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记忆》谁雨度

10、亲近

　　听到声音，包厢里的其他人陆续走出来，有几个脸上带着微醺，随后便热情地招呼着。
　　“裴哥怎么来了？昨天不是说不来？”
　　“稀罕啊，次次约你都不出来。”
　　“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还是不是兄弟。”
　　“快进来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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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几个人都是和裴家有合作的大家族里出来的，都是从小到大的发小，之间来往甚密，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就像一棵大树的根，关系纵横交错
　　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他们进去。
　　裴请和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天群里好像确实有人提说今天要聚餐，他一口回绝，也没注意他们要去哪里。
　　没想到那么凑巧。
　　梁礼，就是推门的男人，他看到秋来有些好奇，目光没什么遮掩地打量着，不只是他，包括包厢里其他人，也都或好奇或探究地看着他。
　　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秋来显得很格格不入，不是说他穷酸不像是来高档地方的人，而是秋来的气质太过于干净，一尘不染，整个人看起来很冷，但是冷的无机。
　　一双细长的清冷眼眸，在看向人时冷淡而沉静，仿佛一切都不会引起他的丝毫兴趣。肤白如玉，偏偏唇红似血，微微抿着，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整个人像是最纯粹无暇的水晶。冰冷又剔透。
　　看起来不够鲜活，但又确确实实是个活生生的人。
　　梁礼想了一会，也没想出怎么形容。
　　裴请和注意到这些目光，警告地瞪了他们一眼，眼神锋利，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垂眸看着秋来。
　　那些人一哆嗦，顿时收敛了打量的视线，心里却更加好奇。
　　秋来见裴请和看着自己，大概明白他是在问自己的意见，眨了一下眼睛，“随便。”
　　在哪吃都一样，包厢里人并不多，看起来都和裴请和是熟识，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
　　裴请和这才带着秋来迈步走进包厢。
　　坐下之后裴请和先挨个介绍了一下其他人的名字。
　　秋来有点惊讶，随后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他有裴请和的记忆数据，是知道这些人的名字和身份的，裴请和也知道。
　　是忘了吗？
　　裴请和面不改色，又声音淡淡地开口介绍，“秋来。秋天的秋，来路的来。”
　　并没有说太多，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个名字。
　　裴请和有自己的考量，秋来是李关柏的重组人，却被自己带出来，难免会被议论。
　　谢谈洲坐在秋来旁边，裴请和坐在另一边，闻言有些好奇地对秋来说，“秋这个姓氏倒是挺少见的，好像没听过哪家姓秋的。”
　　这群人都是从小认识，只当秋来是哪个合作伙伴家里的孩子。
　　秋来倒没有想太多，云淡风轻地说：“我自己取得名字。”
　　“自己取得？”谢谈洲闻言有点震惊，其他人也纷纷侧目，目光是掩饰不住的惊奇。
　　秋来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双眸宁静，补充道：“我是重组人。”
　　“重组人？”梁礼惊叹出声，目光转向裴请和。
　　“没想到裴哥那样的性子也会定制个重组人养在身边玩。”梁礼调侃，语气戏谑。
　　裴请和蹙眉，眼神一凉。
　　他们常开玩笑，但是这次不合适。梁礼话里话外的意思太过明显，是调侃他性子那么冷也会去定制重组人，但是态度随性，却是根本没有把秋来当一回事。
　　触及到裴请和含冰的双眸，梁礼浑身一抖，收了玩世不恭的调笑，有些认真地对秋来说，“没有别的意思哈，只是第一次看裴哥跟一个人那么亲近。”
　　他本来以为秋来只是裴请和随意玩玩的玩伴，但是看样子裴请和非常重视他。
　　秋来不置可否。
　　亲近吗？他不觉得。
　　“他不是我的重组人。”裴请和淡淡解释，表情不太好看。
　　其他人看见之后识趣地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其他事情，没多久又笑闹声一片。
　　梁礼脸色微微一变，他想起最近李关柏定制了一个重组人，据说置入了裴请和的记忆数据。
　　秋来的五官乍一看确实和裴请和有几分相似。
　　裴请和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
　　心口有些发堵，闷着一口气。
　　为什么秋来不是自己的重组人呢？
　　明明他的记忆数据都是自己的，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重组人？
　　裴请和这一刻发现，自己想当秋来名义上的主人，监护者。
　　名正言顺的属于他。
　　重组人不是不能转让，但是手续非常繁琐，层层审批，毕竟重组人也是人。
　　需要重组人本人同意，然后还需要重组人的目前主人，监护者同意，最后还需要机构经过多方面考察审批。
　　每一个都不好搞。
　　裴请和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他没注意到身旁秋来余光看到后夹菜的动作一顿。
　　尽管心情不好，但他还是下意识注意了一下秋来夹的比较多的几道菜，心里默默记下。又专门叫了杯果汁给秋来。
　　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秋来正对风口，裴请和皱了皱眉，起身去关了窗。
　　南方的冬天湿冷，室内却温热，没过一会，秋来额头上便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裴请和看到了，让他把围巾摘下，挂在椅背，又拿出湿巾想给他擦汗，秋来伸手挡了一下，拿过湿巾自己擦。
　　其他几个人看到之后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有人叫了几瓶红酒上来，裴请和脸色缓过来一些，只是推拒：“我要开车，不喝酒了。”
　　有人拿起酒杯：“待会叫助理或者代驾来开！好不容易你回国了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聚一聚。”
　　裴请和还是摇头：”今天就算了，改天请你们吃一餐好的。”
　　“行，这可是你说的。”那人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眉目间微醺：“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都看出裴请和对秋来的重视，倒是也没有人逼他喝酒，秋来也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吃饭，谢谈洲有时会和他搭话，他就放下筷子认真应答。
　　秋来吃的不多，没一会就吃饱了，一放下筷子，裴请和就侧身递给他一张纸巾。
　　秋来一顿，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橘黄色的灯光洒在秋来的脸上，渡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的双眸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染上了几分温柔。
　　裴请和看了一会，视线不自觉软下来，又低头看了看时间，低声说：“我送你回去？”
　　已经八点多了，外面的天黑透了，冬日的夜晚寒冷，裴请和不想秋来待太晚。
　　“……嗯。”
　　秋来想说些什么，却只是点头。
　　周围人都喝的东倒西歪，梁礼和谢谈洲强打着精神坚持送他们出去。
　　华灯初上，城市喧嚣繁荣。一路上张灯结彩，哪怕是西方节日，也依旧很有节日氛围。很多店家门口都摆上了圣诞树。
　　到了别墅门口，已经将近九点。
　　秋来下了车，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对裴请和道谢：”今天……谢谢你。”
　　裴请和没说话，也跟着下车，走到秋来面前，目光有些闪烁。
　　明明开口时想说的不是这句话，但是当秋来的眼眸在夜色中像是落满了光平静的看向自己时，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下意识开口说出了内心深处的渴求。
　　“你……要不要做我的重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