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52、三年

　　郭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远，她只知道当她来到这片山区的时候，困得眼皮直打架，期间似乎见过两次太阳的东升西落，又或者是三次。

　　由于山区里的人较少，因此几乎都是一级丧尸，清理起来没费什么功夫。

　　她打扫出一间偏僻的房子暂时落脚歇息，浑浑噩噩地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天上挂满了繁星，还有一轮半胖的月亮。

　　患得患失是因为曾经拥有过，郭雨也一样，她得到过最美好的爱情，所以她仰望着天空那轮月亮，心中思念着另一个月亮。

　　想来还有不久要到中秋节了，往年这个时候，她要么守着空无一人的别墅看月亮，要么呆在空荡荡的宿舍看书，手机里弹出的消息还是追求者抑或是暗恋者发来的祝福。

　　这一次郭雨没有收到任何祝福，通讯设备在此前的意外中丢失，即便是有，在这种偏远的地方也接收不到讯号。

　　以前的与世隔绝是她的心，可现在隔绝的是她的人，而她的心早已飞往了另一个地方。

　　本该千里共婵娟的另一人此刻刚刚接受完批评，由于屡次三番严重违反规定，即便是童婧瑶这样元老级的人物也保不了虞朝。

　　虞朝红着一双眼睛，落寞地走在街头，不是因为被扣下全年奖金，而是因为她被禁足了，没有任务不允许擅自离开寒域，一周一次的界人通行证也无效。

　　“朝姐，今年中秋节来我家过吧，我妹一直吵着要见你呢。”张永辉欲言又止地向虞朝打了个招呼。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郭雨的事情他听说了，作为朋友他心里也不好受，而虞朝更是很久没有笑过了，平时吃饭也只吃一点，谁和她讲话她都能走神发呆。

　　虞朝无精打采，勉强扯动了下唇角，“谢谢，不用了。”

　　“那就跟我们走呗，倩倩念叨你很久了，正好我们打牌三缺一。”故康凝背倚墙壁，颇为懒散地瞥了一眼虞朝。

　　“是啊，虞朝同学，我们在这里都无依无靠的，不如一起过中秋吧，我和小故故还买了月饼呢。”吴倩倩希冀看着虞朝，热情邀请她共度中秋。

　　“还有我们。”
　　“一起吧，虞朝。”

　　虞朝寻声看去，赵佳佳温和地笑着，右手牵着的高琳昔褪去了桀骜不恭，手里拎着一个盒子乖巧无比地向她挥手打招呼。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善意的微笑，无关乎她的界人身份，只是来源于朋友间纯粹的友谊和关心。

　　即便虞朝心里感动不已，但她依旧无心玩乐，更无心过节，若是没有郭雨，所谓的中秋又算得上什么团圆日，“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就不打扰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张永辉生无可恋地捂脸哭，硬着头皮率先开口，“朝姐，我家有趟货要送到铃洄市，想请你做镖，发你了啊，你一会儿看看。”

　　张永辉打开笔记本，一顿噼里啪啦的操作后，最终选定界面上百万的顶尖战力虞界作为利润不到二十万的货物保护者。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有个朋友家里有事，请我明天替她代一天守关。”故康凝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赵佳佳从高琳昔手里接过盒子，“虞朝，这是我妈妈公司里最新研发出的追踪器，虽然还没上市，不过听我哥说已经帮助警方破了不少案子，具体使用说明在里面，你有空的话可以看看。”

　　“虞朝同学，文关那边有我在，我老师把签证的事情交给我了，你不用担心出不去的。”吴倩倩突然脸上一红，急忙捂着嘴。

　　毕竟年纪小，吴倩倩不小心暴露了大家心照不宣帮虞朝溜出去找郭雨的想法。

　　虞朝面色动容，鼻子酸得难受，却发自心底地感到开心，要是郭雨在这里该有多好，这样郭雨就能看到她在别人眼里是多么特别的存在。

　　她对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脸上带着感激地笑容，“谢谢你们，也替她谢谢你们。”

