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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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目睹山田君被杀，但出手的人居然是五条悟这点……还是让我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要不是再三确认过他身上背负的那几桩情债，确实没有五条大少爷参与其中，我都想给山田君跪一个了，虽然知道这家伙一向荤素不忌，但也不能什么都往嘴里送啊！
“你突然间发什么疯？”我惆怅地蹲下身，一手按住山田胸前破开的大洞，另一只手则拾起了那颗掉落在地板上的心脏。
被多重咒力严密包裹起来的那颗心透着股不祥的青黑色，明明已经离体了将近半分钟，但它跳动的频率和力度却仍旧不改，仿佛是个结构精密的机械作物。
我拧开水龙头，草草的把手里的器官冲洗了一遍，然后很不讲究地直接把它按回了山田君空荡荡的胸腔内——反正按照这家伙那诡异的恢复力，最多歇上半小时就能恢复如初了吧？
果然，随着心脏的归位，那被外力打碎的肋骨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着愈合。
“不是术式，唔，这种构成方式，难道说是不死的诅咒……？”
不问缘由就贸然出手的五条悟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我的问话，他单指将那副造型可笑的小圆墨镜推到眉骨上方，饶有兴致地盯着蜷缩在地上的山田，跃跃欲试地再次比出个让我毛骨悚然的手势。
慢着……你炸我也就算了，毕竟我现在拥有不化骨,不是一般的耐打，但山田他只是一个被诅咒缠身的普通人啊！菜到用一根麻绳就能解决掉的那种！
眼见这位没轻没重的大少爷似乎又产生了行凶的打算，吓得我赶紧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严肃地警告到。
“别玩了，你也不想爱上他的吧？”
快住手吧五条，山田君他虽然很菜……但杀他的人都会跟他纠缠不清啊，情债很难还的！
五条皱着眉看了我一眼，俊秀的脸上写满了不忿：“哈？你在开什么玩笑，等等……你这么一说，原来如此，爱意和杀意的互相转化，让诅咒持续运行的法则居然是这个么？呜哇，好险，看来这个阴险的家伙是打着暗算我的主意啊！”
“……”
我沉默地看着他，不，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明明是你自己一看到诅咒就直接出手了，要不要这么倒打一耙啊！
大龄问题儿童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过分之处，一边装模作样的用手背揉着眼睛，一边继续抱怨到。
“幸好我没有真的下杀手，不然他岂不是要讹上我了？”
这叫我都要听不下去了，差不多得了……要不是山田体质特殊，谁被挖了心还能不死？这也配叫没下杀手吗？
这时，一直被我俩忽略在一旁的受害人，终于按捺不住地轻咳了两声。
我迅速往旁边挪了一步，很有合作精神地给还俯在地上默默呕血的山田拍了拍背，关切道。
“你还好吧？这样的状态去上体育课没问题么？”
他神情幽怨地看着我，苍白的唇边还带着新鲜的血渍：“带着素未谋面的男人来杀我也就算了，我都变成这样了，你关心的重点居然是体育课？”
……这又是在干嘛？
我木然地抬起眼，望向眼前瘫坐的少年。
山田君，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对我就没必要上这招了吧，该不会五条说的是对的，这家伙真的想钓一把五条悟……噫，那就有点恶心了！
“收一收，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把你变成这样的人是谁吗，我算过了，今天你们能碰面。”
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总算恢复成了往日跟我打交道时的刻薄嘴脸，转为低头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唇角的笑容越拉越大。
“确定是今天？啊啦，我还以为咒术师小姐贵人多忘事，早就把答应过我的东西给忘了呢。”
这话叫我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那不是确实也没想到跑一趟黄泉差点把我自己给坑进去么，世事无常！这不是我的问题！
“楚苓。”
五条悟突然出声，他插着兜走到我面前，那张一向没个正经的脸上，居然罕见地浮现出了一丝凝重，我警惕地看他一眼，用眼神询问”怎么了”，谁知下一秒，一双魔爪赫然探出，用力揪住我的脸颊，开始往不同的方向拉扯。
“女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才行，怎么能跟这种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家伙订下契约呢！不行，爸爸我不同意！”
我愕然：“干什么你！快放手！”
五条悟笑嘻嘻的：“就不。”
幼稚不幼稚啊这人！
我手脚并用地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捂着被掐红的脸深呼吸了一次，转头对已经自然的开始默默看好戏的山田催促。
“你也差不多该去上学了吧，快走，今天我当你一天的护卫。”
五条看我只顾着招呼山田不理他，抱着手臂开始发病。
“等等，你这个不孝女，怎么能为了这种认识没几天的男人就胳膊肘往外拐！我不许你去！”
喂，够了吧，这种情景剧你自己一个人演就行了，别捎带上我啊！很丢脸好不好！
真是的，本来带这人过来，我是打着白嫖一个劳动力的主意，但我怎么忘了，像五条悟这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生物，指望他做白工，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幸……
总之，虽然发生了一些波折，但我还是成功的携带着一只巨型负重，尾随山田来到了他所就读的星条高中。
预先卜算的结果是重大事件发生在体育课上，按照他的课表来看，我等待的那个时机起码也要等到中午才出现。但由于我在算卦这件事上属于学艺不精的那一类，以防出现什么变故，我还是就近找了棵能一眼看清教室内动静的大树，老老实实的开始了盯梢。
