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撞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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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阴暗的小巷深处传来些许压抑的喘息。
江晚意在巷口犹豫一瞬，踏入小巷深处。他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倚靠在有些破损的墙边。
这个满脸负伤的男孩留着过耳的长发，嘴角留着斗殴的血痕，几抹鲜红在白皙的脸上尤为显眼。
男孩掀开眼皮懒懒散散地向上睨着衣着整齐的江晚意，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一声，“真不巧啊，班长大人，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
江晚意就着微弱的月光，与男孩静静地对视。那是一对极其熟悉的眸子，湛蓝色的，仿佛藏匿着整片大海，清澈纯净，宛如琉璃般让人沉醉的漂亮眼眸。
岑翎，江晚意认出了他。他是班上存在感最低的同学，即使作为班长，江晚意也对他了解不深。
他额前的长发总是能挡住他的眼睛，浑身散发的阴郁气息也让人不敢接近。但江晚意曾经无意间看见过他的眼睛，那双藏匿大海的清澈眼睛就一直印在了脑海里。
所以他记得他，但也只是记得。
“你怎么了？”江晚意皱起好看的眉头，平静地与岑翎对视着，语气却充满着关切，“这里是发生了斗殴吗？”
岑翎单手撑地，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避开了江晚意的眼神，懒散地拨开额前遮住眼睛的头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么晚了，班长还是赶紧回家吧。”
明明江晚意本身已经够高了，岑翎站起来，他才发现岑翎比他高了半个头，压迫感袭面而来，混杂着一些阴暗的负面情绪。
但江晚意感觉得到，岑翎已经在克制自己了。
本身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是那双眼睛仿佛被赋予魔咒一样，江晚意渴望着与那对眸子对视。
“我送你回去。”江晚意不容分说地掂起岑翎落在地上的书包，向一头封闭的巷子的出口走去，“确保同学安全，这是班长的义务！”
江晚意的声音是清澈的少年音，义不容辞的正义感夹杂在其中，显得正气十足，又格外好听。
岑翎嗤笑了一声，“你走在前面，我怎么带路？”
岑翎说话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江晚意身边，声音直接近距离落入江晚意耳里，不知道为何，江晚意的脑海里出现三个字——“男狐狸”。
可能是岑翎说话语气过于轻佻，才有这种男狐狸的蛊惑感。
江晚意的耳朵一下子烧了起来。
他看着已经超过他的男生的背影，清瘦修长，沾满泥土的校服被他穿起来显得时髦又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他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还有，为什么他要帮他拿书包？
江晚意看了眼边边角角都有破损的书包，跟上岑翎的步伐。
破旧的居民楼，墙体上的油漆全部掉落，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留着积水。几只野猫翻着积满的垃圾桶，看到他们走来立马逃窜出去。
“到了。”岑翎向江晚意伸出手，轻笑了一声，“谢了。”
江晚意把书包递给岑翎，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岑翎的手指，冰冰凉凉的，像他本人一样。
“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我帮忙。”江晚意说得很正式，漂亮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岑翎，眼里像闪烁着星星，仿佛是一个正义使者。
岑翎看着他的眼睛，愣了半晌，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无奈地笑，“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当然了！”江晚意有点不可置信，居然质疑他作为学霸的记忆力。
岑翎单肩背起书包，向江晚意懒懒地随意摆了一下手，“路上小心。”
江晚意还是牢牢地盯着岑翎的眸子，没有转身就走，只是静静地看着。
“？”岑翎皱了皱眉，“还有事？”
江晚意勾了勾唇角，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的眼睛很好看，是我见过最美的一双。”
说完，江晚意也不看岑翎反应，转身大步离开。
岑翎愣愣地看着江晚意稍显急促的背影，过了半晌才有所反应，“哈，哪有用‘美’形容男生的。”
这双被夸赞的湛蓝眼睛微微一动，像是平静很久的海面突然泛起了一阵波澜。
方才逃窜的野猫跑了回来，冲岑翎喵喵叫，围着他的腿不停地撒娇。
“好啦，别急。”岑翎翻开书包，掏出两根猫条，温柔地注视着。
“高三了，学习都给我抓抓紧！”班主任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教室里。
高三开学没几天，班上的学习氛围就变得着急紧张，黑板上写的高考倒计时像是一支沙漏，催促着高三8班所有人。
江晚意发已经批改过的考试试卷的时候，额外留意了岑翎的那几份。
英语成绩出乎意料地高，接近满分，还是在这套试卷难度登天的情况下。
其他成绩平平无奇，在整个学校算得上中上等，但在这个全部都向C9进军的精英班里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江晚意挺佩服岑翎，那样的家庭条件下也能保持着还算不错的成绩没有被精英班淘汰，尽管这成绩在他们这群学霸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江哥，下节体育课打球啊！”周乾宇带着篮球蹦蹦跳跳地来到江晚意身边，揽住江晚意的肩膀，后面跟着一群阳光的男生。
江晚意有很多朋友，玩的最好的兄弟便是周乾宇。
“走起！”江晚意收拾好桌上的书本，抢过周乾宇的球向操场的方向奔跑。
“哎哎哎？！”周乾宇反应了几秒，朝江晚意的方向奔去，一群男生的叫声回荡在教室几秒后就消失不见。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清秀女孩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站起身后被一群女生簇拥着。
