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溺水[救赎]》四亿元

2、走近

　　岑翎驻足在这栋金碧辉煌的别墅前，忆及昨日自家的破旧居民楼，内心有一丝复杂。他有些低垂下头，内心本就稀缺的自信瞬间烟消云散。
　　江晚意注意到了岑翎的低落，轻松说道，“我妹要是知道我带了个这么帅的老师回来，她一定会高兴坏了。”
　　岑翎轻笑了一下，跟着江晚意踏入了房子。
　　“哥~你回来啦~”甜甜的女声从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长相宛如瓷娃娃精美的女孩出现在岑翎眼前，她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岑翎，说话直白，“你是谁？”
　　岑翎垂眸看着小女孩，和江晚意长相很是相像，尤其是那浓密如蒲扇般的睫毛，像是天使的翅膀。
　　“介绍一下，这是我给你找的英语老师，岑老师。”江晚意语气严肃正式，让岑翎感觉他好像真是什么优秀的职业老师一样，“岑翎，这是我妹妹江晚婷。”
　　“你好呀，岑老师~”小女孩语气变得轻快起来，直白地打量着岑翎，“岑老师好帅，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年轻的老师~”说完便伸出手，学着大人的样子打招呼。
　　岑翎伸出手轻握了一下江晚婷的手便放开，轻轻点了一下头，语气平淡，“你好。”
　　家里的女佣把精致的点心端到了客厅的桌子上，不等江晚意招呼岑翎坐下，岑翎先一步开口，“时间不早了，那我先走了。”
　　江晚婷一听就急了，“别走呀老师，你才进来不到两分钟！”说完疯狂地向江晚意使眼色。
　　江晚意原本也想把岑翎留下来招待一下，但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尊重岑翎的意愿，“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必。”岑翎的语气冷淡，连一丝客套的意味都没有。
　　江晚意也懒得在这方面做口头上的纠缠，安抚好妹妹后就带着岑翎走出了宅子。
　　呼吸着含有青草味的清新空气，江晚意抬头看着岑翎，“再陪我去个地方？”
　　“？”岑翎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晚意，眼里一片死寂。
　　江晚意不由分说地像之前一样扣住岑翎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
　　“班长，你好像有点我行我素。”岑翎淡淡开口，语气懒散。
　　江晚意也不恼，“你说是就是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种想和岑翎多相处的渴望。岑翎虽然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郁气质，但是江晚意总感觉骨子里他是温柔的。
　　江晚意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但是他想去帮帮岑翎。
　　岑翎侧过头望着江晚意认真的脸，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手腕上的温暖始终散发着热量，岑翎低头看着抓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一路上沉默不语，安安静静，但两人都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是一种让双方都舒适的相处方式。
　　“到了。”江晚意出声，清澈的少年音格外动听。
　　岑翎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顿时讶然。
　　是一片青野，有几棵大树，枝头上落着几只鸟。因为是在晚间，夜空上点缀着星星。也许在乡村非常常见，但是这样的景色，在这座高楼四起的城市里是难以看到的。
　　祥和寂静，仿佛一片宁静的圣土。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岑翎的声音微微沙哑，微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在夜色下宛如神明般静谧。
　　江晚意又有点看痴了，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男人的容貌真的是万里挑一。
　　没有听到回答，岑翎转过头，看向江晚意。
　　这一转头，就撞进了一对干净好看的眸子，像星星一样耀眼。
　　岑翎愣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在江晚意眼里看到了一种类似痴迷的情绪。
　　“啊...”江晚意回过神来，耳朵又开始逐渐变红，他清了清嗓子，倒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心情不好的时候到处转悠，一不小心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不是很美？”江晚意问道。
　　岑翎勾起唇角，“嗯，很美。”
　　或许是夜色过于朦胧，江晚意感觉此时此刻的岑翎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过于温柔，仿佛那股阴郁的气质不复存在。
　　“你长得很好看。”江晚意看着夜空，“你的能力也很强。”
　　岑翎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也盯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你会有光明的未来。”江晚意转头看向岑翎。
　　岑翎注视着江晚意漂亮的眼睛，里面仿佛闪烁着坚定的光，突然懂得了他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这些。
　　“谢谢。”岑翎平静地回答道。

