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文孙

11、花开记人，慢慢即漫漫

　　昨晚好像是酒精的作用，瑞安睡得很熟，早上只觉得肩膀和腰有些酸痛，光已经越过栏杆落了一地金灿光辉，餐桌上的向日葵高抬着头欣赏着海面日出薄雾的朦胧。墙上的挂画正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海边步道空无一人，瑞安像被装裱在画里的小船，飘啊飘，孤独又飘渺。“早上好”店里的阿姨都是当地人，笑起来热情淳朴，“阿姨，早上好”，“你是新来的店长吧”瑞安稳重而平和地点头“嗯是的，阿姨”，“你起的太早了，他们平时都是八点才醒，跟着客人屁股后起，我说“你们早点起，还能吃个早饭，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爱惜身体，像我一早来就忙的停不下脚，”阿姨还想继续说下去，语气开始有些抱怨起来，好像话里有话“阿姨，我知道了，我今天再强调一下，让他们早半个小时起，顺便也帮帮你和小兰”。孙姐从楼上走了下来。阿姨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我去给你们准备早饭”，孙姐拉过瑞安坐到靠窗的茶桌上，“阿姨呢，工作上挑不出毛病，就是偶尔和几个孩子较真，年轻人就喜欢睡懒觉，我也不指望他们干太多工作，早上阿姨忙的时候，帮忙端个早餐，收个桌子，倒杯水，帮客人搬个行李就行，满房的时候帮客房阿姨套个床单被套，都是一些杂活，但是都堆在一起吧也帮了不少忙”瑞安点头认真听着，“人啊，除了自私，贪欲，还常常容易忘记自己的本分，”瑞安见阿姨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起身想去帮忙，孙姐轻轻按住了瑞安起身的手，眼里笑意深沉温柔“没事，我们接着聊，现在不忙，也没人用餐，我们两个人阿姨还是应付得了”，“人的善意，心软如果用错了时机，用错了地方，最后受伤的往往都是自己”“那三个孩子，你相处一段时间会发现，本性都是好的，只不过各有各的脾性，人活着就总要有点自己的性格嘛，咱们只要充分利用其中的优点，使其放大充分盖过缺点就好了。阿姨呢，也算是长辈，咱们虽然是领导，除了人和人之间相处必备的尊重外，也要记得加上那份对长辈的尊重，话要慢慢的说，就算他们犯了错，不要去急于去指出错误，但要他们清晰的认知到那份错误带来的后果及损失。大家的利益都是一体的，大家辛苦在外打工，最在意的便是回报。出了问题不要总想着自己抗，要大家一起努力去解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得多，最起码在心理上会踏实很多。”“好的，孙姐，我记在心里”，孙姐给瑞安倒了第一杯茶“相信自己，并坚持走下去，前提是那条路是正直且长远的。我买了下午飞广州的机票，家里的事情有点急。”瑞安看着孙姐眉眼间的柔和平静，那份平静下又掩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差点忘记了，阿群年纪最小，性格会内心一点，安安你多照顾一些”，“嗯，孙姐放心，我会的”。第一波客人下了楼，是昨天的一家五口“早餐是在哪里用”，抱着孩子的姐姐，穿着一身家居服柔柔的问。“在里边，等一下，都给你们拿过去”，阿姨急匆匆进了厨房。紧接着佳妮浩俊也从楼上下来进了厨房。