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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黑化0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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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上午即将过去,阮正绚进入最后一门考核——刺绣。
重檐歇山顶式的屋顶下,处处一片女子们进行刺绣时,针线穿梭布料发出的细微又均匀的声音。
远处漏刻发出声响,提醒在座女子们还有一刻钟考核即将结束。
大家纷纷加快进度,针线穿梭布料的声音更密集了。
窗外阳光炽烈,肆无忌惮释放着夏日的炎热。
忽然,坐阮正绚前方的一女子“诶呀”了一声,举着绣绷手忙脚乱看向四周。
原来,时间紧张,着急之下这女子竟然不小心将绣绷上沾上了血,她绣的金色鲤鱼似乎毁了。
万般忧心下,她向阮正绚旁边另一女子求助。
阮正绚清楚的记得,她们两个似乎交好,是一同而来,但那女子却只给了阮正绚前方女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阮正绚前方女子更着急了,张皇失措坐在原地,无助等待命运对她最后的审判。
阮正绚抬眼看着她,睫毛微颤间,忽然起身,与那女子交换了二人的绣绷。
那女子感激涕零,转过身,“不,我不能连累你,咱们还是换回来吧。”
阮正绚镇定回视了眼女子,纤纤玉手提针一个下落,继续绣着女子未完成的绣作。
那女子似被感染,也冷静坐了回去,完成阮正绚的绣作。
堂学散学的铃声响起,考核结束。
负责考核的一个女先生走了进来,面容威肃,一个一个检查着在座女子的绣技。
看样子,竟似中午就要给出成绩。
“嗯.......绣工精巧,不错。”
“你这绣的什么?双面绣?怎么乱七八糟的?”
“你绣的是牡丹?嗯......生动逼真,形神非凡,当得第一啊。”
“.......”
“.......”
慢慢的女先生绕到阮正绚面前,检查阮正绚绣的金色鲤鱼,也发出了赞叹的声音,“这鲤鱼活灵活现,看着竟似要跳出来般,可并列第一。”
在座女子皆面露异色,一片沉寂。
这样就显得窗外散学聚来的男学子们声音更大了,“我就说那穿白衣的女子可以吧,果然,她不但人长得美,绣工也相当出众。”
就在这样的声音中,女先生顺利点评完阮正绚前面女子的绣作。
“这荷花绣的也还可以,心思挺巧,针法也还行。”
阮正绚前方女子长舒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变故陡生,原竟是有人看不下去了,举报了阮正绚和她帮助的女子,说她们作弊。
阮正绚抬眼看去,竟是刚刚拒绝阮正绚前方女子求助的女子。
她义正言辞道:“先生,我亲眼瞧见,刚魏月筠的绣活上沾染血污,是我旁边这个白衣女子与她交换,给她绣好的,我曾听闻金玉堂学早有规矩,一旦有人作弊,便得赶出去......筠娘,你可别怪我,我只是为了维护考核的公正。”
魏月筠怒目而视,却也在女先生严厉的目光中慌了神,她吞吞吐吐道:“我,我......”
女先生眼神更厉了。
恰在这时,阮正绚轻笑一声,举着自己绣绷站了出来。
“谁说我们作弊了,不信你们瞧,”阮正绚将魏月筠手上的绣绷也拿了出来,和自己手上的合在一起,“先生,这原本就是一幅锦鲤戏荷图,因为耗时久,需要我和筠娘合力完成,考核也没有规定不能这么做吧?”
“这......”女先生蹙起眉头。
阮正绚又接着道:“可否问在座的各位一句,刚刚我把我手上的绣绷交给筠娘时,荷花是不是并没有完全绣好?同理,筠娘把锦鲤交给我时,不也是只绣了寥寥几针吗?既然都是未完成的绣作,又何来作弊之说呢?”
女先生有些为难,拉来管理金玉堂学的管先生,问管先生意见。
管先生扫了一圈在座的女子,目光不动声色在阮正绚那张娇艳姝色的脸上流连片刻,慢条斯理道:“陈先生,这两女子合力完成绣作,是个好心思,算她们通过吧。”
“可......”刚举报阮正绚魏月筠的女子不甘开口,却止在了管先生轻飘飘的目光下。
“至于这女子,堂学最忌讳搬弄是非的学员,拉出去除名。”
管先生一句话就定了那女子的死活。
那女子愤愤被拉了下去。
一上午的考核最终结束,金玉堂学为保证公平,很快公布了名单。
阮正绚和魏月筠均在其中。
阮正绚松了一口气,目光四下梭巡,很快便捕捉到墙角现出的一抹红衣,她笑了笑,正欲追出去,魏月筠拉住了她。
“还未感谢姑娘,听说你姓阮是么?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然我......”