　　“嗐，要哭也得把眼泪留给明天。”高琳昔拍了拍她的肩膀，冲她挤了挤眼睛。

　　“哭个屁，我们可不会心疼你。”故康凝不屑扯了下嘴角，拉起吴倩倩往回走去，“走了，倩倩，看样子今年中秋节又只有我俩了。”

　　“别啊，你俩也来我家过节呗，带不回去朝姐，总得带回你们让我好交差吧！不然我妹又要说我没用了！”张永辉合上电脑，急忙追赶上故康凝和吴倩倩。

　　“明天我还有任务就不奉陪了，有事vx联系。”高琳昔晃了晃手机，带着赵佳佳向虞朝道了别。

　　虞朝微微一笑，“好，任务顺利。”

　　“借你吉言。”高琳昔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加油。”赵佳佳回眸投去鼓励的眼神。

　　手环里弹出一条接受护镖的消息，下方的文关通行证上是吴倩倩的审核，与此同时寒域北门关口的明日看守人员也发生了变动，其中队长那一栏赫然附着故康凝的照片。

　　*

　　不知何时，郭雨又靠着墙睡了过去，再度睁眼时，空气中浮动着若隐若现的冷梅香，她揉搓着酸麻的大腿，站起来的时候险些软了脚跟，一转身却震惊地发现客厅里站着银发白裙的司徒。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郭雨警惕地盯着司徒，想起司徒差点强要她的事，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司徒淡淡地瞥了一眼郭雨，悠闲地打量着这间干净整洁的屋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所以我打算送你一份礼物以此消除我们的误会。”

　　郭雨正准备开口拒绝，司徒却陡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这种非人类的极速让她所以随机应对的想法通通付诸一炬，好在司徒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并没有伤她的意图。

　　“先别急着拒绝，等你看到我的礼物，要是不满意再拒绝也不迟。”

　　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出现两个身影，郭雨惊得瞳孔一震，倒不是因为这些超越常理的速度，而是因为魂牵梦绕的人就在眼前。

　　虞朝看到郭雨憔悴失神的模样，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冲上前像是失而复得的珍贵，紧紧拥住她，“郭雨，我好想你，我想你想得快疯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还被禁足了，要不是有张永辉他们的帮忙，我还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然而郭雨却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双胞胎姐妹的惨死历历在目，邪体与界人的天壤之别让她抬起的手又垂落了回去，那颗悸动的心脏伴随着无数纷杂的情绪逐渐沉了下去。

　　“对了，你的伤！”虞朝突然想起了什么，着急地去看郭雨的腰，“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痛不痛？这里有没有药？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关切的声音在阻挡的手势里戛然而止，郭雨微红着眼眶，眼神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悲伤。

　　一旁的司徒悠闲地抽着女士香烟，嘴角勾勒着玩味的笑容，灰色的眸中闪过一抹阴寒的嫉妒，一瞬间迸发出的杀意令人发指，悠哉悠哉地笑着说：“怎么样？我的赔礼你还满意吗？”

　　虞朝顿时惊怒地看向司徒，立刻将郭雨护在身后，“什么赔礼？你对她做了什么！”

　　司徒对此置若罔闻，她目光幽幽地看着郭雨，眸中闪动不明意味的笑意，“郭雨，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郭雨眸光骤然一颤，拳头不由地握了握紧，又无力地松开，她试图挣脱虞朝的拉拽，然而那纤细的五指纹丝不动，甚至又拉紧了她几分。

　　“松手。”她不禁拧了下眉头。

　　虞朝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她，内心认定眼前之人哪也不去，“我不要！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想住在这里我就陪你住在这里！”

　　“你要违背你的誓言吗？”

　　对视上郭雨那冷厉的眼神，虞朝愣住了，“我…”

　　“你许下的三年之约呢？还是说你要让我回到那个对邪体拥有生杀予夺权的地方？”

　　司徒听了连连鼓掌叫好，带着捉摸不透的笑目视着虞朝，眸光里却闪动着不加掩饰的杀意，“虞界小姐，你怎么又犹豫了？”

　　“郭雨，我…”连环的质问让虞朝彻底乱了套，那浅紫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冷漠情绪让她感觉陌生又难过。