“还看呐还看呐，班长大人都走远咯~”女生们打趣着周瑶，惹得周瑶直接羞红了脸挥起了拳头。
岑翎静静地在墙角收拾着书本，仿佛这些正在进行的热烈的青春与他无关。
他拍了拍校服上昨天还没来得及洗掉的尘土，低着头在众人注视下走出了教室，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的所有情绪。
“真的是怪胎。”一个胖胖的男生轻嗤了一声，“真不知道是长得有多丑才留这么长的头发。”
闻言，几个男生也怪笑了起来。
岑翎听着逐渐变远的充斥着恶意的笑声，平静的眸子仿佛一片死寂的海。
体育课如期进行。
体育老师站在了岑翎的身前，仰着头打量着，“好好一个小伙子，头发这么长，多没精气神啊，放学后找个时间把头发剪了！”
“嗯。”岑翎冷淡地应了一声。
“我记得上学期就叫你剪了，你也这个反应，结果根本没剪！”体育老师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突然看向了人群中站的挺拔的江晚意，吆喝道：“班长监督一下啊！”
江晚意露出朝气十足的笑容，“没问题！”说完还朝岑翎看了一眼，只可惜头发太长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赌10块，班长不会成功！”“我赌20！”男生们兴奋地喊叫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新鲜事一样。
江晚意皱着眉头转头，朝躁动的地方低声斥了一声，“别拿同学当赌注。”
男生们仿佛察觉到这种行为有所不妥，纷纷安静下来。
体育课自由时间到，江晚意跟兄弟们说了几句话，向独自一人坐在树下阴凉处的岑翎走去。
听到脚步声，岑翎懒散地掀起眼皮看了江晚意一眼，“有什么事？”
江晚意自顾自地坐在岑翎身边，眼神瞟向岑翎手里的书，惊讶地发现全是英文，“你在看纯英文书啊？”
“嗯。”岑翎冷淡地应了一声，随意地把书合起来放到一边，认真地盯着江晚意的眼睛，“请问班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语气像冰刀子一样锋利，似乎昨天两人的相处并没有让他们关系产生任何的变化。
“也没啥事，就是问你啥时候去剪头。”江晚意也毫不示弱地看着岑翎头发下的微微露出的眼睛，直勾勾地对视着，“这么长不扎眼睛啊？”
“晚自习放学。”岑翎回答，嘴角微微勾起。
江晚意微微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只是突然发现，班长大人挺喜欢多管闲事的。”岑翎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轻佻又饱含讽刺。
原以为江晚意会生气，没想到他也笑了起来，俊朗的面庞充满着少年该有的阳光朝气。
“我最近确实闲得慌。”江晚意笑着回答，无视岑翎微微愣住的表情，望着他方才放在一旁的书，“你英文很好。”
“班长谬赞。”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敷衍回答。
江晚意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可以请你辅导我妹妹的英语吗？”
岑翎讶然一瞬，“班长英语这么好，怎么不亲自辅导？”
“看到你的英语成绩，发现你更胜一筹，所以特意邀请。”江晚意板板正正地回答道，“时薪三百一小时，时间在周末，可以吗？”
没等岑翎开口拒绝，江晚意继续说道，“反正也是要花同样的价钱请其他人的，你是我同学，肥水不流外人田。”
“高三了，我没有时间。”岑翎直截了当地回答，也没有反驳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每周只耗费两小时，而且仅仅这个学期，我认为不会影响高考，你觉得呢？”江晚意直视着岑翎棱角分明的侧脸，仿佛只要他不同意他就不会罢休。
短暂的沉默后，岑翎开口道，“好。”
他缺钱，这种低投入高回报的工作，他没有必要拒绝。
“那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吧。”江晚意狡黠地笑了一声，内心说不上来的满足感。
当岑翎从理发椅上起身的那一刻，江晚意整个视线就像黏在了岑翎的脸上。
神明的孩子，又或者说，就是神明本身。
额前的头发剪短了不少，露出了那双让人沉醉的湛蓝色的眸子。后面的头发也都被修短，像极了日系漫画里走出来的男孩。棱角分明的下颌，精致的五官，以及白衬衫上露出的性感的喉结，还有微微敞开的衣服里显露出来的锁骨……
江晚意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男生也完完全全可以用“美”这个词来形容。他是俊朗帅气的，只是他身上的忧郁气质加上过于精致的五官，让他整个人仿佛画里走出来的神明。
江晚意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直到岑翎走到他面前，他的眼睛还是牢牢地扒在岑翎的脸上。
“救命，快看那个男生，好帅！”理发店里传来女生的惊呼声。
“我的天，是明星吗！比明星还好看！”
“他旁边的男生也好好看啊救命！！”
“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
女生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为他们吸引来了更多的目光。
江晚意反应过来，拉着岑翎的手腕走出理发店，有种预感再不走出去的话就会被女生缠上。
走了好一大段路，江晚意才停下来。
他转头刚想说话，才发现岑翎意味深长地盯着两人交织的手。江晚意连忙松开抓住岑翎手腕的手，皮肤细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救命，他怎么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江晚意的耳尖开始变红。
岑翎嘴角噙着玩味地俯视着江晚意，懒懒散散地指出，“耳朵红了。”
“才没有！”江晚意立马否认，有些气急败坏地扭头看街边的车来车往。
岑翎笑了笑，也没有就着这个继续说下去，只是问，“现在干嘛？各回各家？”
“回我家，带你认认路。”江晚意扭头就走，“跟上。”命令的口气终于有了一丝班长的威严。
岑翎不假思索地跟上，有些无奈地轻摇了一下头。
他发现他好像对这个男孩格外有耐心。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撞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