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51、裂痕

　　虽然不知为何司徒不准她以面示人，但郭雨还是戴上了司徒手下送来的狐形面具，薄薄一层的银质面具，堪堪只能遮住上半脸。

　　镜子里倒映着她的模样，那双浅紫色的眼睛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神色，以至于神情显得有些呆滞，甚至新长出的头发也变了颜色。

　　郭雨良久无声地注视着自己，即便面具下的五官分毫未变，她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自己，自无法正常饮食到嗜血发作再到如今亲眼所见变色了的瞳孔和头发，她已经没有办法再逃避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要带面具？”
　　“长得那么漂亮干嘛要遮住脸呢？”

　　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各抱着一只玩偶，歪着脑袋异口同声地发出稚气的困惑声。

　　女孩们是双胞胎姐妹，只不过一个左眼是浅粉色，另一个右眼是宝石红，粉琢玉雕的样子看上去像瓷器娃娃一样十分可爱。

　　思绪被拉回现实，郭雨看着眼前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勉强收回错乱的思绪，她微笑着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因为姐姐喜欢带面具。”

　　两个女童就是司徒要求护送的人，郭雨不知道她们这么小的年纪是怎么成为邪体的，考虑到女孩年龄太小，并且话题过于敏感，她便没有询问。

　　凯特不耐烦地看着手环上的时间，由于体型硕大，手臂也粗大无比，那手环直接被他套在了大拇指上，看起来更像个大号扳指。

　　“真慢。”巨汉不满地闷声道。

　　他不明白主教为什么要把这么简单的任务交给他和郭雨两个人，明明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轻松解决，偏偏得让他带上这个累赘一起。

　　郭雨并未理睬巨汉的不耐烦，而是问起了女孩们的名字。

　　“以前的名字我们也不记得了，不过司徒姐姐说等我们到了欢喜之家，就会有人给我们重新起名字。”

　　这样的回答使得郭雨不禁皱了皱眉头，失忆这个词让她想起了虞朝曾提起过她来寒域前，失去了全部的记忆，甚至连名字都是童婧瑶帮她取的。

　　“是发生了什么吗？”郭雨又问。

　　浅粉瞳色的女孩歪头想了想说：“想不起来了诶，不过司徒姐姐说等我们长大了就记起来了。”

　　尽管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但碍于两人只是不谙世事的小朋友，郭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宝石红瞳色的女孩向另一个女孩眨了眨眼睛，又对着郭雨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姐姐，你猜猜我们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注意到两人牵手的姿势，浅粉瞳色的女孩的手在上，说明她是主动牵手的一方，一般来说是姐姐的可能性比较大，郭雨指着浅粉瞳色的女孩说：“我猜你是姐姐。”又微笑着摸了摸另一个女孩的脑袋，“你是妹妹，对不对？”

　　女孩们惊讶地面面相觑，其中的妹妹嘴巴更是长成了一个O型，“哇，姐姐你真厉害！居然一次就猜对了。”

　　她们也让别人猜过，但从没有人猜对过，因为光看长相妹妹比姐姐明显看起来更成熟一些，身高也更高一点。

　　默默看着三人友好交流的场面，凯特内心相当震惊，他和这两个女孩相处了三天，女孩们不仅没有和他亲近一点，甚至一度怕得躲在门后不敢出来。

　　而郭雨和她们接触还没一会儿，就能聊得这么来，强烈的落差让他感到有些失落，毕竟以前他有过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儿。

　　与此同时，另一边。

　　*

　　虞朝利用通行证顺利离开了寒域，按照童婧瑶给出的大致方位，驾车一路向着教堂遗址飞驰。

　　前方聚集了乌压一片的丧尸群，为首的墨绿色丧尸看上去是五级丧尸，远处看去似乎有人被困住了。

　　她按着喇叭，轰踩油门，顿时无数丧尸被汽车引擎轰鸣声吸引，朝着她的方向奔涌而去。

　　被困住的几人都是来自寒域的士兵，接到A级任务的他们在这里截杀任务中的低级邪体，然而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尸潮，让他们措手不及险些全军覆没。

