大！”冯蓄泽转过身哈哈大笑起来，他面对着林尽他们，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因为一句‘父母的爱是伟大的无私的’，所以我们这些做孩子的就一定要无比认同且要用尽一生去回馈他们。”

　　“所以我们无法选择生，也无法选择死，对吗？”

　　“他们永远都是对的，容不得我们说他们一句。哪怕我们自杀了，他们还是会怪罪我们。他们会怪我们为什么要自杀，自杀的话他们在我们身上的心血全白费了。他们不会承认，我们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们！都是他们！”

　　“可他们从不会站在我们的角度思考问题，因为他们早就把‘父母’这个身份牢牢绑在身上了。他们用自己所持有的权威，无时无刻地压着我们。他们根本不会记得，他们也曾经是孩子。他们只会跟我们炫耀，他们以前多懂事，多厉害。”

　　“好累啊。”冯蓄泽把那些话说出来后，全身充满了疲惫，“这样活着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