“阿群，我是刻意让她十点以后再上班的，等这两个孩子走了，你再给她调回正常班，你慢慢就会了解我的用意了，希望你可以好好教教她”，瑞安思虑着是阿群哪里做的不到位吗？。“呀，好漂亮可爱的宝宝啊，今年几岁啦”佳妮端着早餐和客人聊着天。“你告诉姐姐，你今年几岁啦”，“四岁啦”宝宝拿着手里的鸡蛋，甜甜的看着佳妮，像葡萄似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简直让人挪不开脚，佳妮眼睛里的母性光辉闪闪发光。浩俊端着一盘包子走了过去，佳妮又看向宝宝“这个哥哥也叫俊俊，”宝宝奶乎乎地叫了声“哥哥”。一大家子其乐融融，佳妮开心的把手搭在了浩俊肩膀，两人进了厨房。“真好”瑞安的羡慕直达心底。“不用羡慕，你以后也会有的，”瑞安只低着头喝茶。十二点一过，客人都退了房，瑞安蹲在地上和宝宝挥手再见，“拜拜哦”瑞安目送着他们直至背影消失。“来，大家临时开个会，简单地安排一下工作。”大家都聚在茶桌，孙姐边说边泡着茶“我下午的飞机回广州，很抱歉没提前跟你们说，瑞安就负责大家以后的工作，希望你们互相配合，互相包容。我不会偏袒任何人，但是你们如果合起伙来欺负人，搞小团体活动，我也就一个小时的飞机回来收拾你们。”“孙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走，我还没和你待够呢，”佳妮娇滴滴的撒娇。“以后有空去广州找我玩，看你那么喜欢孩子，我家也有一个娃”，“孙姐，你都结婚啦，”大家都有些出乎意料。瑞安昨晚就听见洗手间的对话，也并不惊奇了。“孙姐，说好得要一起去爬玉龙雪山的，”浩俊有些失落。“让安安带你们去，就当团建了，月底找一天人少的时候，让老板表弟过来帮忙看一下店，我今天就给他打电话，”。“哇，谢谢孙姐”。瑞安手里握着茶杯，不温不淡的触感，眼神飘向海面，“不如就把自己丢在山上吧”。
　　“今天也没客人，正适合在家门口露营晒太阳，我昨天买的烤肉还有一半，过会我和安安进一趟城，你们想吃什么跟安安说，财政大权我已经交接过了。”“哇哦，孙姐万岁”。“谢我可没有用，你们的财神在那呢”，佳妮跑着就抱向了瑞安“安安 ，万岁”，瑞安真的觉得佳妮只是年纪摆在那，实际心里年龄还没浩俊成熟，小孩子一枚。惹人讨厌又惹人喜欢。瑞安从来不会如此热烈的表达情感，佳妮却总是大大方方直接的直抒胸臆。好听的话也好，难听的话也好，她好像从来不会顾忌着什么。
　　孙姐带瑞安走了一条乡间小路，“这还是阿姨带我走过一次，后来我就记住了，”瑞安按下车窗，风里杂着花香，果香，还有烤鸡的味道。瑞安认真闻了闻，“你也闻到了吧，前面有家秘制卤味店，还有烧鸡烧鹅。味道真是吃一次你就忘不了，我得多买两只带回家。”瑞安看到路边有一个白色居民房，门口搭着雨棚，一小群人排着队。孙姐打开后备箱，找了个空地把烧鸡烧鹅放进去，整个后备箱都是各种吃的，鲜花饼，腊肉，火腿，橘子，无花果，，“我儿子幼儿园是在大理读的，很爱吃当地的一些水果啊，肉啊，还有鱼。过会儿去村头用快递都给他寄回去。”孙姐说起儿子眼里只有幸福，没有半分昨晚的歇斯底里，瑞安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睿智冷静又和气的人变成那样。小路旁的樱花开得粉嫩，像红了脸庞的青春少女，羞涩中满是柔情。