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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应许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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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住着她的心。/
他看着女孩子逐渐走近,推门进来的时候外面的大雪会随便着门缝的打开飘进来两三片。这个世界寂静的仿若一座空着的城。
贝克曼说,“如果决定要放弃一些东西,那么你便要考虑到其对你的重要性以及这种行为可能导致的某种后果。”
他只是决定要将moil留在这里,这是对的。他始终认为这是一次正确的行为。她还是个孩子呀。他看着她走近到自己的身边,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充满着稚气的眼睛里闪耀着光————她还是个孩子呀。
他并不是说放弃她,他只是要她做一场短暂的停留罢了。就是在今天,他才正式的考虑到这个女孩子究竟对自己有多大的重要性。然而他其实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对于自己而言其实只是可有可无的的存在,在不知道她之前自己亦生活很好很快乐,因为他的梦想从来不是她。他的梦想从来都没有因为了解到这个人的存在而改变。moil么,但是,她究竟有多重要呢?
“喂。”她唤他。
“咦,什么?”
“不要走神。”
“唉——”笑了,“你讲这种话好像是很老练的样子哟。”
“你是海贼么?”她问了与他们对话毫不相关的问题。
“真是的,”他微笑道,“不要总是让我重复呀。我是海贼。”
“那么,”她又问,“你杀过人么?”
“————”赤发的男人看着女孩子。
“杀人的事情,心情怎样。”依旧疑惑地眼神,“会有负罪感么。”
“……你越界了哟,moil。”男人把脸转到一边,“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啊啊,是呢。”女孩子微笑着,“这的确不是我该问的问题呢。”
他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她跳下座位,走到窗台边,看着外面的银白色雪地,她说,“你认为我应该问什么呢?shanks?对于你而言杀人究竟是什么呢?你杀过人么?见过血吗?你会在杀人之后忏悔吗?一定没有吧,忏悔这种事情,是没有作用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有因为忏悔而被修改,这样的事情明明大家都明白,可是他们永远都是在做过之后才知道忏悔。Shanks,其实我呢,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会考虑到它的发生会对身边事物有什么影响,因为我不想伤害任何人。这就像我不想受伤一样,但是,我可以把伤害装移到其他的地方,可以把伤害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哟。因为这样子,感觉上好过很多哟。呐,shanks,你杀过人吗?你是毫不讲理地就把别人杀死的么?”
她说得太多,以致于他尚未明白上一句的意思时下一句的言语便已经在耳畔回响着,最终他完全没有听懂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然而唯一听到的,就是那个人问自己,杀过人么。杀人啊,这种沉重的话果然是不论在什么地方提起都会带来一片沉寂的啊。他突然庆幸了路飞的单纯,至少,路飞不会再自己面前提起这种事情的,毕竟,海贼是只有快乐了才能航海啊。你有杀过人么,她这么问。于是他开始慢慢的回忆起自己的航海经历,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杀过人之后安心的微笑着,“没有哟。”
女孩子惊讶地看着他。
“我没有杀过人。”他走到她身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我没有杀过人,所以就不必忏悔了吧?”
其实,是不相信的。说什么自己没有杀过人这种话。她完全不相信。可是对方仍然一副无忧无虑快乐过活的表情,致使moil相信,即使这个人杀过人,自己亦会毫不犹豫地原谅他,她知道他与其他的海贼不同,这个人与杀死自己父母的海贼完全不同。这个人以及他的伙伴,都成为了一种特别。这是她无法理解却坚信的一件事情。她明白,不管自己如何伤害他,都会获得对方的谅解。
这样的事情,未免太屈辱了一些。
“你知道为什么这小镇会静得像一座空城吗?”她对他说。
“哎?嗯,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女孩子转过身,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飘过一阵轻柔的风,银色的长发摇摆着,脸上是无可奈何的微笑,“这里除了人类之外没有别的生灵。”
在这个世界尽头的极北之地里,一年中一半的白天与黑夜,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阴云密布的景象,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太阳是什么,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蝴蝶为物。这个世界与世隔绝。这个世界总令人感觉到了微微的空洞,因为这里只是人。
“人类啊,是不管怎样亲密彼此之间仍会存在芥蒂的生物。他们没有办法靠近,只能停留在一种适当的距离,并且不要前进或者后退,那必然会造成适得其反的结果哟。这个小镇上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的善良。他们善良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要让别人受伤的地步。但我还是觉得,善良的人,必然会与懦弱这样的名词联系在一起。因为他们不知道拒绝别人,一味的关怀与奉献,不懂回报。这样的人,是迟早会崩溃。所以我讨厌这里。”
“——哎?”这是对她最后一句话的疑问。
“我讨厌这里啊,就是这么简单的。”
贝克曼先生转过头,看着女孩子。Moil同样觉察到对方的目光,“什么?”