阮正绚笑着摇头,“姑娘客气,其实姑娘也帮了我呢。”
魏月筠疑惑。
阮正绚倾身凑至魏月筠身前,低声道:“你都不知道,我刺绣有多烂,多亏姑娘后来的几针。”
如此昳丽的美人靠在近旁,魏月筠秀气的脸一片通红,无措摇手,“不不不,其实是姑娘......”
“好了,不要推来推去了,”阮正绚站回原位,忽然伸出手,笑眯眯道,“我叫阮正绚,今后同窗,请多多关照。”
阳光下,女子眼眸秾艳多情,手指纤长如玉。
魏月筠新奇又陌生地握了上去,“哦,我,我叫魏月筠,小名筠娘,以后多多关照。”
直到阮正绚离去好久,魏月筠都久久无法回神。
她似乎沉溺在阮正绚清艳绝伦的美貌之中了,想到此,魏月筠害羞地捂起了脸颊。
正午的日头火辣,此刻,学子们早已走的走,散的散,金玉堂学一片安静,唯细丝般的清风在堂学后面的竹林间游走,和着情人的低语声,宛若世间最动人的乐章。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般侠义心肠。”
青翠的竹林间,红衣少年剑眉星目,双臂环胸,玉立的身姿如身后的竹子般挺拔,美到极致,张扬而肆意地映照在阮正绚眼底。
阮正绚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殿下会帮我。”
刚刚从菱枝口中,阮正绚得知今日大庭广众下谢印星为她正名的事情,她小小震惊了一番,没想到谢印星竟会帮她说话,而且,还公然承认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竟还会帮她?
阮正绚眼中泛满感动,蓦然上前环住谢印星的腰身,将头靠了上去,“阿星对我真好!”
“那你报答我吧。”
出乎意料的,头顶少年说了这样一句话。
阮正绚惊愕抬头,美目圆睁,愣愣撞进少年如寒星般锐利的眸子中,手臂微松。
谢印星回揽住阮正绚,不羁挑眉,“怎么?不想报答?”
按理说,这是二人互通心意后谢印星第一次主动抱她,却让阮正绚有些吃不准他的想法。
她目光静静梭巡在少年白皙如玉的面上,却只能看到少年棱角分明的冷俊轮廓,叛逆生长的浓眉,以及长而卷翘的睫毛下那双幽暗深邃的冰眸。
感受到腰间臂膀的收紧,阮正绚恍似回神,笑道:“当然想报答,只不过是......”
“是什么?”谢印星加重手上的力道,感受着女子细弱柳枝的腰肢,以及柔弱无骨的触感。
阳光与竹影共舞,少年与少女相贴,二人衣裳相缠,红与白,最极致的色差,绚烂的不可思议,宛若璧人,天作之和。
谁也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月洞门后,摇曳的树影下,一穿着金玉堂学统一白色堂服的女子静静注视着这里。
直到放哨的菱枝走近,那女子才掩盖住眼底的阴鸷情绪,悄然离去,旋身坐上早已等待在堂学门口的阮府回程马车。
......
翠竹轻摇,光影斑驳,时间仿佛就此凝固。
良久,阮正绚带着淡淡绯色的脸庞才缓缓移开,害羞道:“只不过是,是........我以为阿星会怪我,怪我擅自说是你的救命恩人,但阿星,真不是这样的,是我大伯听说了咱俩的事,他先误会的,然后阿星也知道我在阮家不太讨喜,这才顺势而为,顺理成章。”
“无妨,就算你是故意的,我也不怪你。”谢印星勾唇笑了起来,一双黑眸炯亮而幽深,静静看着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子。
再没有之前阮正绚一碰他他就僵硬不自然的模样。
更没有之前阮正绚一叫他“阿星”他就生涩脸红的模样。
唯有他的耳根轻轻泛红,阮正绚一时不知道究竟是此刻阳光晒的还是抱她羞的,于是阮正绚只能以更亲密的姿态投身在身前少年怀中,嘴上不停说着阿星极好、她没选错人之类的话语。
话说一通,头顶少年并不言语,阮正绚这才似反应过来。
“对了,阿星是想让我报答,报答什么呢?说起来咱俩本就是一对儿,你也答应会对我负责,我人都是你的了,还需要我报答什么呢?”
阮正绚面不改色说着亲昵荤话,目光飞快在谢印星面如冠玉的脸上扫视,然而谢印星一直不动声色,神态冷峻,阮正绚并不能看出什么。
直到容色锋艳的少年郎轻抬起她的下巴,阮正绚这才呆住。
因为他说:“那我能亲你吗?”
一句话宛若平地惊雷,遽然炸响在阮正绚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