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文孙

43、第一片落叶

　　“南方的树叶总是绿色的”瑞安仰头想要更多地看尽眼前这棵大树。“和北方冬天光秃秃的样子比，还是长满叶子的好看，”佳妮声音脆生生的就像是鸟儿清晨的啼叫。之前大家吃早饭的时候夏鱼说临时有事今天要早点回去，瑞安也不放心店里就留“表弟”一个人，就带着阿群随夏鱼就提前返程回店里。“我们先走了，”夏鱼朝车窗外挥了下手，语气平静坚定。“玩的开心，也要注意安全”瑞安的目光看向了姜眠，最后停在了佳妮和浩俊身上。“放心，一路顺风”姜眠点了点头。“瑞安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大家的，”浩俊嗓音故作低沉，一副大人姿态。“拜拜”。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几个人，最后无影无踪。一路沉默，阿群睡了一路，瑞安靠在窗户上任凭风起云涌。路边的樱花朵朵粉嫩娇丽，却没有人停留下目光。手机铃声突然打碎了花瓣。“鱼儿啊，你们到哪里了，”，夏鱼按的车内免提“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下高速了”。“你杨哥说要给你买点土特产明天带回北京，让你下了高速去上城接他一趟”。“好，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好，拜拜”。“嗯”。瑞安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是该问为什么回去吗？还是问“你要回去了吗？”瑞安有些无措。“我们一会去儿去上城的农贸市场，接完杨哥再送你们回去”。“嗯嗯”瑞安看着方向盘上的手腕点了点头。阿群一路假装睡着就怕打扰到前面两人，可是一路只能听见花瓣砸落在玻璃车窗上，花瓣那小心翼翼的悸动。
　　车一开到人流拥挤的市场路口，就看到了杨振哥提着大包小包的站在路边，瑞安和阿群也伸手想去帮忙提“不用，不用。力气活就应该让男孩子来”夏鱼打开后备箱，整理了一下行李背包，接过杨振手里的东西开始分类摆放“我有时候觉得我们鱼儿是最细心，最勤快，可又希望他可以放松些，别太细心，别太勤快，人总会累的吧”。“找一个人帮他就好啦，就像你们现在这样”阿群好像在说着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一脸纯真模样。一个橘子从杨振的脚边逃走了“像我这样的，是会帮倒忙的”。阿群双手撑脸把自己比作橘子。橘子说“我哪有那么重要，掉了就掉了呗，你还可以把我捡回来啊”。大家莫名的都笑了，似懂非懂。夏鱼把橘子捡了回来。正赶上了中午的大集市，一户户，一家家，热闹声声。“鱼儿，你怎么突然要回去啊，有什么急事吗？”。夏鱼看了一眼后视镜，瑞安的眼眸比阳光还要温热些，是无措，急切。“是之前的项目到了收尾阶段，早就定好了时间，是我忘记了”。“那年前能回来吗？还有一周就过年了，原本安排可是要一起过新年的”。夏鱼握紧了方向盘，睫毛轻颤“你和唐姐就不要等我了，今年就陪唐姐回家吧”。“好，本来打算年后陪她回去，你要是没回来我可就提前了”。夏鱼依然把车停在了离店里最近的路口，尽管巷子有些窄。“瑞安，等一下”夏鱼叫住了正下车准备离开的两人。夏鱼打开后备箱拿了一包辣肠和一只烧鹅。嘴角微扬一言不语的递给了瑞安。瑞安觉得有些看不清这笑意，像是一片正在坠落的树叶荡漾在阳光下。杨振一脸慈父的模样朝瑞安摆手。瑞安伸手挥了挥“拜拜”。夏鱼转身走回车上，瑞安第一次注意到夏鱼的背影，宽阔，高大，好像能挡住一整面的天空。夏鱼之前总是习惯走在自己的身旁或身后。
　　大厅坐着三五个人正在一起喝茶，表弟正站在庭院抽着烟。“怎么回来这么早，看来还是不信任我”表弟一脸奸臣贼子模样。“没有，是开车的小伙伴有急事，我们就随车一起回来了”。瑞安本来就不太会开玩笑也不擅长回应，一副正经模样回答着。“开玩笑啦，你们回房间休息吧，我走了以后你们可没得休了”。瑞安想了想也是，把吃的放进了厨房便回房间了。一眨眼便是黄昏，拉开窗帘，金黄色的余晖落在了茶桌上。瑞安想出去走走，看了一眼衣柜，地上还放着一个快递，也不记得买的是什么，拿起剪刀便拆了。是一件浅黄色长袖连衣裙。瑞安这才想起来唐姐上次在店里给小林还有自己每人都买了一件裙子，当时自己试穿的码数太大，小号的只能从其他家店调货，最后就改成邮寄了。瑞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明白了“人靠衣裳”，把胡乱扎的丸子头放下来，裙子每一处的设计都恰到好处。“咚，咚，咚”，瑞安拉开了门。阿群觉得眼前瞬间明亮了“哇，女孩子果然还是要穿裙子，之前的民族风虽然端庄大气，但是这件裙子更有女孩子的青春活力”。阿群难得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怎么啦？”瑞安笑着问。“我把包忘你房间了”。两个女孩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山顶上叠着一层淡粉色，一层淡紫色，一层淡蓝色。瑞安一直觉得落日的云彩很像马卡龙，慵懒忧郁的淡色。“夕阳无限好。。”两人异口同声的笑了起来。“咱们出去走走吧，沿着海边往上面的村子走，好像还有一个网红打卡点”。“出发”。风柔柔的吹，心跳与心跳之间擦肩而过，两个女孩子慢悠悠的数着樱花树。我们总会在书本或别人的爱情里欣赏到“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的浪漫与爱意。而瑞安是在呼吸和心跳都是花香的冬季与春季之间。瑞安坐在躺椅上两手搭在椅背上，苍山上的云好像一动不动的。阿群去买香肠和冰棒买了好久，瑞安出门的时候忘记带手机了，也就只能乖乖等着了。对面有一个高高的人影从停车场的方向往海边走来，瑞安转头看向躺椅旁的樱花树，垂下来的枝头一伸手便能摸到，淡淡的花香。跑步声越来越近，“当你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连对方的跑步声都会分辨出的。”瑞安觉得莫名的熟悉感，转过身就看见夏鱼正朝着自己走过来，瑞安伸手想要打招呼，可是扶着椅子的右手突然软了下去，上半身向后仰倒。夏鱼跑过去及时扶住了女孩的腰，被碰撞后的樱花抖落在女孩的额头，脸颊。心跳，呼吸都越来越清晰，海面已经被染上了一层淡粉色。夏鱼慢慢靠近，一片樱花瓣落在了瑞安唇边，瑞安紧张的手扶着男孩的衣襟，睫毛颤抖的闭上了眼睛。“知道为什么亲吻的时候要闭着眼睛吗？，因为他们彼此都太闪耀”。瑞安知道这沁满了花香的衣襟是她的。两个人慢慢漫漫的走到了店门口，玻璃窗里透出温暖亮光。瑞安的眼眸晶莹明亮，伸手把右手的手串拿下来戴在了夏鱼的左手上。“是王维诗里的红豆吗？”夏鱼的语气有些轻快逗弄，两人笑意盈盈相望，晶莹冰凉的泪珠沁满了瑞安的眼眶“嗯”。瑞安努力地想要去抓住些什么，自己明明已经逃得那么远却还是逃不出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