“你哥哥听到你这么说,可是会伤心的哟。”贝克曼说。
“啊,那样的事情谁管呢。”漫不经心的语气。
“会受伤哟。”shanks说着,重新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动手开了一瓶香槟,没有倒到杯子里,直接就喝了,“那样的话,对每一个镇上的居民而言,听起来都十分地痛心哟。他们一定会想,啊,原来moil这么讨厌这里呢,或许moil并不讨厌这里,而是讨厌在这里居住的我们呢,然后他们就会尽可能的避开moil,这样麻烦却仅仅只是为了不让你心情变糟糕,就是因为太善良了啊,非常地为他人着想,所以宁可自己受伤,自己承担着本应是他人承担的一切东西,不论是罪孽,伤害,痛苦,悲伤,明明都有人代替你承担下去了,为什么还要加重这伤害,你究竟是讨厌这座小镇呢?还是讨厌这里的居民?还是说,事实上你什么都不讨厌呢?嗯?moil?”
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呀,或许只是还没有认识到这一切而已。虽然我知道童言无忌这样的事情的,但是,不论你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必须要自己负责。年龄只是一个借口哟,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只有你自己知道。可是,”似乎是说得太多的关系,感到口渴,就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着,“可是,你明明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却不认真去做的话,是一种亵渎哦,即使我并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神明。”
他这么说,可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shanks啊,”她低下头,前发垂落下来遮住眼睛,看不见表情,“shanks才是。”
“嗯?什么?”
“shanks,才是什么都不知道却会满口胡言乱语教训别人的人呢。”
他几乎要把酒给吐出来,“啊?!”
Moil转过身,瘦削的背影略显萧条,接着她转身,径直走到门前,留了一句,“我说你是笨蛋。”这样的话就走了。
拉基?路说,“呐,笨蛋船长,moil生气了哟。”
“啊啊,”他一脸不解,“可我究竟说错了什么呢?”
“啊啊啊啊!现在的小孩子可真难懂啊,”耶索普叫道,“但愿我儿子可不是那种难搞的类型啊,不然以后我恐怕连和他正常交往的能力都没有!!”
“没关系啦,”胖子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看到你这种父亲,就可以想象儿子是什么样子啦。”
“……是呢。”副船长贝克曼先生说。
“咦——也是呢,哈哈哈。”全场的人都笑着。
他笑着,心里仍在想着她的脸。但是为什么要生气呢?自己似乎并没有说错什么。但是为什么要生气呢。
“大概是因为,”笑闹之后,拉基·路便突然说,“因为,她说这座小镇由她来守护吧。”
“嗯?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啊咧,真是笨呢,船长。”他用腾出的另一只手指着柜台的位置,“就是上次啊,说讨厌海贼,要守护这座小镇的这种话。”
“————”还是感觉到疑惑,可是为什么moil要生气呢。
“因为,一直承担着别人的悲伤和痛苦的,是自己吧。”贝克曼先生抽着烟,眼睛望着天花板。
那是,此时此刻才发觉到的令人惊讶无比的东西。他的脑中突然闪现的是她站在港口边缘的侧脸,雪不停地下。她一直站立在那里,不发一语,静默地仰望着穹窿。她的背影,是他初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并不明显的印象。却是最为深刻的映像。竟然深深地刻在脑海中。就是那个孩子最初的以及最后的印象。
因为那个人一直在受伤。
“啊!!!!”他大叫起来,一脸惊慌,“怎么办啊啊啊啊啊,说了很过分的话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真受不了这个人呐。
贝克曼先生撇下一句,“道歉。”便低下头继续吃喝。
“那,那要是不领情怎么办啊,以后可能都不会搭理我了啊,或许还会冷冰冰地回答,‘哈,道歉?你犯了什么错吗?为什么要道歉?’表面上这么说,却根本就不肯搭理我,可能以后还会被无视也说不一定!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
“……啰嗦!”贝克曼先生站起来,干脆了断地推他到门外,“先去道歉,以后的事情以后说!”
