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诉》野不秃

66、第 66 章

　　这种自建房也才四层，一楼是家超市，老板在柜台前坐着嗑瓜子。
　　俩人进去后什么也没说，干脆利落地出示了警证。

　　瞥清这张警证后，老板的悠闲顿时被吓跑，连忙端正了松散的坐姿，正面着两位大爷。

　　“打扰了，向您调查个人，请配合一下。”许岁良业务熟练地开了口。
　　闻言，老板积极地点点头，“配合配合，一定配合！”
　　许岁良翻出手机里李鑫的照片展示在了老板的眼前，“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老板虚着眸在屏幕上瞄了一眼，连忙摆头，“不认识不认识…”

　　这句话倒是挺让人失望的，许岁良刚要道出那句“谢谢配合”时老板紧接着道。

　　“不过我见过他，那姑娘男朋友，这几天天天往家里领。”老板补充。
　　听到这有戏的回答许岁良松了口气，“兄弟，你这给我整得心情跌宕起伏的。”

　　老板尬笑了笑，又急于撇清关系地说，“因为确实是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只是一两眼的记忆而已。”
　　“那你知道他俩住哪一层吗？”许岁良问。
　　“就在这楼上。”老板指了指门外，“旁边紧挨那有个楼房，上边儿，二楼就是他们。”

　　话还未说完，一道嘹亮的声音打破了询问。

　　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女孩攀着大门向里面吼了一嗓子，“王哥，老样子啊！”

　　这个传达，老板积极地诶了声，转头就对着许岁良说，“就是这姑娘。”他说着在柜台上挑了一桶泡面下来，优哉游哉地说着，“最近每天来两三回，小姑娘要工作，不方便了就在我这儿要一桶泡面送他男朋友那去。”
　　他撕开包装，急于解释地说，“但警官同志，我发誓我真的没去干什么坏事，我只是收钱送个泡面。”

　　听到这儿，许岁良心急地想要去追女孩的步伐，但步子还没迈开先被周景有预料地抓住了手臂。
　　许岁良不太能理解他这个做法，疑惑地瞪了过去。

　　周景神态平静，向着许岁良摇了摇头，而后对着泡泡面的老板道，“一会儿送泡面的时候方便捎上我们吗？”
　　“……”

　　五分钟后，老板端着泡面走在前方，左右多了两位体型壮硕的保镖。
　　楼层不高，在二楼，楼下买一碗泡面就几步路的事儿，但李鑫没有选择踏出家门。

　　快到门口时许岁良与周景警惕地贴去了门的死角。
　　对于这种情况，老板也是头一回经历，额间渗出了几滴热汗。

　　他杵在门口犹豫了两秒，似乎是在调整情绪，没敢怠慢一分，抬手敲响了门。
　　门并没有立马被打开，和周景猜得差不多，里面的人至少在锁孔前观察了两分钟之久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刚探出半个脑袋，李鑫与许岁良正对上了眼。
　　没有什么话语，也没有警服，有时候人生是很奇妙的，只是这一个对视，双方一切都明了。

　　李鑫吓得撒腿就往回跑，明显是个新手，甚至连门都没来得及拉。

　　许岁良骂了声，立马一股脑地追了上去。

　　屋子里空间不大，有个阳台，满屋子的味儿熏人，夹杂着浓郁的烟味儿和泡面味道。
　　但许岁良没空顾忌周边的杂乱，注意力全放在了李鑫的身上。
　　在许岁良眼里，他现在就属于掉进了陷阱的兔子，无路可逃，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十七岁的小伙奔到阳台特有种地翻了下去。

　　虽说这个楼层不高，但这么一跳下去身上肯定是会挨上些教训的。
　　许岁良目睹着李鑫跳下阳台，刚要操蛋，一道凉风拂过了他的脸颊，周景丝滑的跟了上去。

　　还好底下有草堆，周景这拼命劲儿摔得不是很惨，他体力反应能力一直是可以的，十七岁小孩儿还痛得在地上打滚的间隙周景就已整理好自己将人扣下了。

　　“周景你他妈…”看见人狠狠摔地上时许岁良下意识想爆句粗，可能因为他心里也随着周景咯噔了一下。

　　在楼底，周景利落地替李鑫铐上了手铐，抬起的脑袋像是炫耀似的，双眸明亮地望向了许岁良。

　　对上视线，他喉结艰难地扯了两下，脏字儿哽在喉里，后知后觉地将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一下，喃喃了两个字，“牛逼。”

　　许岁良这个牛逼很小声，但床上运动过这么多次，周景还是读懂了他的口型他内心的急躁他眼底翻涌压抑的情绪。

　　·
　　十七岁的小孩儿心理素质还是比较脆弱稚嫩的，再对于第一次作案的新手来讲，那就更禁不起考验了。
　　还未将人押进警局，半路中李鑫就交代了所有。

　　小孩儿哭得稀里哗啦，一张嘴唯一能讲的也只不过是“我是不小心的”“我不是故意的”之类的破话。
　　但可惜，这些话不能代表法律，只是显得苍白又无力。

　　这个案子说来并不很复杂，但里面牵扯的私人感情个人恩怨就比较绕脑了，听着小孩儿讲述作案过程，里面时不时还例外表达着自己复杂的情感。
　　许岁良再下班，外面儿的天已经彻底暗下了。