　　岑翎早自习走近教室的时候，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
　　“这个帅哥是谁？！”女生们控制不住惊叫起来。
　　周瑶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往座位上移动的岑翎，“好像是...岑翎？”
　　“天哪，这也太好看了吧，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
　　“笨蛋，他以前头发完全遮住了脸，根本看不到！”
　　“啊啊啊，比明星还好看，这眼睛，也太漂亮了！！”
　　“我宣布，江晚意校草的地位岌岌可危！”
　　“说什么呢！各有各的帅气，我坚决拥护江班长的校草地位！”
　　眼看女生们开始争起岑翎与江晚意的校草头衔，另一个主角也终于迟迟登场。
　　江晚意察觉到班上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岑翎的身上，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意料之中。
　　“可以啊你小子，居然真让他剪头了？”周乾宇跟路过的江晚意打了个招呼。
　　江晚意得意地笑了一下，“小样。”
　　不到一小时，学校论坛就被岑翎的照片给霸占，标题夸张吸人眼球，“惊！高三8班继江晚意之后又出绝世帅哥！”
　　先前嘲讽过岑翎长相的小胖子嗤了一声，嘟囔了一句，“娘炮。”
　　此话一出，听到的女生纷纷转头反驳，“死胖子，你就羡慕吧！”
　　一直在关注班级动静的周瑶轻笑了一声，果然，这是个风评全跟脸走的时代。

　　“这是个咬舌音，记不住的话就多练几遍。”岑翎的声音磁性又温柔，任何人听着都是一种享受。
　　江晚婷盯着自己的家教老师，乖乖地点头照做。
　　新老师不仅外貌卓越，英语水平也比之前的老师们明显地要好。
　　“老师，为什么你的眼睛是湛蓝色？”江晚婷好奇地问。
　　岑翎笑了笑，没有回答。
　　“老师，你的口语水平这么好，眼睛又是蓝色的，你是混血吗？”江晚婷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着。
　　岑翎愣了一下，他在孩提时也经常被问这个问题，但自从眼睛被头发遮住后已经很少人问过了。
　　“是。”岑翎合上书，“我的父亲是德国人。”
　　江晚婷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那老师你还会德语吗？”
　　“一点点。”岑翎回答。
　　江晚婷还想再追问下去，书房的门就被敲了几声，“是我。”江晚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晚婷蹦蹦跳跳地给哥哥开门，跳起来一下子抱住哥哥的胳膊，挂在了江晚意的身上，“老师居然是混血唉，还会德语，好厉害~”
　　江晚意把妹妹从身上扒开，其实岑翎是混血这他早已经猜到，因为瞳孔的颜色明显不是亚洲人该有的。
　　“岑老师，到下课时间了。”江晚意朝岑翎背影说道。
　　江晚婷笑着向岑翎挥手告白，声音甜甜的像浸了蜜，“老师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你的岑老师有我护送，不必担心。”江晚意笑了声，倒是没见自家妹妹对其他人这么热情过。

　　即将到达岑翎的家，夜色渐深，盛夏的夜竟也有丝微寒。
　　“我妹妹很喜欢你。”江晚意走在岑翎的身侧，“她以前可喜欢刁难家教老师了。”
　　岑翎淡淡地笑了一声，“她很可爱。”
　　距离第一次家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江晚意和岑翎算不上朋友，但至少也是个熟人了。
　　“你打算考哪个学校？”江晚意问。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关系，但岑翎丝毫没有反感，“没有想法。”
　　“我打算出国。”江晚意自己说道。
　　岑翎也不意外，8班作为精英班，不是C9就是出国，已经是个常态了。
　　“挺好。”岑翎淡淡地回应道。
　　江晚意停下脚步，认真地盯着岑翎的后脑勺，说道，“或许，你可以跟我一起。”
　　岑翎楞在原地，过了些许才转过身与江晚意对视，又是熟悉的眼神，坚定的、承载着星星的漂亮眼睛。
　　岑翎刚要开口说话，一声粗犷的男声横插而来。
　　“岑翎！终于给我蹲到你小子了！”一个光头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岑翎，脸上有着骇人的伤疤，手上掂着棍棒，身后还跟着一群混混。
　　“你先回家。”岑翎侧头在江晚意耳边轻声说，手轻轻推了江晚意一把。
　　江晚意顺着岑翎的力度往大道上走去，离岑翎越来越远。