理论上，像盯梢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活儿是很好做的，前提是没人捣乱的话。
我对着三年四班的教室盘腿坐下，大约只静心了半分钟，脸上便再度传来一种濡湿又带着点毛刺的触感。
这种质地的话，是猫舌头？
我皱着眉侧过头，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猫被五条抱在手上，呆呆地瞪着溜圆的眼睛看我。
“你不是说自己很忙吗？”我往侧边挪了一步，试图避开猫舌的作业范围。
五条似乎诚心想跟我作对，他面无表情地伸长手臂，举起猫爪，冰凉的肉垫“pia”的一下拍在我脸上，倒是不疼。
他看着我，棒读到：“对啊，我的时间可是非常——非常的宝贵。”
所以你为什么还蹲在这陪我玩瞪眼游戏？有事的话赶紧走啊？
我诚实的用表情下达着内心的逐客令，五条平静地缓缓移开视线，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架在树梢，呈现出一副入定般的姿态。
“……”
啧，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果断转过头不再搭理他，那只白猫不耐地扭动了几下身躯，轻盈地踩着树干逃走了，剩下我和他一人占据一段树枝，倒也算相安无事。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
……
……
在第十次接收到从窗内投来的视线后，我狐疑地推推五条的手臂。
“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他头也不抬地把玩着树叶：“是你动静太大了吧。”
胡说八道，我现在是个死人，连心跳呼吸都没有，只要我一动不动，就算是拿出红外探测仪都看不出来我是个活物！
我对他投去谴责的目光，压低声音据理力争：“怎么想都是你暴露的可能性更大吧，我早就想说了，不要再扯树叶了，这片叶子都快被你祸害光了！”
那头蓬松乱翘的银发动了动，一双和天空同色的瞳孔翻上来瞥了我一眼：“绝对是你的问题，你根本没有收住身体往外散发的气啊，膨胀得那么老大，瞎子都看得出你不对劲吧。”
“……往外散发的气？”我呆滞了几秒钟，疑惑地低头审视自己，却怎么看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你该不是随便编来骗我的吧？”
“谁骗你了，爱信不信！”我不信任的目光让五条恼火了起来，他把手中的叶子一甩，气哼哼地踩着空气凝成的阶梯跳下了树。
看这反应还挺真的，莫非他没有在逗我？可我能散发出什么气息来啊，等等……难不成是旱魃这种上古妖尸自带的妖气……
完蛋，这么一想很有可能啊！我从没走过妖修的道，也不知道这类生物修行究竟是个什么路数，万一真的是我不懂得收敛气息，被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我知道日本本土是有妖怪的！什么天狗啊妖狐啊，他们还有专门对付妖怪的职业叫阴阳师！
胡思乱想间，下课铃不期然幽幽响起。
我强行定下心神，从袖子里摸出道早就画好的隐身符拍在前额，而那道一直似有若无的窥探视线也终于现出真身。
——是个皮相相当不错的高中男生。
从对方紧张却茫然的视线落点来看，隐身符确实起到了应有的作用，看来这人道行不怎么样，应该不难对付。
我高悬的心这才稍稍放下，长出一口气，绕到树的背面，小心的跳了下去。
但似乎我的这颗心，放下的还是太早了。
用上隐身符后，那个疑似是阴阳师的男高中生成功地被我给糊弄了过去，前几节课都平静地度过，然而变故，就发生在我特意占出来的体育课上。
眼见山田已经换好运动服走上操场，我也迅速从学校的自动售贩机前，移动到了更加方便观测全局的位置——绕着铁丝网的操场边缘，再次确认过符咒还在好好生效后，我抱膝蹲下，开始默默等待合适的出手时机。
然而，还没等到那位天赋异禀的咒言师出现，倒是先听到了一个十分清脆，同时也浸满了杀意的声音。
“何方妖孽，藏头露尾的躲在那做什么！”
话音未落，我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瞬间冻结，忙不迭朝着侧边就地一滚。
在我原本蹲着的位置，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劈头斩下，生生扎进地里三尺深……要不是我动作够快，那剑锋要捅的恐怕就不是草皮，而是我的脑袋了！
往日听别人闲话总说臭道士臭道士，我因着师傅师叔的关系，心里还隐约有些不平，经此一例后，我不得不承认，这道士的脾气确实是又臭又硬，居然二话不说上来就先打杀一番，好横的做派！
气氛陡然变得险恶起来，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住那把剑的剑柄，僵硬地转过身去。
……原本以为在日本这块地界我是碰不上道士的，僵尸跟道士可是天克属性，这宝剑威力不小，也不知道是哪一门的道长在这跨国执法。
我战战兢兢地仰起头，用力向上看去……看去……然而上方什么也没有。
一道有些冷硬，还夹杂着港台腔的中文从铁丝网对面传来。
“你在看哪里？”
“那个……”
“你在干什么？”
三道迥然不同的声线叠加在一起，就是我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该不会是……我错估了那位跨国执法者的实际年龄吧？
诧异地低下头，只见伏黑惠和一个跟他个头差不多一般高的男孩并肩站在一起，从他们身上穿的校服来看，应该是同级生。
那个脸色相当臭的陌生小鬼朝我伸出手，示意我把剑还给他。
我一愣，抓着剑柄的手不自觉又收紧了几分，对面那人目光一凛，蓝紫色的电弧从剑尖开始，一路向着上方蔓延，最后却静默无声的消失在我的手中。
见状，网对面的小孩面色变得愈发凝重，他扫了一眼看起来很紧张的伏黑惠，语气不善地开口盘问：“你认识她？”
伏黑的视线轻飘飘的从我身上掠过，无声的抿着唇点点头。
看他承认，那小道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更臭了，他调转方向，像堵人墙一般隔在我和伏黑惠的中间。
他皱着眉，狠狠瞪了我一眼：“那你知道，她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吗？”
我的眼神彻底死掉了。
不是……等等，你别这样爆我的底牌啊，小道长！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