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斯人若离定泪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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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红是非多，放在何时都是一样的道理。古有岳飞精忠报国攘除奸凶兴复国家，却被秦桧那等奸人陷害，惨死狱中。而今凌清颜红极一时，更是惹得欢意楼的前头牌江月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偏生这凌清颜分外受楼主柳玉卿青眼，她也不好做些什么，只得逢场作戏，做那表面姐妹，两面三刀。
今日春光和煦，斜斜照入欢意楼的窗，江月百无聊赖地倚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人间烟火，心中却一直因为凌清颜而愤懑不平。
忽然她似是看到了窗外什么，眼前一亮，忙又换上笑颜跑去门前迎接，笑容极尽妩媚：“萧郎！你来啦。”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面容昳丽的男子，身穿长衫马褂，系一条金丝领结，烨然若神人。此人名唤萧宇，是当地有名有姓的地主家儿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偏生有一副好皮囊，成日游走于花街柳巷，吊儿郎当。
“哦是小月啊，我来了。”萧宇揉着她的头，对她展以笑颜：“也有一段时间没来这欢意楼了，几月不见，你也越来越好看了呢。”
“人家也有好久没见你啦！我好想你，所以什么时候帮我赎身……”江月揽着那人胳膊，抬头巧笑。
“对了听闻你们欢意楼头牌玉妍倾国倾城，不知她现在身处何处？百闻不如一见，我也想看看是怎样的美人才让贺云那小子一掷千金，迷的神魂颠倒。”他打断了她的话，面上皆是兴趣和期待。
江月的笑颜瞬间凝固了，她愣神片刻，强迫自己露出假笑：“哦是妍妹妹啊，她在给客人弹琴呢，最近很多人来找她不如多陪陪人家嘛。”
“嗯？那这点钱够不够见她一面？”萧宇完全没注意到她语气神色的转变，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袁大头。
“……能，等我去找卿姐姐。”江月暗地里狠狠咬牙，表面却还是笑颜如花，她向主事间走去。
凌清颜是吧，不过是一个捡来的杂种，也配和我抢这欢意楼头牌的风头，你等着有你好下场……江月想着，将那枚袁大头交给柳玉卿，微笑道：“卿姐姐，萧郎说要见妍妹妹一面，不知这点钱财可够？”
“自然是够的。”柳玉卿点头，出门把人带去见凌清颜了，只余江月在两人门外听着凌清颜的琴声。
“我看着你，走过街头，
离开以后，我的心头,忧愁谁能休；
西风东流，落叶满秋,
时光,匆匆,寂寞有谁能看得清透,不懂；
这一生，你的身影在我心中,永远守侯，
我最美的爱，痴守……”*
凌清颜边弹边唱，声音极尽动人心弦，就连风儿也仿佛因此止息，这天籁之音在江月听来确是十足的挑衅，她面色如霜般离开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靠在门上咬碎了一口白牙：“凌清颜是吧……你成功把我惹恼了……我要让你，丢失你的贞操！”
某日，凌清颜欲要去练琴的时候，江月笑吟吟地拦住了她，对她道：“妍妹妹！上次的萧公子约你出去，在玉霞阁，听闻那里饭菜蛮贵的，妹妹真的有口福了让姐姐我好生羡慕，记得捎些回来给我吃。”
“哦哦好的，谢谢姐姐，我一定带！”凌清颜忙去梳妆打扮，兴高采烈地去了。
江月暗自高兴，就连陪人跳舞心情也好了几分，她只待稍晚些，就去找柳玉卿告状说凌清颜私奔，让她颜面扫地，不知报纸上登着欢意楼头牌与男子私奔未果，惨失贞操内容的时候，是有多么炸裂。
那头凌清颜开开心心地去了，她还未走近玉霞阁，便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黑衣人迷晕了。
