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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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条高中的体育课排在上午的最后一节，临近正午的太阳十分毒辣，近乎白色的日光直直投射而下，将塑胶场地炙烤出一股似糊非糊的淡淡焦味。
场地的边缘处，伏黑惠两手并用地架着李小狼，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住了，再三发誓一会儿就会把他家传的宝剑纹丝不动地送回来。
劝完手上这个，这个一贯早熟的半大孩子，心底又暗暗生出些担忧，只好再分出一丝神思去看五条悟。
他的话是那么放出去了，但再怎么说，他也跟楚苓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这么些天，对于这位同居人究竟有几分本事，虽然嘴上不提，心里确是有点数的。
——会叫她特意带上武器去应对的麻烦，怎么想都不太好对付……可是五条先生到现在都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会不会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那他一会儿是不是可以溜过去看看情况……
就在伏黑惠认真思考要不要自己上算了的时候，铁丝网另一端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五条悟把眼镜从鼻梁上摘了下来。
这人平时都喜欢用乱七八糟的饰物把眼睛挡住，就连伏黑惠也不太常看到这位年轻的“监护人”把整张脸完完全全露出来的样子。
“别担心，有我在呢。”他这样说。
伏黑惠怔了一下，原因无他，五条摘掉眼镜之后，身上那股随意散漫的气息好像也被一并消除了，他这幅正经的样子，罕见的让人产生了一种信赖感。
五条看他愣愣的不说话，歪头朝他笑了笑。
“好了小惠，回去上你的课吧，这边的事让大人处理就好。”
凭五条悟的身手，他要是真想追上楚苓，绝不可能落后超过一分钟的时长。而他没有显现出一丝慌忙的神态，只悠闲地双手插兜，慢腾腾地往操场聚集了大多数学生的另一处角落走。
随着他的靠近，星条高校的女学生们开始发出窃窃私语。
咒术高专的校服是一身极简的纯黑色，正是因为服装足够素，反而更衬得穿衣服的人身形愈发匀称高挑，一眼看去，腰是腰腿是腿的，更何况五条悟还有着一张欺骗性极强的俊俏脸蛋。
“那个帅哥是谁啊？”
“从来没见过的校服……大概是其他地区过来的吧。”
“虽然脸是很好看啦，但不觉得感觉上有点不良吗！”
“拜托，不良超酷的好不好……”
眼见自己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当事人却也一点不在意，他懒洋洋的抬手对这些眼睛亮闪闪的女孩们挥了挥。
“打扰了，我来这里找个人。”
说完，他那只伸出去的手迅速变掌为拳，对着身侧的树干横向一挥！
在女生们错落起伏的惊呼声中，他皱了皱眉，仰起头，表情十分不善地对着树冠说：
“喂，躲避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还是说，你现在害怕看到我？”
拜那一拳所赐，这棵年过半百的老树猛然遭此重创，树叶簌簌落了一地，漫天飘舞的叶片中，不疾不徐地幽幽探出一张脸。
对方有些无奈地回话：“害怕倒是谈不上，但我确实不太想见到你。”
此情此景，叫女生们也不禁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这树上竟然还藏着个人。话说这人到底是干嘛来的，偷偷潜入别人的学校就只为蹲在树上偷看吗，噫……越想越觉得有点变态啊。
带着这样的先入印象定神看去，她们惊觉这另一位隐藏至深的校外来客，长得竟然也很有几分看头！
虽然眼睛是有点小啦，但是眼型还是不错的，相貌清俊，气质温和，是和白毛池面风格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类型。
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帅哥到底有什么毛病，非要跑到别人学校里来打架，该不会是有什么感情纠纷吧……八卦的念头一上来，这两个人真是越看越有猫腻，只是不知道最关键的那位主人公到底是谁……
看到这个藏头露尾的前“挚友”终于露面，五条表情不变，点了点头，先前出拳的左回收，另一只手则如闪电般挥出去，目标正是那张探出的脸。
“哈，那我恰好跟你相反，我现在可是特别想念你那张欠揍的脸！”
“喂，事先告诉你，我今天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找你打架。”