“这是早樱，量不多，城里北门也种了一排，等你有空的时候去一趟无量山的樱花谷，你会爱上那里的，”瑞安总是话题终结者，其实心里很着急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安静的气氛，点点头，“安安，你会不会觉得我话有点多啊，哈哈哈，”“没有，孙姐，是我话太少了，我不太会聊天”。“你安静的刚刚好，如果两个人都特别能说，那岂不要打架。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其中一点，文静稳重，和气隐忍。和气生财，隐忍方安，咱们在外地做生意的，难免要和当地人打交道，祸从口出，有时还真得压着脾气。所谓民风淳朴都是和气生财之后的写照。村里饭店都是当地人开的，有时候会因为你推荐了另一家，或又说了那一家的不好，他们拖家带口地就上门了。咱们本就是女生，不要逞一时口舌之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嗯嗯，我记着”。停好车，芳姐拿起一个背篓跨在肩上，“走，咱们去赶集”，瑞安轻轻拉过背篓的肩带“我背着”，孙姐也没客气“那给你，我肩膀这两天还真不舒服”。瑞安抬手跨在了双肩，摸了摸左肩锁骨还有点疼。“城里就是热闹，”瑞安想起那晚和小林夏鱼也走过这条路，天空和云朵都是墨蓝色，而现在阳光明媚，处处都充满着生机，万物都在努力苏醒。新春临近，处处都是年味，人流也拥挤堵塞，对联，灯笼，五颜六色的水果，腊肉鸡鸭，还有占了半个街边的鲜花铺，香气扑鼻的百合花是首选。“咱们也买几束百合花，”女孩子对花永远是没有抵抗力的，最后买了百合和深红带黄的香雪兰花。花插在背篓里，随着步伐摇头晃脑，不亦乐乎。瑞安拉着孙姐在一处摆着奇奇怪怪的水果摊前停下了“他们的颜色都好亮，长得也漂亮”，孙姐“噗”笑一声，“原来安安你是颜值控，“瑞安已经完全被吸引住蹲下来，犹豫着到底买哪个好呢？孙姐已经拿着袋子把不常见的每样都装了两个“就当送你的新年礼物，”瑞安喜笑颜开地抱着喜欢的水果。“一点点小东西都能让你这么开心，你以后的男朋友可有福气了”。瑞安才不管什么男朋友，此时已经沉浸在热闹的集市里，瑞安慢慢慢慢展开了心，身体轻盈地穿梭在人流中，“这个娃娃好可爱，这些辣椒好红啊，好大的火腿，这些蘑菇长得好奇怪，”倒像是瑞安拉着孙姐在赶集，“到啦到啦，咱们炖汤用的土鸡就是在这里买的，”瑞安从小长在农村，对土鸡倒不陌生，但是小学的时候被一只公鸡叨了好几下屁股，至今都是瑞安的黑色噩梦，一见鸡就腿软。“安安，你不怕□□，他们都锁在笼子里的，”孙姐说着说着就没忍住笑“上次带佳妮来，从她进了市场就没停止尖叫，一句一句“好可怕啊”，连活的鱼她都怕，可真是真正的公主”。瑞瑞摇摇头“没事，我不怕”。“安安”熟悉的声音，唐姐和夏鱼也来赶集了。夏鱼站在唐姐身后，身上也背着背篓。“唐姐，”瑞安终于遇见了熟人，心好像有了归处似的，笑得幸福灿烂。“孙姐，这是我在大理认识的朋友”，“这是我们客栈的老板”。“您好”“您好”双方都客气礼貌的打着招呼。“你们是刚来吗，是来买年货的吧”唐姐先打破了空气，“嗯，是的，我带安安来熟悉一下市场，我这几天就走了，你们有空就来客栈玩，安安也不会太孤单”，“好的，安安休息的时候记得叫我们哦。”“鱼儿，对市场这一带很熟，安安你以后需要帮忙就给他打电话，他走过就五分钟的路，很方便”。瑞安乖乖的点头“好，”，“你们看到卤味了吗，想买只烧鸡回去，一直没看到摊位”。“我和安安刚好买了几只，我让安安带着小帅哥去取，”，“那行，谢谢啦，我转账给你”，“钱我就从安安工资里扣啦”。