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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黑化0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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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少年凑得愈来愈近的脸庞,阮正绚心跳如鼓,双手情不自禁以推拒之态撑在谢印星身前。
谢印星下压的身体顿住,似笑非笑勾起薄唇,“怎么,不想让我亲你?”
阮正绚僵硬眨眼,“怎么会?”
这句话就像一个启动器,少年继续他的动作,那张冷峭无双的薄唇,微微张开,带着炽热的气息,就像凶猛的猎豹般,优雅而缓慢地接近他的猎物。
这是阮正绚第一次在谢印星身上感受到浓浓的侵略性。
是了,他身上纵然带着稚气未脱的少年锋芒,但他终究是个男人。
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和压迫性的强势太子殿下。
阮正绚怎能抱以希求,她只能像一只无助的蝶般被蛛网紧紧缠绕,直到窒息........
等等,窒息?
阮正绚突然回神,在确认身前人极重的心跳后,蓦然抬手,止住二人即将完成的一吻。
“你果然不愿意。”谢印星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冷冷下着结论。
臂弯上的力,几乎要将阮正绚的腰掐断。
阮正绚不适挣扎几许,红唇微弯,反唇相讥道:“我为什么要愿意?殿下分明就是在试探我,不是真心的吻我可不要。”
“你什么意思?”谢印星压低眉眼,沉声问道。
五官俊美迫人,眉宇间淡淡的少年戾气令人望而生畏,看着极不好惹。
阮正绚却丝毫不畏,她垫起脚附在谢印星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亦真亦假调笑道:“我的意思就是殿下生气了,气我又一次欺你骗你利用你,所以你要以此来试探我的真心是吧。”
阮正绚曾记得,在上京的路上,是她,不停在谢印星耳边洗脑什么既是相互喜欢的人,就应该有很多亲昵的举动,譬如亲亲抱抱举高高之类。
只不过当时少年每一次都冷脸拒绝。
一副纯洁青涩的模样极惹阮正绚喜欢,阮正绚也乐得调戏。
而刚刚,要不是谢印星快要勒断阮正绚腰的紧实臂膀,以及他胸腔下跳的极沉重的心,阮正绚怕是不能有效分辨这个一反常态的少年郎。
循着阮正绚的视线,谢印星也意识到自己露馅了,倏地放开阮正绚腰身。
二人就此拉开距离。
谢印星承认道:“是小爷试探你又如何?不要忘了回京路上是你死缠烂打,要爷对你负责!也是你说愿意真实和爷处!怎么,现在进了阮家反倒过河拆桥了?”
一张压低的俊脸,极其嚣张不逊,带着咄咄逼人的危险感。
“所以......殿下还是在生气我利用你进阮家门的事吗?”阮正绚缓慢说道。
谢印星冷哼一声,双手抱臂,无甚表情的模样清越华贵,冷情的出奇,偏又眉目如画,张扬似火,少年锐气毕露,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显然是他知道了阮正绚这上京一路的目的,对阮正绚所说的“甜言蜜语”起了怀疑。
又或者是早起了怀疑,今日借机发作试探而已。
只不过,让阮正绚没想到的是,谢印星在面对阮家姊妹诋毁她时,竟还愿意出口帮她。
那就证明......
阮正绚眼底划过一抹狡诈的笑意,见谢印星生气她也开始跟着生气,粉面含怒道:“怎么,太子殿下当初没跟我道歉,如今,我占用你的一点救命恩人之名,这就过分了?!”
“什么道不道歉......”谢印星皱眉,一时没跟上阮正绚的思路。
直到在女子因生气而变得越来越透亮的眼瞳中,谢印星才恍然想起当初凌州城外他几次三番把刺客踢向阮正绚的场景。
她竟还在生气?
这都过去多久,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对上阮正绚眸底跳动的两簇怒火,谢印星莫名有些头疼了。
其实他当初并非故意要害阮正绚性命,他都是计算好的,以阮正绚身边仆人的功夫,是可以很好的保护她的......