　　“放开我，然后立刻回去。”郭雨继续冷言冷语。

　　“郭雨，你听我说，瑶瑶姐姐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她、”

　　“滚回去！”

　　突然的吼声使得虞朝愣住了，自从她和郭雨在一起之后，郭雨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狠话，而这副冷漠暴躁的样子让她感到害怕，她怕她已经不喜欢她了。

　　郭雨将虞朝狠狠地拽到身前，逼着她直视自己，“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虞朝轻轻地摇着头，眸光颤动着泛起的水雾，“郭雨，你别这样…我…”

　　“你不记得我记得，立刻滚回你的寒域，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你。”

　　过近的距离使得虞朝渐渐回过神，她清楚地看到这双淡紫色的眼睛里流露着浓烈烫人的情意，可是眼前的郭雨说话的语气却异常冰冷，仿佛是在有意提醒她些什么。

　　一瞬间，虞朝意识到这里并不只有她们，还有三名邪师以及时刻关注她们的司徒，而郭雨这样的举动是为了保护她，以这种冷酷而炙热的方式苦苦地守护她。

　　泪水瞬间涌出眼眶，滴落在手背，郭雨瞳孔微颤，她暗暗咬了咬牙，用力推开虞朝，转身对着司徒单膝下跪，“十分感谢司徒小姐之前救我一命，我愿意为您效力三年。”

　　司徒诧异地看着低眉顺首的郭雨，又看了看泪流满面的虞朝，嘴角不禁扬起阴冷的讥笑，只不过眼神里赤裸裸的杀意却因为郭雨果决的态度弱了下去。

　　“明明应该是我向你道歉，你这样一来让我很不好意思。”话虽如此，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为难的模样。

　　“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要不是司徒小姐愿意屈尊相救，我现在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丧尸了。”郭雨继续保持着俯首称臣的姿势。

　　司徒被郭雨这通软硬兼施的马屁吹得心情大好，不禁悠然地挑了下眉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的赔礼也不能少，我允许你亲自送虞界小姐回家。”

　　“主教说笑了，她一个界人哪里用得着我送。”郭雨脸不红心不跳地改口称呼她为主教，这让司徒心情又好了不少。

　　“我让你送就送，万一有事你可以联系我。”司徒看了眼巨汉凯特，凯特立刻会意将手环摘下递给郭雨。

　　“谢谢主教，我一定会将虞界小姐安全护送到寒域。”郭雨面不改色地道谢，心底却冷笑不止。

　　假借赔礼之说，却反过来以虞朝挟制她，让她送虞朝回去，看似是让她送别恋人，实则虞朝若是出事也能撇清关系，而用来联络的手环恐怕是为了定位她的行踪，缜密深沉的心思不禁让她对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主教刮目相看。

　　“上车吧。”郭雨坐上驾驶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示意虞朝说道。

　　司徒目送着远去的汽车，慢悠悠地敲了敲手指说道：“林霜，去接她回来。”

　　“是，司徒小姐。”穿着黑色制服的金发女人动作利落地点头应声。

　　后视镜里不远处跟着一辆熟悉的汽车，郭雨心有所会，眼神也越发冰冷。

　　“郭雨…我知道我不应该犹豫，可是瑶瑶姐姐救过我，我答应过她…对不起…”说着说着虞朝语气越来越没底气。

　　“没什么可道歉的。”

　　冷漠的语气使得虞朝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也生生阻断了意图交流的心思，这让虞朝感觉她和郭雨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然而这一次没有了重新开始的希望。

　　“你…送我去铃洄市就好。”

　　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低沉的气压环绕在周身压的虞朝喘不过气，很想大哭一场，可偏偏又被绝望的情绪裹挟，痛得她每一下心跳都在颤动。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郭雨拽住她时那双带着慌乱却炙热的眼神，甘愿为她卑躬屈膝，可与此刻的冷淡又是如此矛盾。

