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诉》野不秃

51、第 51 章

　　将近一小时，车子慢摇到了家门口。
　　雨已经停了，许岁良见状直接拉开了车门。

　　周景下意识转头看去，“小靳……”
　　——砰！

　　·
　　李秀萍早早候在大门口，见到许岁良时立马笑了起来，搀扶着他走了进去。

　　“没事儿了。”许岁良不习惯自己被当做一个易碎品来对待。
　　“行，妈做了好吃的。”李秀萍很有眼色，将许岁良带进屋子里后就向着厨房前进，“你收拾收拾。”

　　许岁良诶了声，换上鞋子上了楼。
　　他推开卧室门，自己收拾好的那包行李还乖巧地靠在门后。

　　许岁良在门口站了几秒，蹲下身将行李箱平摊去了地面上，很快搬空了里面的东西。
　　都是些厚衣服，但这个月份早已不需要了。

　　春天来了，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许岁良进浴室洗了个澡，下楼时饭桌上早已热闹了起来。

　　他坐过去，一家四口人都已入了座。
　　许好递给许岁良一个纸杯子，替他满上了豆奶。

　　“来，都碰一个，庆祝咱们岁良平平安安出院了！”李秀萍抄起纸杯举向空中，难得主动去挑氛围。

　　许国先跟了这个面子，扯着许好也举起了杯子，一家人笑呵呵的将视线落去了许岁良的脸上。
　　他强硬地扯起了一抹笑容，抓着杯子无奈地碰了个杯。

　　四人同时仰头闷了一口，硬生生喝出了对白酒的气势。

　　许好将纸杯用力地放去桌上，“祝我哥！”他声音嘹亮，瞥向许岁良，“大步迈大路，高人眺高处，岁岁常欢愉，身体刚如铁！”
　　闻言，许岁良笑着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抓着纸杯又和他轻轻对碰了一下，“好小子！”
　　许好乐了一声，给许岁良夹了块排骨，“妈特意做的，你喜欢吃的。”
　　许岁良点点头，接下了这个好意。

　　许国和李秀萍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怎么样？”许国拿了个小碗去舀汤，眼神却时不时照顾着许岁良，“还是不回去？”
　　许好听着也看向了许岁良，他没有犹豫，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爸，不回去了。”他垂着眼苦笑一下，“丢人，我都废人一个了，腿脚不利索，耳朵也不利索。”

　　话毕，一家人静住了，上一秒的欢乐也冷场了。
　　许国的表情沉重了几分，好半天也没再开口。

　　“您老不用担心我。”半分钟，许岁良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打破了寂静，“这样挺好的，清净。”
　　他说，“我这身体现在也受不了那苦。”

　　这种事情，愿干就干，许国不喜欢在这上边儿强人所难，他没好再发表什么，叹出口气，最后点了点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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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许岁良跑去外面逛了一圈，他不喜欢当闲人干吃等死，在努力下，脚步顿在了一家宠物店前。
　　他盯着上边的招聘纸单看了几秒，挪动步伐迈了进去。

　　“欢迎光临。”同时间，一道清秀的男声响起。

　　许岁良看过去，前台坐着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的男人，长相温柔，留着一头流行韩式发型，身上戴着围裙，上面印着店名。

　　对上视线，许岁良走了过去，直白地开了口，“请问这儿还招人吗？”
　　男人似乎是没料到的，愣了两秒才点了点头，“招的。”
　　“我可以吗？”许岁良认真问。
　　男人懵逼地啊了声，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的人。
　　“我之前干过这一类。”许岁良解释。

　　闻言，男人将许岁良上下打量了一眼，最后将视线停在了他的耳朵上。
　　“你耳朵……？”他疑惑道，语气有些为难。

　　“助听器。”许岁良实诚地说。
　　男人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看着许岁良认真等待回答的模样又于心不忍，“这样，先试用一星期可以吗？”
　　许岁良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可以。”
　　“那今天……”男人抬手扫了眼表，“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吧。”他说，“你明天开始吧？”
　　许岁良行了声，勾出了自己的手机，“微信吗？”
　　男人点点头，抓着手机扫了许岁良，“明天上午九点行吧？”
　　“可以。”许岁良添加了好友。
　　“怎么称呼？”男人问。
　　“许岁良。”他答。
　　“我叫岁良可以吧？”男人问。
　　许岁良点点头，“都可以的。”
　　“嗯…忱余，你怎么舒服怎么来。”男人左右看了一圈收起了手机，“现在你想逛逛也可以。”他看向笼子里的宠物，“和小家伙们联络感情也行。”

　　许岁良点点头，踩进去开始游荡。

　　“又来新人了！”
　　“这个挺帅的。”
　　“他看上去傻乎乎的。”