　　累一天了，许岁良没进多少粮，前脚迈出警局大门准备去觅点儿食又他妈被周景给缠上了。

　　“要去吃点儿东西吗？”周景勾出兜里的车钥匙向着不远处停在车位上的车子摁了一下，车灯在黑夜中亮了一瞬，像是示意着许岁良般，“完了我正巧送你回家。”

　　许岁良是个会贪图小便宜的人，但他有底线，再说现在也不缺钱，正常情况下就拒绝了，但现在不一样，这警局附近荒凉，打车不好打，而且凌晨两三点的时间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住。
　　……

　　所以最后许岁良还是跟着周景上了车，满足了他那挂脸上的小心思。
　　许岁良坐上副驾一个流程地扣上了安全带，就像现成的滴滴打车，如果不是周景足够无趣，有风趣的都会很有眼色地来上一句“你的尾号是？”

　　车子启动时，周景有了第一句话。

　　“今天……”
　　“闭嘴，过十二点了，现在已经是今天了。”许岁良不给面子地打断了他，“我不想和你谈论我操蛋的今天，好好开你的破车，凌晨两点别人都梦周公了就你周景屁话最多。”
　　周景：“……”

　　警局这一块儿是荒凉，车子开出一长段才找着家烧烤摊。
　　许岁良并不想和周景像大老爷们一般无事碰着啤酒瓶干着串面对面互撒着唾沫星子般和谐潇洒。

　　他觉得自己在摊子上挑几串能填个半饱差不多了。

　　但很明显，许岁良这种随意的想法周景并没有料到，坚定地将车子甩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
　　他积极地解开了安全带，扭头一瞧却发现许岁良没有了动静。

　　车子开到这儿已经快三点了，许岁良又困又饿，困到了什么都不想说的状态，下车就更别说了，脸冲着窗户沉默地闭上了双眼，休息得很稳妥。

　　周景见这场面要说没有怨言那是假的，他他妈开个车跑二三十公里只为和心上人撸个串好好聊聊，但这人眼一闭不打招呼就睡过去了，多多少少是夹杂些复杂的情绪的。
　　因为目的没达成，因为满肚子执念与深情没能念叨。

　　“我知道你没睡着。”但此时此景周景也只能默默地受着，因为他是低头的那一个，“你要吃点儿什么？”
　　周景这话语不是询问，说着一只脚已经踩去了地面上，“还是原来的口味对吧？年糕要么？”

　　不出意外的意外，这寥寥几句是得不到回答的，索性周景也没期待装睡的人能够开口说话，关上车门很快离去。

　　许岁良确实没睡熟，但也不远了，只是车门关上那一刻心里跳了一下，他掀开眼皮向着窗外眯了一眼，不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周景离开了一会儿，这一会儿里，许岁良也从还能听得见外界的声音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聋哑人。

　　再清醒过来，许岁良就是醒了。
　　他发现自己还在车里，头抵在车窗上，脖子不友好地歪着，感官全部清醒过来就脖子最不舒服。

　　其次，是鼻子…里的一股迷人的香味儿。
　　车子停下来了，车厢里亮着灯，许岁良循着味儿一扭头就瞥见了勾着脑袋玩手机的周景，沉迷于网络世界的同时他的手上还抓着一串五花肉。

　　面对手机，周景臭着一张脸，似乎也没玩儿得多用心，余光在第一时间内捕捉到了许岁良的动作。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关掉手机抬头朝向了许岁良，就宛如他那张脸是一部苹果iPhone 14 Pro Max。

　　“醒了？”周景关心道。

　　废话。
　　许岁良才醒过来，但脑袋依旧迷迷糊糊，只是微耷着两只眼不大爽地注视着周景。

　　“这东西才拎回来？”他下巴向着放中间的烧烤提了提。
　　“没有，已经到家了。”周景云淡风轻地告知。

　　闻言，许岁良可算把目光向窗外施舍了几秒，这地方很熟悉，周景所居住小区里的停车场。

　　？
　　家？
　　许岁良想抽周景两耳光。

　　“周大队长，你倒是挺会替我自作主张，明天我也不姓许了，你给我把姓也改了呗。”许岁良收回目光，盯着他呛，“要实在闲得慌了，基因也给我改了。”

　　周景倒也不气，多少适应了许岁良这张嘴，从烧烤盒里挑出一串年糕友好地递了过去。

　　“递我年糕什么意思？”许岁良没接，“周大队长要讨好人也太没规矩了。”他有理有据地说，“吃东西第一口讲究个地位，我这地位第一串先吃肉不配啊？”

　　周景倒是配合他，转而放下年糕换了串五花肉递过去。
　　许岁良接过满意地扬了下眉梢。

　　入口时烧烤已经凉了，但更入味儿了，总体还是不错的，瞬间就勾起了许岁良一块儿跟着沉睡的胃。

　　“你搁这里停多久了？”许岁良好奇地问。
　　“有一会儿。”周景道。
　　许岁良勾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过，“怕不止一会儿吧？”
　　“是，也有点困。”周景诚实道。

　　这五个字，带着埋怨和委屈，虽然不知道当事人有没有这种情绪，但许岁良就认为他是在卖惨。

　　“走吧。”许岁良啃完一串五花肉给面子地拉开了车门，“这时间太晚了，我回趟家估计一家人都睡得不舒服了。”

　　计谋得逞，周景积极地拎着烧烤跟了上去，“那年糕你要吗？我买了六串，你爱吃。”
　　“周大队长，我是喜欢吃，但这玩意儿吃多了便秘。”许岁良脚下步子没停，“你再回去捅我俩三小时，咱俩只能肛肠科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