　　看着后视镜里面无表情的郭雨，虞朝无力地扯了扯嘴角，郭雨也许还对她保留着残余的喜欢，但恨她大约是毋庸置疑了。

　　铃洄市的液态屏障外，乌压压的丧尸群流连于此，唯一的入口处把守着精英士兵，时刻防止意外的发生，不远处的公路上，两名少女一前一后下了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平淡的语气使得虞朝没有勇气去看郭雨，仿佛只要对视一眼，那不争气的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她沉默地打开车门，一只温暖的手掌搭上了她的肩。

　　虞朝迟疑地看向身后，尽管少女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伤，此刻她却从那双浅紫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温润如水的笑意。

　　郭雨轻轻一笑，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中秋节快乐，虞朝。”

　　“郭雨…”模糊的视线里，一盒苦瓜味的月饼被送入手中，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收不住。

　　然而枪响声惊断了离情别绪，郭雨震惊地看着突然挡在眼前的金发女子。

　　子弹贯穿了女人的心脏位置，金发女子为她挡住了致死一击，鲜红的血染浸白色的寸衫，顺着黑色领带不断滴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邪师的恢复能力让她摆脱必死的绝境，并负伤强行带着她瞬间离开原地。

　　“前方五十米有一名三级邪师和一名低阶邪体，注意保护虞界安全。”对讲机里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公路上，前方的士兵们手持热武器正不断逼近三人。

　　眼前的一幕让郭雨再度想起几天前双胞胎姐妹的惨死，而默许这样屠杀的首席执行官正是眼前这位她所喜欢的少女，这一刻她满心悲伤，却满目愤恨，用力地推开拉住她的少女。

　　虞朝被推开的时候，对视上那双充满恨意的紫眸，一瞬间她想通了某个关键节点。

　　“虞界，请注意躲避！即将发射破甲弹！”为首的男子通过扩音器喊道。

　　“郭雨，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让他们杀得那两个孩子！”她急得连连摇头，然而扩音器里越来越大的声音直指她是最高执行人，让她坐实了莫须有的屠杀罪名。

　　顷刻间，虞朝被另一名赶来的界人强行带走，原本平整的公路在爆炸声中凹下一个深坑，与此同时，郭雨被金发女子带离原地，消失在迷蒙的硝烟里。

　　*

　　三年后。

　　宽敞的房间采用深灰色的瓷砖铺就，四周的墙壁覆着诡异的花纹条理，昂贵古典的家具尽显主人奢侈的作风，房间上方悬挂的吊灯泛着昏黄的光，非但没能给这冷冰冰的家具镀上柔和的色彩，反而显得整个房间愈加阴森。

　　“紫雨小姐，您每次点我们来，只是为了观看表演吗？”

　　“嗯。”

　　少女双腿交叠随性地陷入沙发里，浅紫色的长发梳成马尾柔顺地泄于右肩，一缕碎发垂在额角的银狐面具上。

　　虚拟空间内几名男女搏杀远超他们能力的八级丧尸，不断地被撕裂又复活，然而紫发少女却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金盏，目不转睛地欣赏虐杀的好戏，浅紫色的眸中涌动着诡邪的笑意令人不寒而粟。

　　“可是为什么？”提出问题的女人容貌妖艳，语气柔媚蛊惑。

　　她在金阁楼颇受欢迎，无数男女都为她的异色双瞳沦陷痴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被称之为祸水一点都不为过。

　　而眼前这位紫雨小姐，每次叫她来只是为了看她和别人上演一出又一出死生不断的猎杀游戏，这让她大感不解，甚至曾一度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衰减了。

　　“知道的太多，只会徒增烦恼。”紫发少女语气透着玩世不恭的轻浮，淡色的紫眸透着厌世的懒散与无聊。

　　然而异瞳女人仗着天姿国色，趴在紫发少女的手边，修剪圆润的美甲悄悄地靠近少女的大腿，娇滴滴地不依不挠道：“可是人家想知道嘛。”

　　一瞬间，那浅紫色的眼睛突然变得阴冷无比，房间里升起一股彻骨的寒，女人心中一惊，蠢蠢欲动的手指僵在少女大腿的上半空再也不敢下去半分。

　　少女展开交叠的双腿，俯下身注视着目露惊疑的女人，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缓缓吐出几个字，“因为我嫌脏。”