待到她醒来，便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被人束缚在一把椅子上，身上的绳子绑的很紧。抬眼四周瞧去，却见一个面色淫邪的男子盯着她，神色不善。
“嘿嘿嘿嘿你就是欢意楼头牌，哟哟哟果然是个大美人果真倾国倾城，你知道我用多少把你买来就为你一个初夜吗……五条小黄鱼，五条啊！今晚必须好好伺候我不然可别怪我辣手摧花了嘻嘻嘻……”就连声音都分外猥琐，一口黄牙依稀还残余着不知何时留下的剩菜，格外恶心。
他不紧不慢地上前，也不急着褪去凌清颜衣物，只是用近乎露骨的神情盯着她每一寸肌肤：“啧啧啧真是冰肌玉骨，不知上手是什么感觉哈哈哈。”便抬起那不知多久没洗过的手，上面的指甲仿佛被啃了无数遍，去摩挲她的肩，还突然凑近去闻她的发香。
“放开我！你知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凌清颜慌了，全身微颤发怒斥责道。
“那你如何赔我那五条小金鱼呢……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就用你的身体来偿还吧嘿嘿嘿……”
“放肆！识相的话……就赶快把我放开！”凌清颜有些急了，惶恐地努喝道，声音带了颤抖。
“亲亲美人儿，来哥哥怀里，让哥哥好好疼疼你嘿嘿嘿……”男人邪笑着，将凌清颜揽入怀中。
“不愧是欢意楼头牌啊……他们都说你身上有荷花的香味，果然如此嘿嘿嘿，好香呀~”
“……滚。”凌清颜怒火中烧。
“我不仅不滚，哥哥我啊还要好好疼你，把你这饥渴难耐的小骚猫喂饱嘿嘿嘿……”极尽淫邪。
“去死……”凌清颜被这低俗的语言恼得满面通红，美人生气也别有一番风韵，她面若桃花，神情愠怒。
“哦哦哦生气了，真可爱让我亲亲嘻嘻嘻……”便扑上去吻她的脸颊，急不可耐地解她衣服。
“身材是真的不错啊这白兔真是大啊，不知尝起来又是怎样一番滋味……”男人目光赤裸裸地盯着眼前美人高高耸起的玉峰，吞了口唾沫。
“放开她！你是不是想死？”门忽然被踹开，是一个清丽女声，听来凌厉充满戾气。
来人正是柳玉卿。
此刻她正手拿匕首，仿佛修罗在世，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凌清颜看见她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忍住不落的泪水终于落下：“卿姐姐救我——”
“你先闭嘴，回去我再处置你。”柳玉卿冷冷呵斥，提刀就向男人蹁跹而去。
男人哪见过这种架势？忙向门边跑去，没跑多远便被柳玉卿拿刀架住进退两难，她冷笑着好似阎魔般动了手——猩红的血飞溅开来仿佛天女散花，触目惊心的同时却带着诡异的美感。
不过须臾，男人倒在了她的刀下。
“卿姐姐……”凌清颜仍被束缚着，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皆是震撼，待人处理完后，才轻轻开口。
柳玉卿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衣冠不整的人，怒火中烧的同时又轻轻叹了口气，她冷冷地把凌清颜衣服打理好，又从身上脱下一件袍子盖在她身上，淡淡道：“走了，别丢人现脸，回去再收拾你。”
“好……”听得出来她心情特别不好，凌清颜点点头示意她帮自己解开绳索，轻轻回复。
柳玉卿不耐烦地解了她身上束缚，虽是冷颜淡漠，但看见她身上被束缚出的血痕时依旧心疼片刻，而后牵着她坐上了玉霞阁门前的黄包车上。
回去也是一言不发地为她上药。
“卿姐姐……轻点，你弄疼我了……”许是药粉的药效过猛，凌清颜吃痛，柔声发言。
“活该，疼死你得了。”柳玉卿冷笑。
“对不起卿姐姐……我不该听江月姐姐一面之词便独自去赴约，我应该先和你报备的……”凌清颜柔声细语道歉：“对不起嘛玉卿姐姐……没有下次了我保证……真的！”
“展开说说，江月那丫头怎么你了？”柳玉卿微微一怔，接着为她上药。