夏油傑显然对于他这种出招的手法很是熟悉，他从容地避开这一击，踩着树枝纵身向上跳了几步，像逗猫似的勾溜着五条晃了一圈，这才肯下树。
在地面站定后，他甚至很有风度的先整了整身上略起了几丝褶皱的衣物，这才朝着自觉噤声的那群围观学生点头致意。
“星野同学，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真的出现了！疑似是感情纠纷的中心人物！不过星野这个姓氏听起来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女生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突然默契地齐齐退步，把手上抱着一个排球，正在偷偷想溜去找山田说话的星野照整个暴露出来。
怎么会是他啊……？
怎么会是我啊……！
被女生们联手出卖的星野愣了愣神，崩溃地指着自己：“诶？找我？可是我们根本不认识吧？”
夏油杰笑眯眯地摇摇头。
“是缘分指引我来找你的，星野同学，你和你周围那些普通猴子不一样，你拥有相当独特的天赋——”
但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叫五条悟给捂住了。
白发男生微微欠身，一边狞笑着加大了捂嘴的力道，一边朝一头雾水的星野照努努嘴。
“别听他胡扯，这位同学，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哈，就是你有没有兴趣转学啊？”
“……哈？”
操场毕竟人多眼杂，咒术界又一直没有真正暴露在大众眼中，所以即便是向来我行我素到极点的五条悟，也知道话题再往下，就不适合在这里说出口了。
他同夏油默契的一人提着星野照的一边胳膊，假模假式地往教学楼那边走了几步后，立马发动了术式，三人瞬移到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天台。
星野照觉得今天或许是他人生中最特殊的一天。
在被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找上门来之前，他一向老实本分，充当着班级里最为不起眼的背景板，如果说非要在他平凡的人生里找到一点异色，也就是他偶尔会做一些怪诞的梦……并且能够在梦中常常见到一个，和他暗恋的山田同学相貌有八分相似的小说家……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喜欢的人的缘故，男孩那苍白的脸庞终于涌上了一点微薄的血色，出走的神智也开始渐渐回笼。
只是他显然没有完美消化这一切异变的能力，这位刚刚才经历过高速移动的倒霉孩子，还处在头晕脑胀之中，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的。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突然间跑到天台上来了……你，难道说那是超能力？”
听到对方这么问，五条不由得嫌弃地撇了撇嘴：“超能力？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啊，这个是咒术啦咒术。”
“但是悟，对以前一直生活在猴子世界里的人来说，咒力和超能力其实没什么区别吧。”夏油杰倒是贴心的帮星野拍了拍后背，语气温和的补充说明到。
“啧。”五条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眉头蹙的更紧了：“我真不明白，像这种你成天就知道装好人的家伙，到底是为什么要叛逃跑去当诅咒师？”
夏油杰平静的看他一眼，没有应答，看他这样，五条悟一时感觉更加气闷。
他磨了磨牙：“对着他就有话说，对着老子就没话说是吧？夏油傑，你长进了啊？”
“……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我今天的目标本来也不是你。”
夏油傑无语地挡下他再度挥来的拳头，转过身，目标明确地朝着星野照一步步走过去。
星野照喉头微动，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他警觉地看着对面那位虽然相貌慈眉善目，但周身却笼罩着一股相当不好惹气息的陌生人。
“你想干什么？”
夏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俯身在他面前站定，手指毫不避讳的拉开他的校服领口。
“和我的猜想一致，你果然一点咒纹都没有啊……虽然这种咒言师通常都很弱，但偶尔也会出现一两个异类。”
“对了，星野同学，你就是那个异类。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拥有非常强的诅咒天赋，不过这样的天赋去咒术高专未免太浪费了，还是加入我对你而言比较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说完，没等星野回答，五条悟就横插一脚，不满地把他推搡到了一旁。