最后,谢印星只能凶巴巴说一句看似无力的话语。
“休要混淆视听,两件事岂能相提并论?”
阮正绚冷笑。
回到京城的第一次见面,二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谢印星觉得阮正绚小心眼记仇,阮正绚觉得谢印星斤斤计较。
双方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二人说好的京城再见后要去一同去品尝京城美食美酒的事完全烟消云散。
堂学后门,太子近侍岑茂实一见谢印星走出,当即掐着嗓子躬身迎了上去,苦着脸说:“诶哟,我的太子爷,您可算出来了,您再不出来钱大小姐可得把我吃了,刚她一个劲儿问我您的去处,奴才快拦不住了。”
谢印星面沉如水,忽的让岑茂实转过身去,岑茂实虽不明所以,却也依言躬身转了过去。
猛地,小太监屁股上挨了红衣少年一脚,趔趄着扑向地面,小太监连连求饶,问他的太子爷他做错了什么事,别让他的脏臀污了他家太子爷的贵脚。
谢印星却是冷着脸,依旧让岑茂实转过身,岑茂实缩着脖子“诶”了声,又转了过去,紧接着,又是突如其来的一脚。
在快要摔倒地上那一刻,岑茂实突然悟了,“太子爷,太子爷可是因为今日奴才向钱大小姐泄露了您要来金玉堂学的事儿?诶哟,这可真不怪奴才啊,是钱大小姐她打着钱老封君的名号问您行踪.......”
这厢岑茂实正在向谢印星解释,他口中的人就忽然冒出来了。
只见钱希琳嘟着一张嘴,撒娇似地要上前挽谢印星的胳膊,“太子表哥这是去哪了?刚刚怎么都找不到你,这个狗奴才也真是,死活不告诉我你的行踪。”
钱希琳边说还边瞪了岑茂实一眼。
岑茂实唯诺缩在后面。
谢印星桀骜的眉眼不耐凝起,很不给钱希琳面子躲过她,最后在钱希琳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中草草丢下一句“有事”后,掀袍上马,冷冷离去。
一丝多余的目光都不肯留给钱希琳。
红色的背影恣意昂扬,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可天知道,谢印星今日清晨,是如何“热心”帮助一个被人造谣的姑娘的。
听说那姑娘叫阮正绚。
钱希琳恨恨跺脚,阮正绚这三个字又开始在她脑海不停盘旋。
恰在此时,想曹操曹操到,一辆标记着“阮”姓的马车缓缓从堂学后面绕出。
钱希琳攥紧手帕,女人天生的直觉让她意识到,或许太子表哥在刚刚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去见阮正绚,而阮正绚现在,就在车里。
钱希琳竖起高高的警惕。
没成想,马车到近前,撩开帘子的却是阮家三小姐,钱希琳烂漫着一张俏脸问:“不知芷柔姐姐怎会在此?如今已经散学很久了呢。”
声音听起来极其纯真,言语中却透着对阮家说不出的轻蔑。
也是,阮家本就是云晟国万千富商中的一个,靠攀附皇商赵家才得以进入族学,如今钱希琳愿意称阮芷柔一声姐姐,已经是对她极大的尊重。
阮芷柔恍若没有察觉,她笑着回答钱希琳,说她本来已经走远了,但有东西落在堂学,所以回来取东西。
“那你六妹妹呢?”钱希琳目光紧盯车里,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我六妹啊,她早已经走了。”
阮芷柔不动声色侧身露出她身后空无一人的车厢,以便钱希琳查探。
“她什么时候走的?”钱希琳故作天真,“我还想见一见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堂学第一美人呢。”
“什么堂学第一美人,不过他们乱叫的, ”阮芷柔长睫微颤,笑着说道,“依我看,与希琳妹妹比,我六妹不过禁地之蛙罢了,这不,名单一公示她就高兴的忘了形,回家报喜去了,哪还会和我这个姐姐一同回来。”
钱希琳长舒一口气,扬起笑脸,“我哪有芷柔姐姐说的那么好,既如此,那芷柔姐姐慢走。”
“告辞,希琳妹妹。”
......