“是这样的……”凌清颜把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江月这妮子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当时她还过来跟我说你在玉霞阁和男人好上了，我一定好好整治一下她，你呢惩罚是少不了的，一会儿伤养好了去领罚，好长长记性。”听完凌清颜一番话后，柳玉卿思忖片刻冷冷地说。
“好……谢谢卿姐姐为我出头。”凌清颜感谢道。
“你记住，我做任何事都不是单纯为了你一个人，还为了震慑这个欢意楼的人，杀鸡儆猴罢了。”柳玉卿摇了摇头，为她把最后一个绷带绑好。
“是……”
时光流转如水，转眼就到了领罚的日子。
欢意楼的歌女们一字排开站好，等柳玉卿宣告。
“玉妍，违背欢意楼楼旨，私自外出，念在是初犯，罚摧花鞭五鞭，扣除一月花银。”柳玉卿冷冷道。
凌清颜低眉顺眼地上前领罚。
这摧花鞭顾名思义，即是辣手摧花之意，由上好牛皮制作而成，落在身上至少一月不退，伤口生疼。
而所谓花银，便是歌女们的收入，花代指花容月貌的她们，而银，自然便是钱财。
五鞭下来，凌清颜撑着没哭，她挺着身子退到一旁。
“下一个，江月，违背欢意楼楼旨，全无姐妹情谊，私自联络外人欲要置人于死地，罚摧花鞭三十鞭，扣除一年花银外加驱逐出楼，没收百分之八十财产。”柳玉卿冰冷的声音在江月听来不啻为她判了死刑，她本想着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全身发抖，腿一软跪倒在地，被其他人拉起来去领罚。
“卿姐姐，求您明察！我是被冤枉的！”她尖叫着。
“这么你说，玉妍是在冤枉你咯，那个男人身上查出来你的信物也是在冤枉你咯。”柳玉卿冷笑。
她终于说不出话来了，被众歌女拉到柳玉卿跟前。
这江月也是个嚣张跋扈的，平日仗着自己是欢意楼头牌有几分姿色就对楼中人冷嘲热讽，还抢其他歌女的客人。而凌清颜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她虽是头牌却不因此自傲，反而还善待其他歌女，衣服有新的款式也把姐妹们叫来一起看，可谓有福同享。久而久之大家就对江月敬而远之，而玉妍却很受欢迎，所以在这个时候，歌女们纷纷搀扶着刚刚受罚的玉妍，而江月却被她们推到柳玉卿身前。
“卿姐姐……啊！”江月还死鸭子嘴硬，就被柳玉卿迎面一鞭，玉颜上面骤然多了一道血印，狰狞可怖。
“啪！”又是一鞭，这鞭抽在她白净的肩上，又是一道红痕，仿佛皑皑白雪中的一枝怒放红梅，血腥极了。
“啊！”鞭鞭到肉，声声入耳，随着柳玉卿的鞭起鞭落，江月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到最后五鞭的时候，娇弱的身子终究坚持不住，瘫软倒地。
“取盐水过来。”柳玉卿吩咐下人，叫人把盐水泼她身上，待她醒来便抬鞭继续抽，直到三十鞭完完整整抽完，柳玉卿才善罢甘休。
“哦对了，念在你是初犯，又挨了鞭子，那我便赏你去冷月阁住吧。”耳边传来柳玉卿淡淡的声音，江月一听“冷月阁”的名字，哪怕身上伤痕累累也要拖着这副身躯爬到柳玉卿脚边，面上露出凄惨的笑：”卿姐姐我，知道错了求您不要让我去冷月阁，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声音凄厉可悲。
这冷月阁，是欢意楼最偏僻破旧的阁子，还有好几个歌女莫名惨死在内，是整个欢意楼最恐怖的地方。
“你错哪了？你该对谁道歉？”柳玉卿冷笑。
“啊啊，玉妍妹妹对不起！我不该叫人去绑架你的！真的十分对不起能不能原谅我求求你……”江月现在的样子仿佛丧家之犬狼狈不堪，昔日她最引以为傲的容颜此刻有几道明显至极的血痕，而如云青丝也沾上了点点血迹，散落肩头，像极了从地府爬上来索命的恶鬼，阴森可怖。
“很抱歉，不能。”凌清颜摇了摇头。
“死贱人！凌清颜你去死吧！欢意楼头牌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江月得了回应后狠狠出言咒骂。
又立即被柳玉卿唤人拖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斯人若离定泪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