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者》赵二月

20、第二十章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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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这段文字是邓祺在某软件的提问。”章昱乘皱着眉开始念，“捡到一只中华田园犬，家里不让养怎么办？本人五年级，和家人春游时捡到一只小狗，查了查发现是中华田园犬。爸爸不让养，说这种狗不能□□，我就想让小狗待在乡下奶奶家里，周末回去看看它就行。可是爸爸还是不让养，我该怎么办？”

　　“有很多人回答了问题，高赞回答是这些。”章昱乘往下念。

　　“你说是要养狗，实际上养狗的还是你的家长。说白了你想养也就是想玩而已，有那么多时间还是好好学习吧。你爸爸不让你养是正确的，小孩子根本不会养，除了玩也没别的了。”

　　“要不然态度坚决点，要不然就别养。你到这里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几岁小孩有什么能力负起养狗所造成的后果，咬人了还是你爸妈给你收拾烂摊子。捡来的狗还不知道是不是野狗生的，而且连狗证都办不了……扔到乡下让你奶奶养，还是给你奶奶增加压力。”

　　“谢邀。有个段子说的好，你只需要把狗带回家，剩下的交给狗就行。我爸妈以前死活不让我让我养，开始也是……（省略很多字以及图片）。虽然是中华田园犬，但还是很可爱的狗吧，尽力和家人抗争一下吧。”

　　“呃，说来中华田园犬也是土狗吧，这种血统混乱的狗攻击力挺高的。我记得以前我哥他也养了一只小土狗（此处省略很多很多字），然后那狗咬了一个小孩，我哥赔了好多钱，就把狗送走了。不知道你家里条件怎么样，养狗也需要一笔很大的支出，还是考虑考虑吧。”

　　“不请自来。如何劝说自己的父母让自己养狗，这需要你自己来解决。半年前我也捡了一只小土狗（省略图和文字）它用乖巧和懂事俘获了我爸妈的心。最后附上两张它的照片，真.颜值即正义。”

　　章昱乘翻了一页，继续念。

　　“这些是邓祺发的微博。”

　　“虽然不能办狗证，但是我们这里还是可以养中华田园犬的，妈妈说留着也行，可爸爸很不高兴，我有点怕。”

　　“（图）我给它起名为旺财，有点土的名字，但是我觉得挺好的。”

　　“每天都是补习补习，我快烦死了。”

　　“好烦啊，爸爸已经开始和妈妈商量去买新房子，说要搬到我上的初中附近，我还没有升到六年级呢。”

　　“我猜的没错，这个暑假我全是课，还好回家可以看到旺财。”

　　“搬家了，妈妈带我去那所中学看了看。这个初中还挺大的，不过我觉得到我高中又要搬家了。”

　　“终于开学了，新老师的声音像在念经。”

　　“在你要我管好我的狗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管好你的小孩？”

　　“都养了一年了你居然让我丢掉它？凭什么？”

　　“我说了我成绩下降只是因为我对这一单元的题不太擅长，为什么要认为是因为我玩手机了？”

　　“我说多少次进我屋子要敲门！！要敲门！！”

　　“要过年了，又到了比拼小孩成绩的节日。”

　　“旺财吃坏肚子了，爸爸不给我钱，我只好拿出自己攒的钱给旺财看病。”

　　“能不能不要当着我同学面教训我！我的成绩是你的面子，我就没有面子了吗！”

　　“我真不敢相信，会有父母因为自己孩子多吃了一个冰激淋而打孩子。说什么爱我都是假的，只要我不听话，他们就会原形毕露。”

　　“是你们拉着我去学画画，我现在画几幅画你们就说我不务正业了！你们搞不搞笑！”

　　“我有在好好学习！我有在好好学习！能不能不要再说话了！你们很烦啊！”

　　“我没有谈恋爱！我说了几遍了为什么还骂我！韩XX只是我同学！”

　　“你们眼里除了成绩，真的没有别的了吗？所以只有做一个优秀的学生，才配做你们的女儿吗？”

　　“不要再说话了，你们好烦！你们好烦！”

　　“真的不是旺财的错，真的是那个小孩主动打旺财的，上次也是，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旺财它很乖啊。”

　　“养了两年了，养了两年了！两年时间，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吗？你打它的时候，它有咬过你一次吗？它那么卑微了，你还要这样！”

　　“旺财不见了……”

　　“我今天去狗肉店时，看到了旺财。它被挂在架子上，狗肉店的人准备给它剥皮。”

　　“我讨厌大人，我讨厌爸爸妈妈。”

　　“碰见一只流浪狗，它长的好像旺财。”

　　“我好想从这个世界消失，这样就不会看见他们了。”

　　“我以前没有想过，他会当着同学的面打我。他很少打我，可是，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让别人做你们的女儿去吧，我不配。”

　　“去死，都去死，我也去死。”

　　“那个人，那个人，别人看不到那个人。”

　　“我真的是身体不舒服，不是不想去学校，别骂了别骂了！”

　　“肚子好疼，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我站在天台上好久，还是下来了，作文还没有写。”

　　“我有在学习，你们眼睛怎么了？你们看不到吗？真的看不到吗？”

　　“不是所有人都配当父母。”

　　“他们永远都觉得自己没有错！他们觉得控制自己的孩子很有成就感！他们以此为骄傲！”

　　“如果从这个世界消失，自己的灵魂会不会去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里，我可以养狗，我可以不用只顾着学习。”