“喂，别以为你出走了就可以随便给学校泼脏水哈，刚刚那是什么话，来高专怎么就浪费了？”
“这种事悟你应该比我清楚，只有诅咒天赋强劲的无根基咒术师，到底是会被高层忌惮还是看重……”
夏油含笑的话音里透着十足的了然，五条悟咬咬牙，本能的想要反驳他，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应该说什么，只能把自己的脸憋得一阵青一阵红。
“我，我早晚有一天会把上头那群老不死的统统开除掉！你等着看吧！”
他们两人对峙时，作为被争抢对象的星野照只一言不发地垂着头。
五条有些不满的提高声音：“我说你，好歹也表个态吧，别在那一直装哑巴啊！”
额前垂下的发丝挡住男生的面容，他干巴巴地开口。
“其实我不明白……从刚刚起你们就一直在那里说的什么异类啊，诅咒的天赋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出了他语气中不作假的茫然，五条“啧”了一声，似乎是有点不耐，“这有什么搞不明白的，就是你有当咒术师的天赋，现在有两个阵营放在你面前让你选，跟我走呢就是当烂好人，跟他走就是当假坏人，这样说你听不听得懂？”
夏油傑回过味来，五条这个家伙又在趁机给他瞎贴标签，他按着额角说：“等等，什么叫假坏人啊，你对诅咒师群体认知是不是有问题？”
“你是你，诅咒师是诅咒师。”
五条悟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他重新转过脸去，话锋一转道：“但是你的天赋么，虽然我不想承认，确实比起高专，或许跟他走更适合你。”
星野照傻傻的重复道：“我的天赋，我的天赋是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是诅咒啊，星野同学，你多少也该有一点自知之明吧？”夏油傑温柔的接过话去，他按着男生的肩头，好整以暇地提醒他。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诅咒的天赋，我从来没有——”
星野照捏着拳头大声反驳，因为紧张和恐惧，他的身体紧绷到像一道拉满的弓弦，正当他准备一鼓作气回绝掉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这时，天台的铁门被突然推开了。
“你从来没有什么……你该不会想说，你从来没有诅咒过任何人吧？那我算什么，星野君，或者……我应该这样叫你，月照君？”
从门后走出来的，正是在体育课上消失了大半节课的山田。
面容秀美的男生缓步走近，他轻轻执起星野那不自觉颤抖的双手，这亲密的动作叫星野瞬间脸部充血，他慌张地舔舔嘴唇，痴痴呆呆地看向他的眼睛。
“你你你你！”
但在没用的星野照吐露出完整的句子之前，五条悟抢先一步，单手握住了山田的手腕。
“你身上诅咒的气息怎么变得这么淡了，你做了什么？”
他的手掌只是微一发力，就毫不留情的折断了那截细瘦的腕骨。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出手伤人，而是在借此验证一个猜想。
山田刚一露面，他就察觉到那人身上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么说吧，如果说以前的山田在他眼里，几乎等同于被强力诅咒寄生的一具躯壳，那么现在的他看起来，虽然身上还是一股难闻的诅咒味儿，但浓度却变淡了无数倍。
照这人那即便胸口被开个洞，都能在一刻钟内愈合的前科判断，这种程度的小伤应该眨眼间就能恢复，但在他“六眼”的监视下，这一次，那截红肿的手腕却只涌上来微不可查的咒力，以致于修复速度也变得极为缓慢，就好像……这家伙已经变成了正常人一样。
这种情况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身上的诅咒被剥离了，可是如果是真的解咒，那就连这种微弱的咒力反应也不该有才对啊？
而且楚苓那家伙到底跑哪去了，山田本尊都已经在这了，她怎么还不见踪影？难道说……情况有诈？
他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但这次，轮到夏油傑反过来拖住他了。
“做了什么？我只是两头下注，和另一位术师做了点交易。”
山田那张漂亮到有些邪气的脸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但他好像反而因为这痛楚更加兴奋了些。
他用力仰起头，对选择了沉默围观的夏油傑露出一个灿烂之极的笑颜。
“看来我这次选择的合作对象，效率明显更高一些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