　　“欠的钱是时候还了。”光头男人带着一群人逼近岑翎，也没管越走越远的江晚意，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有岑翎。
　　岑翎把书包扔在地上，“这次要多少？”
　　“你小子是一点数都没有啊。”光头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举起手比了个数字“5”。
　　岑翎皱起眉头，“五万？”
　　他平时下了晚自习都会去高档会所打工，平时干的都是端茶倒水的活，但因为他长得优越，那里的富人高兴了都会赏一份在他眼里已经是巨款的小费。
　　在江晚意家做老师的时薪也因为他的能力得到了江家父母的肯定，提升到了一千每小时。所以五万的话，还是可以勉强还清的。
　　“五十万！”光头男人龇牙咧嘴地吼了一声，“你娘不还，你小子必须给我还清了！”
　　“五十万？你这是收了多少利息。”岑翎不屑地笑了一声，眼里全是讥讽。
　　“今天你小子如果不给我还清了就肉偿吧。”光头男人仿佛早已料到岑翎还不起这钱，和身后一群混混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岑翎的眼神骤然变冷，吓得男人一哆嗦。
　　“兄弟们先把他打个动弹不得！”光头男人挥了挥手，身后的混混兄弟们便鱼贯而出，向岑翎疯狂地奔去。
　　以手为刃，岑翎躲过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的攻击，将后面的几个人一一打倒在地。但奈何敌众我寡，岑翎的身上挨了不少棍子，剧痛无比。
　　“唔。”肚子又狠狠受了一棍子，岑翎捂着肚子慢慢蹲下，背上又传来不断的打击，视线逐渐模糊，脸上挂了彩。
　　“住手！”熟悉的清澈的少年音传来，微微颤抖中又饱含着愤怒。
　　江晚意望着那个平常像神明一样高高在上的男人落魄不堪的样子，眼睛逐渐发酸，三两下功夫夺过男人手中的棍棒，冲向岑翎的身旁开始挥舞起棍棒。
　　惨烈的哀嚎声不停歇地回荡在这个空荡荡的小街上，过往的行人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情景，纷纷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岑翎滑坐在墙边，模糊的视线里锁定着江晚意的身影。他像个发狂的护食小兽，洁白的衬衫上沾了血迹，白皙干净的脸上也挂了彩，哪有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岑翎自嘲地叹了口气，额头上的血液缓缓滑落，他好像永远是那个给别人带来不幸的人。
　　意识模糊间，警笛的声音越来越大，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耳边慢慢响起。
　　他听到那干净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岑翎，岑翎。”

　　“岑老师醒啦。”慈祥的男医生笑眯眯地盯着刚睁眼的岑翎，“我是江家的私人医生，我姓赵。这里是江家的客房。”
　　岑翎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赵医生，请问江晚意呢？”
　　“啊，晚意昨天只受了些皮外伤，现在正在学校上课呢。”赵医生回答道，“岑老师需要静养个一周，这几天就住在江家吧，晚意已经跟岑老师家里人打好招呼了。”
　　岑翎疲惫地闭上眼，轻轻点头，脊柱那边隐隐作痛。
　　他又沉沉进入了睡眠，但这次做了个梦。
　　他梦到一片黑暗的沼泽，沼泽的对面有个朝他温柔微笑的男人，那个男人有着深邃的五官还有同样湛蓝的眼眸。
　　他看着那个男人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片沼泽，艰难地向前挪步着。直到沼泽边的树上栖息满了乌鸦，他越陷越深，前方的男人也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原地。
　　“就这样死掉吧。”岑翎心想，任由自己被沼泽深处拉扯，全身放弃了挣扎。
　　直到潮湿快润过脖颈，熟悉的干净音色从身后传来...
　　“岑翎！”是江晚意的声音。
　　岑翎猛地睁开双眼，意识还未清晰。
　　“醒了？”跟梦里一样的声音，这次听得更加真实。
　　岑翎的眼里突然出现一个精致俊朗的脸，他的视线渐渐聚焦，最后聚集在那双清澈的眸子上。
　　江晚意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懂岑翎为什么这么看自己，藏匿着大海般的湛蓝眼睛有一丝说不清的晦涩。
　　“麻烦你了。”岑翎开口，声音暗哑，语气平淡。
　　江晚意勾起唇角，露出阳光的笑容，“这有什么的。”
　　短暂的沉默。
　　“可以跟我讲讲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吗？”江晚意开口道，可以听出他的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和犹豫。
　　岑翎冷冷地盯着江晚意，见证着江晚意从一开始的故作镇定到后来的慌张。
　　“啊不好意思，不想讲的话就算了。”江晚意有些慌张的开口。
　　果然还是太冒昧了吗...
　　岑翎沉默了半晌，转而轻笑了一声，“可以。”
　　温柔又无奈的笑容挂在岑翎这张人神共妒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朦胧的月光，柔和得不可置信。
　　岑翎看着江晚意痴痴望着他的眼睛，懒懒散散地开口，恢复了平时说话的轻佻随意，“有这么好看吗？”
　　江晚意回过神来，耳尖又羞红了一片，小声骂道，“自恋狂。”
　　岑翎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身来，“去那个地方吧。”
　　江晚意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递上自己的外套，“外面风比较凉，你别冻着。”
　　乖乖地套上了江晚意的外套，有一点点小，但穿起来还是很舒服，“谢了。”
　　江晚意望着站起来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岑翎，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在岑翎的身上意外的合适。
　　自己的外套偏阳光朝气型，原以为在岑翎身上会显得违和，没想到岑翎穿上后反而有种加高版日系少年的感觉，多了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朝气。
　　“慢点走。”江晚意有点担心地走在岑翎身侧，“需要我扶着你吗？”
　　岑翎笑了笑，“不用。”也只是皮肉之痛、骨头微微有些作痛罢了，他早已经习惯了。
　　江晚意就这样站在岑翎身旁，陪着他慢慢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倒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江晚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