　　“让别人当你们女儿吧，我不应该存在。”

　　章昱乘读完，把文件放下，“微博停更在邓祺自杀前一个小时。微博里同样出现了‘那个人’，总体来看，她的微博记载了她的情绪。”

　　江落把两人的日记微博记录下来，整理成文档发到群里，“现在范围缩小了很多，两个人都碰到了‘那个人’，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干了什么，那个人为什么别人看不到。”

　　“很明显两人所看到的‘那个人’不是臆想出来的，虽然这样说有些武断，不过邓祺自杀视频里也体现出了这一点。他们的自杀和妖怪有关，不过不确定是不是妖怪唆使。俩人自杀和俩人的经历有关，就算没有外力推动，他们也会自杀。”祁蘩分析到。

　　“我们需要知道那个妖怪出现在这些孩子面前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为什么只出现这类型的孩子面前。”章昱乘托腮望着林尽，“林尽，五队六队有消息吗？”

　　林尽翻翻手机摇摇头：“貌似我们都陷在一个问题上了。”

　　“郭方杰案件也是如此，他日记里也出现了‘那个人’。郭方杰也是个很可怜的人，他的爸爸妈妈一直不在家，他自己一个人住，人又内向，家庭条件又不是很好，后来选择了自杀，不过我觉得这样自杀真没必要。”郑小枫在接触过郭方杰的案件之后一直很惋惜，他不能理解郭方杰会因为太过孤独而选择自杀。

　　程小白翻看着资料，皱眉道：“确实，我也觉得自杀没有必要。他们有自杀的理由，但自杀不是首选和优选。如果是外界因素的推动，倒会让他们走向自杀。这样看来，我觉得是妖怪的唆使。但唆使不是直接鼓动他们自杀，而是心理暗示或者引导。”

　　“心理暗示？”

　　“对，这种心理暗示也许是这些自杀者内心厌世的一面，这些负面情绪堆积到一起会让他们的悲观放大。他们过度的悲观和消极，才有理由让他们走向自杀那一步。”

　　“那妖怪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孟尘尘问程小白，“这样做对妖怪有什么好处呢？它不去直接吃人，却让人自杀，难道以此为乐？”

　　数十年前，一场光明之战让妖怪和人类开始在契约内共生——和平相处。可是那个条约很快就被打破了，妖怪不遵守契约，从黑暗中跑出占领人类土地，残杀人类和它们的同类。痛恨人类的妖怪会破坏人类居住地，吃掉人类以彰显自己的地位。而高等级的妖怪则如人类一样在社会生活，他们用自己优渥的生活证明自己的身份。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不会对人类下手。

　　但很少没有特殊情况。

　　他们以杀人为乐，欲要杀掉所有人类，占领世界。

　　多年前的SCC和妖契不够强大，面对妖怪都是拼尽全力。而随着妖契和SCC的成长，早已不同于往日。这也让妖怪畏惧，可终究有更强的妖怪，以及蛰伏已久的黑暗势力在等待着SCC和妖契。

　　“也许，也许是契约者干的？那个契约者是个以此为乐的人？”章昱乘猜到，“不过这很恶趣味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那个契约者多变态啊。唆使别人自杀，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多了条热搜而已，看热闹的还是普通人。”

　　江落收起电脑，握着文件翻着微博，眼睛落在最新热搜“现在的孩子怎么了”上面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哈？”

　　江落坐下来望着大家，林尽往江落身边移了移，“江小姐，你有何见解？”

　　江落讲述自己的推测：“试着猜一下，那个契约者是个已经黑化的小朋友，TA厌世，悲观，TA想要在离开这个世界前让和TA一样的小孩儿解脱。”

　　祁蘩翻着文件自言自语：“解脱？死去就是解脱吗？”

　　江落点头：“是的，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才是痛苦的。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看不到光，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郑小枫有个疑问，他问江落：“那你为什么确定那个契约者是个小朋友，万一是个成年人呢？”

　　“如果不是小朋友，那至少也是童年不幸福的人吧。既然针对的都是这种小朋友，那估计是会感同身受的人。”章昱乘说。

　　“这个范围太大了，我觉得线索又断了。”程小白很丧气地瘫在沙发上。

　　目前拥有的信息无法支撑寻找那个契约者，不确定妖怪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契约者下一个目标是谁。不过推测下来能知道契约者瞄准的是哪些人，可是这个城市的小朋友那么多，生活和学习的压力让很多小朋友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心理问题。这个范围太广，二队的人也走进了死胡同。

　　“先回去吧，今天一天大家辛苦了。”江落整理好资料站起。

　　“哇哦，真是难得。”郑小枫很惊讶江落居然会说大家辛苦了之类的话。

　　收拾之后准备走出这个会议室，叶馆长端着点心过来发现这二队的人都要走了。

　　“我刚端来吃的，你们怎么都要走啦？”叶期站在门前，“要不要吃点？”

　　林尽拿过一块点心笑道：“谢谢啦叶馆长，你放心，下次我们都会来帮你整书的。”

　　叶期等的就是这句话，手里的点心都要端不稳，嘴上一直在念叨：“啊呀，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我以后就不客气啦。”

　　叶期转过身准备和大家一起下楼，刚转身，江落从叶期面前走过。叶期左脚绊右脚，没站稳，手里的点心盘子往江落脸上飞，而他踉跄几步，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叶馆长！”

　　“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