“哎——”他转头,门被狠狠地关上了。真无情呢,这帮人。
但是。他在雪地上盲目地找寻着她的踪影,心想着如果看见了她应当说些什么呢。就说一句‘对不起’么。或许她还会面无表情地回答,‘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就不需要警察了’。这样的话,为什么那个时侯没有注意到呢,她脸上的表情,以及她承担着对她而言过于沉重的东西,为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呢。
“喂——moil。”他环绕四周,轻轻的叫道。没有人回答。
“————”他朝港口边走去。
就是此刻,看见了她。女孩子站立在港口的边缘地方,海水扑打着,长及腰身的银白色头发飘舞着,脸庞上有闪耀不停的光芒,她望着自己的海贼旗,一直望着,嘴里小声呢喃了几句,低下头,眼睛似乎盯着某个地方,突然就坠落下去。
“————唉?!”瞬间意识到眼前的事件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耳边,有迅疾的风的声音。底下就是,蓝色的昏暗的海。闻得到腥味,是海水特有的味道。要掉下去了哦,她想。这样子的话,可能回家又要被哥哥教训一顿了,或许还要被禁足呢。但是,如果真的掉下去被浪潮冲走的话,也许就回不了家了。死也说不一定呢。————死,么。
啪的声音。她抬头,看见了红发男子。脸上是那时说不清也看不懂的表情。他把自己拖上去,惊险之后的自己不知应当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于是习惯地微笑,刚想说话却又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你是白痴吗?!”他对自己吼道,“就算我说错了话,你也不需要轻生的吧?”
她一脸委屈,“我不是想要轻生,我只是想看看海里有没有鱼。”
“……”他于是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moil。”
“嗯,什么?”
“……对不起。”
“?”表情疑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对不起。真的。”
她仍然是一脸的疑惑,但最终决定了还是什么都不要问。然后自己选择了最好的笑容回答了他的歉意,“嗯,没关系。”
她其实并没有生气的,因为对于她来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个外人。对他而言的自己究竟是什么的样子她并不在意,所以就不必在意别人究竟怎么看自己。但是,总感觉自己有那么一些过分了,可是,是在什么样的地方过分了呢。
“呐,”她的声音,“shanks。”
“什么。”
然而她什么都不说,干脆地坐在雪地上,伸手出来握住对方的指尖,触碰到的时候他的指尖微微颤动了,然后也坚定地反握住自己的手掌。这个人,是海贼。她一再提醒自己。她反复地告诉自己,这个人,是海贼。为什么这个人是海贼,海贼究竟有什么好的呢,胡乱地杀人,掠夺财宝,她这么想。可她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是海贼。
因为是梦想。
但是梦想究竟是什么,其实她也不懂。但是,她确实是曾经怀抱过梦想的。只是现在没有了,被抛弃了而已。当她开始了解到其实梦想也并不可以作为自己生存下去的理由的时候,便迅速而果断的离开了它。离开了她本以为是作为自己支撑下去的适当理由。但她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爱过它,一刻也没有。这原本是自己内心执念的东西,竟只是作为存在而存在。她真的无法明白,但亦不愿意过于明白。当这些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东西被回忆搅弄得乱七八糟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再去想起它。她最好的一个本能就是忘记了它,忘却这曾经的东西所给予自己的一切动力与理由,把这些全部丢弃到深海底部。
他渐渐有些,了解到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全身上下都是伤口。她的整个人都是一个伤口。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依附着仇恨存在的伤口,让人不得要领却依然会依据本身的性格心生怜悯。他静静地看着她,“moil。”
“够了。”她微笑着,站定在雪地上,背影萧条,侧过脸庞,眼角的雪花化作清澈透明的水珠滑落在左边的脸颊,“已经,够了哟。请什么都不要说。”
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她想着,开始转身往家的方向走,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语,他是海贼啊。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自己和他之间可有可无并且根本就无伤大雅的事情,就算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能改变成自己所希望的另一种关系么?他是海贼啊。可他是海贼啊。
她事实上,要减少这个人对自己的堤防心。因为想要杀死他。但是随着相处的时间的增加,她发现这个人对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堤防的心理。他完全被她的演技所蒙蔽住,为什么会这样子,她越来越不明白了。
她回到家,径直倒在床上,就这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