　　周边叽叽喳喳的，许岁良的目光丢去了某一处，那里装着一只暹罗猫。
　　他走了过去，隔着一层玻璃蹲下身。

　　“说谁傻乎乎呢？”许岁良注视着它，幼稚地道，“我看你才傻乎乎的。”

　　这么两句，暹罗猫的双眼一下就瞪大了。
　　许岁良看得好笑，也没憋，翘起了嘴角。

　　他又偏头看向隔壁的巷子，装着一条小型金毛犬，“谢谢，你也很帅。”

　　话毕，整个宠物店顿时闹哄了起来。

　　“他能听懂我们说话！”
　　“传下去，这个人类能听懂我们说话！”

　　这样的小环境里，一传十，十传百，狗声猫声都交织在了一块儿。

　　忱余坐在前台玩手机硬生生被扯过了注意力。他看过去，许岁良认真的那一张脸此刻绽放成了花儿。
　　他坐去了地上，怀中抱着一条小狗，连带着在外放风的动物都凑了过去。

　　“你好？”一只布偶猫冲着许岁良试探性地喵了一声。

　　他向着声音寻去，小猫萌萌的，站在他身后，弱弱地不敢上前，怕生似的，小爪子在许岁良看过来后抬了抬，但始终没敢掉去地面上。

　　许岁良眉梢轻挑，“你好。”

　　闻言，布偶猫愣在了原地，两只大大的猫眼呆呆地注视着他。
　　许岁良放下手中的小金毛，扭身将布偶猫抱去了怀里。

　　“你叫什么名字？”许岁良将小东西放进怀中撸起了猫毛。
　　布偶猫舒服地喵叫了两声，“莉莉。”
　　“小美女？”许岁良问。
　　“喵喵～”

　　许岁良笑笑，脸上的神色温和。

　　“它比较怕生。”忱余走了过去，停在许岁良身旁突然吐出这么一句。
　　许岁良抬头望去，忱余脸上友好，也坐去了地上，“它很喜欢你。”

　　许岁良看向了怀中的布偶猫，继续撸着它的毛，“应该吧。”
　　忱余瞄了许岁良一眼，轻轻挑起了唇，陪他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喜欢小动物吗？”
　　许岁良静了几秒，“我的答案有什么？”
　　忱余笑了，“得说喜欢，它们能听懂的。”
　　许岁良点头，垂着长睫，眼底意味不明，轻言细语地说，“喜欢。”
　　“它们都很喜欢你。”忱余说。
　　许岁良嗯了声，“我能听懂。”
　　“耳朵不会有什么影响吧？”忱余又问。
　　许岁良摇头，“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

　　两人静了一阵子，半下午外面出了太阳，暖阳透过窗户跑了进来，将里边沐浴得暖和。
　　周边动物叽叽喳喳着，这一下午，许岁良的心情也跟着治愈了不少。

　　·
　　下午五点，许岁良从宠物店里走了出去。
　　他浑身是毛，狗毛猫毛混杂在一起，已经数不清自己回答过多少个智障的问题了。

　　许岁良回家洗了一个澡，出去时手机弹来了一条消息。
　　他打开一看，倒是惊奇，周景那部拿着从来不会打开微信的手机终于修好了。

　　【周景】：我下班了。

　　许岁良不清楚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消息什么意思，他瞥了眼时间，五分钟前发来的。
　　许岁良没搭理，将手机向床头柜一扔，手揪毛巾擦着湿发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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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头发揉到半湿，摸索着自己的右耳戴上了助听器，眼底的情绪翻涌，不好的记忆擦过了脑海。

　　那件事过去一阵子了，但当许岁良每每回想起来都会后怕一次。他不是什么英雄，没有大志向，这辈子贪生怕死，但偏偏干了警察这一行，这些日子打心底觉着自己的情绪不太稳定。
　　许岁良不是太那么容易高兴起来了，他突然觉得高兴这玩意儿太累了，扯起来的嘴角累人，绽放的笑声累人。

　　正出着神，床头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许岁良下意识去抓手机，亮屏一瞧，周景的消息。
　　他盗走了许岁良的唐老鸭表情包，此刻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此时此刻，许岁良算是真正的认识到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这八个字儿。
　　但许岁良不太想去搭理这根贱草，点进周景的头像将人消息设置成免打扰了，同时取消了他的置顶。

　　无波无澜地做完一切许岁良心累地搓了搓脸。

　　他仰头望向天花板，开始感到有些迷茫。
　　虽然这个迷茫已经迷茫了好几月了，离开刑警队这个决定许岁良其实是思考过很多回。
　　接触过后，他发现自己对这份工作还挺感兴趣的，就是太危险了，回想起接手的每一例案子，好像一直只有他许岁良始终在单方面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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