　　女人眼中满是错愕，接着脸色青红白交替，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般话，在这种地方点她过来还不就是为了裤子里那点事，装什么高洁圣人，气恼之下推门而出，下一秒少女就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冷冽的薄荷香使得女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着那双阴冷讥笑的眼睛，她这才想起这位紫雨小姐折磨人的手段是出了名的残忍。

　　“不不，紫雨大人，求您放过我，我立刻遵照您的指令，我不该擅自离开。”女人跪在地上，乞求少女放她一条生路。

　　然而那双没有温度的紫眸却闪烁着玩味的笑意，仿佛是在欣赏一个品相不错的猎物。

　　一瞬间女人被扼住喉咙，却很快忽得一松，如临大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爬到一旁远离危险的少女。

　　感受到极度危险的气息，紫发少女毫不犹豫地扔下女人，远离刚刚所站的区域。

　　“虞界，这人虽然实力不错，但只是个中阶邪体，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是尽快去顶层吧。”蓝眸少女身后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劝道。

　　紫发少女斜睨一眼地上瘫软的女人，冷漠地正了正衣领，“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女人连滚带爬，很快消失在六十一号长廊尽头，虽然仿生人很快将地面打扫干净，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屎尿的恶臭味。

　　紫发少女厌恶地皱起眉头，扇了扇鼻子，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向房间。

　　注视着那清瘦高挑的背影，虞朝的心狂跳不止，一年前，她完成了寒域的守护誓约，尔后四处打听郭雨的踪迹，唯独没想过这充斥着肮脏与罪恶的金阁楼。

　　紫眸中一闪而过的惊乱，似曾相识的声音少了稚涩的清亮，多了一份禁御的低沉，一切让她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不过这名中阶邪体比曾经的那人长高了不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劲，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过她，这种漠视让她感受不到曾经少女的影子，可是悸动的心跳和强烈的第六感却告诉她眼前陌生的少女就是她要找的人。

　　“郭雨？”虞朝追上少女的脚步，试探性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然而紫发少女的脚步没有半点停顿，反而转手将房门“嘭”的一声关上。

　　片刻间，虞朝突然想起刚刚逃走的女人，心中惊疑的同时，酸到牙疼的醋意卷席了胡思乱想的大脑。

　　她的房间里怎么会有那种女人？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她不再喜欢她了吗？还是已经忘记了她还是个有女朋友的人？

　　“虞界，我们得快点了，磷光小姐已经在等我们了。”

　　“我知道了。”

　　虞朝皱起眉头，终究是收回了敲门的举动，心底却越加坚信所谓的紫雨小姐就是曾经的郭雨。

　　门内的少女撑着柜子捂着起伏不断的胸口，企图平息不寻常的心跳。

　　房间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生怕触怒这尊煞神。

　　这位紫雨小姐在三年里手刃无数异能者，其中包括三名高阶异能人，以绝对的实力登上这金阁楼的第六十一层。

　　也因此这种只杀异能人的行为，让紫雨的称号在异能者中恶名远扬，却又在邪体中拥有极高的威望，倍受拥戴和欢迎。

　　“带上你们的钱立刻滚。”

　　茶几上垒着高高一叠的金钞，几人手忙脚乱地拿完钱，跑出了房间，却对紫雨的反常表示诧异，不知是什么让这心狠手辣的少女露出了那样慌乱的神色。

　　紫发少女走进浴室，无力地扯下面具，镜子里的她紧闭双眼，脸上浮现出一抹挣扎之色，而那清雅精致的五官和曾经的郭雨更是万般无二。

　　冰冷的水流浇灭了少女炙热的体温，却洗不去脑海里的记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如同鬼魅一般再度勾起了压抑在心底的悸动。

　　日思夜想的女孩削瘦了很多，原先合身的衣服现在穿起来显得有些松垮，脸上没有熟悉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冷淡却似乎更坚强了。

　　尤其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带着似曾相识的喜欢，哽咽的呼里不知融入了多少相思之苦才会如此情深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