时过正午,在京城最热闹的坊市间,吆喝声,唱曲声,叫好声,铁器敲击声,胡饼店拍打面团声,嘈嘈杂杂,一锅粥般汇入站在二楼临街窗边的阮正绚耳中。
“阮小姐,这便是阮家接下来的行动。”
和丰酒楼掌柜的钱三旺站在阮正绚身后,恭敬递上一封密信。
阮正绚抬手接过,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问出她一直困惑的另一个问题。
“钱掌柜,之前朝廷欲垄断茶叶,是不是现在已经有所动作?亦或者是已到收尾阶段?”
钱三旺鼻观鼻心观心,回答:“已到收尾。”
“所以,让我猜猜,”阮正绚纤长手指夹起手中密信,“这封密信是在说阮家攀附上赵家之后的行动?”
话语虽是提问,实则语气暗含肯定。
要知道,阮家做茶叶生意,这两年听说因官府明令举步维艰,尽管有阮氏先祖打下的基业,但依旧朝不保夕,阮家这才曲线求生,攀附上皇商赵家这棵大树,甚至......搬来京城。
“阮小姐神机妙算。”
钱三旺终是忍不住,好奇抬头看了眼这个主人要求他“特别关照”的阮家小姐。
阮正绚笑着摇头,行礼谢过钱三旺后,再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和丰酒楼钱掌柜是隆爷在京城安排给阮正绚的线人,如今,已连接上谢印星那边的路,但隆爷这边,阮正绚也有需要。
故,才有了今日一行。
下楼时,一书生因为吃了霸王餐被店小二推搡暴打,挡住阮正绚的去路。
书生双手抱头,哭丧着脸缩在楼梯口,“小二哥,小生真的没有要吃白食的意思,是小生的钱袋被人偷了,小生过两日做工挣下钱定会来还可好?”
店小二拽着书生的衣服,拧眉恶狠狠道:“不行,就得今日!不然你这穷酸书生就随我去见官吧!!!”
书生无奈,求助的目光望向自楼梯上下来的月白华服女子,正欲张口,那女子对上他的目光,淡淡说道:“烦请让让。”
微微上挑的眼尾明艳动人,却没有一丝感情色彩,明明长得像仙子般好看,整个人却极其冷漠,仿佛独立于世外般,哪怕有人死在她面前都不能让她触动。
这美人,美则美矣,骨子里啊,是透骨的凉。
书生识趣闭嘴,身体向后缩得更严实,与店小二一起,给那女子让开了道。
阮正绚提裙而去,绣着大红花的裙摆翩跹间,与正在上楼的一个白衣公子擦肩而过。
那白衣公子身长如玉,自有一派身姿雅量。
他出头给书生救了急,阮正绚回头看她,菱枝晶亮着眼睛凑到阮正绚耳边悄悄道:“小姐,这公子还挺端方正直,你这是对他......”
阮正绚不咸不淡撇了一眼菱枝,红唇轻启:“瞎想什么呢?我是看他有些眼熟。”
“难道你们是前生的恋人?佛说前生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菱枝开玩笑道。
阮正绚顿住脚步,此时,她已下到一层,楼内人来人往,喧嚣吵闹,阮正绚转过身,静静看着那白衣公子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不,或许我们是仇人。”阮正绚回答道。
菱枝:“?”
阮正绚微眯眼睛,如果她所猜不错,这个人,才是云王世子谢瑾昕。
恰与当朝太子名讳的最后一个字同音。
当初正是因为这个,再加上谢印星与谢瑾昕年龄相仿,又是在云王地界,阮正绚才在福船上将谢印星看作云王世子,这才开启了二人之间乱七八糟的“孽缘”。
是的,阮正绚将与谢印星之间的缘分称之为“孽缘”。
因为她身在深渊,对待爱情,没有任何期待,也没有任何恐惧,感觉一切都很平静。
命途多舛的人啊,却要像神明一样无悲无喜。
当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