孙姐也只是说说。“安安，那谢谢你啦，借你的光了，下回请你吃饭”，瑞安的笑舒展开来，“好的，下次休息的时候，叫上小林咱们去兜风”语气间有着孩童般的天真。“鱼儿，你跟瑞安去取烧鸡，我和美女老板再逛一会儿”，夏鱼穿着一件中国风盘口，天蓝色粗麻上衣，下身也是黑色粗麻长裤，只是今天把刘海放了下来，多了几分书生气。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瑞安，瑞安想着正好躲过去买鸡，这一想眼角更是藏不住的笑意。人流汹涌间，夏鱼的眼里只看得见阳光下女孩如沐春风的笑颜。“咱们走吧”瑞安抬头眼眸明亮，嘴角含笑。“好”两人肩并着肩“你们车停在哪个门”，“在南门”。“那我们走左边绕，比较近”，瑞安点头，毕竟夏鱼更熟悉，自己跟着走就行。夏鱼刻意带瑞安走了北门的樱花树，花瓣零落一地，瑞安小心踮着脚希望自己可以少踩几多花瓣，夏鱼回头就看到女孩低头小心翼翼的迈着脚，左右摇晃。没忍住“噗”笑了出来，少年笑得眼睛月牙弯弯，明眸皓齿，意气风发。夏鱼一会儿向前走，一会儿向后退就为了看一眼身旁女孩低头的认真侧脸。一片樱花在树枝犹豫了好久，飘了一圈又一圈落在了少女额头的碎发上。从远处看两人的衣服莫名的很配对，就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在散步，女孩儿背篓的鲜花枝条摇曳，好欢乐的挥舞着花苞，夏鱼抬起手腕想取下瑞安头顶的花瓣，瑞安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兴奋的抬头。“啊，你打我干嘛”瑞安的头磕碰到夏鱼的手腕，夏鱼收回手“不是，”一时间紧张“是我抬着手，你先磕到我的好不啦”，“是吗？，那你抬手干嘛”一点都不像平时沉稳无话的瑞安，此时倒像个耍脾气的小朋友。夏鱼倾身抬手取下了花瓣，瑞安觉得两个人靠的太近了，后退一步退到了樱花树上，樱花树被推动，惊醒了一树花瓣，纷纷洒洒轻柔的落了下来。时间停止，夏鱼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后退了半步，逃出危险圈。瑞安伸手接到了几片花瓣，站好“你等我两分钟，我去一下马路对面”说完转身就要横穿马路，夏鱼一把拽过女孩儿手腕“看车，再着急也要看一下路况再过马路，连幼儿园小朋友都懂得的道理”夏鱼眉头轻皱，有些严肃。瑞安仍是急切，只点了点头回应。夏鱼撤下瑞安的背篓，“你去吧，我在这等你”，瑞安把背篓里自己买的两斤腊肠提在手里“谢谢了”，转身过了马路，跑向路边摆台的爷爷奶奶，“我要两个牛肉饼，两个猪肉饼”，爷爷一开始还没认出瑞安，听到声音后又仔细瞧了瞧“啊 ，是丫头啊”，“老太婆，是蝴蝶那个丫头”，爷爷笑容满面，激动地手都轻颤着，爷爷向对面马路看了看“是男朋友啊，马路边等你那个帅小伙”，瑞安只轻轻摇了下头，“不是”，偷偷把腊肠藏在了摆摊车下，一连串的小动作夏鱼在对面看得一清二楚。爷爷抬手招呼着夏鱼，夏鱼穿过马路走了过来，爷爷语气瞬间严肃“一定要对我们丫头好，无论对错，都不能让她哭”。“好的，爷爷”，“都说啦不是啦，爷爷”瑞安接过饼，“我们还有事，先走啦，拜拜”。“有空常来啊”，“好的”。瑞安把手里的馅饼递给夏鱼“我们一人一半，真的很好吃”，瑞安拿回背篓“谢谢了”。夏鱼也举起馅饼“谢谢了”，两人的对话中多了分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