　　好在虞朝的到来吸引了丧尸的注意，被困住的士兵们得到片刻的喘息，发出三枚破甲弹将丧尸群燃烧殆尽，剩余零散的丧尸也在冲锋枪的火力压制下通通击毙。

　　“是虞界！”其中一人认出了虞朝的身份，内心十分惊喜。

　　早就听说寒域的虞界年纪虽小，但实力身手不俗，更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一身黑色风衣的少女化着淡雅的妆容，高扎的马尾尽显青春元气，墨镜之下不失英姿飒爽的风度。

　　几名年岁较小的士兵常年处在孤寡的兵营里，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第一小队的队长连忙瞪了一眼那几个看傻眼的兄弟，几人回过神来，脸上红红的，谄谄地摸了摸脑袋。

　　虞朝没想到打扮成这样都有人认得出自己，干脆摘下了口罩，关心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没有人受伤，多亏了虞界您路过顺手帮忙，要不然我们可能真得栽在这儿了。”男人感激地回道。

　　“队长，他们来了。”

　　为首的男子眉头一皱，立刻恢复了警戒姿态，他挥了挥手，其余几人按照事先布置好的方位，随时准备出击。

　　虞朝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认可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然而一想到曾经的郭雨也是这样的高效专注，墨镜下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汽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凯特预先感知到了危险，于是将车停在废墟一角，麻利地跳下车，庞大沉重的体型使得废墟顿时灰尘四起。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凯特指挥道。

　　郭雨看着这乱七八糟的按键，虽然她之前也想学习怎么开这车，奈何凯特手速太快，她只记住了怎么启动，至于怎么拐弯加速停车完全看不清按键的操控。

　　郭雨耸耸肩，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很遗憾我只会开普通的车，不会开这种科技车。”

　　凯特，“……”

　　“队长，那两个女孩就是本次要击杀的邪体，但那个邪师并未出现在情报里，我们不是对手。”
　　“你说什么？怎么会有邪师这种东西出现？”男人惊怒。
　　“显示仪里显示的那个巨人是四级邪师。”

　　虞朝暗暗吃了一惊，眺望着远处的凯特，废墟前数米之高的巨人正是那夜与她交手的邪师，界体略微感应一圈后，确认周围没有其他邪师的气息，她定了定神，敛眸神色严肃地说：“这个邪师交给我来处理。”

　　队长思索片刻，判断出这是目前唯一解决的办法，“那就多谢虞界了，请您无比小心。”

　　“好的，你们也注意安全。”虞朝点头应道。

　　在她取下墨镜的一瞬间，车内的郭雨惊得愣了片刻，紧接着喜上眉梢，欣喜若狂地打开车门不管不顾地跳下来。

　　凯特怒喝她滚回去，但郭雨又怎会理睬，魂牵梦绕之人就在眼前，她恨不得立刻飞到虞朝身边。

　　察觉到炙热的视线，虞朝皱着眉头狐疑地看向郭雨的方向，陌生的紫眸中流露着烫人的情愫。

　　这一刻，虞朝的心脏猛然间不受控制地跃动得剧烈，渴求希冀一探面具下的真容。

　　郭雨，是你吗？

　　见虞朝目露惊疑之色，郭雨心跳忽得漏了一拍，沸腾的血液突然冷却下来，她忙不迭时地收回视线，眼底隐约闪动着不安与自卑。

　　她带着面具，瞳色还变了，虞朝怎么可能认得出她？况且她现在是个邪体，联想到司徒之前说过虞朝曾犹豫想要放弃她，她反而害怕虞朝认出她来。

　　“姐姐，你要去哪里？”女孩们不明所以地紧跟着郭雨，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困惑的神色。

　　郭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庆幸面具遮住了她大半的表情，“姐姐哪都不去，你们怎么也下来了，快回去。”

　　凯特危机感越发强烈，在士兵准备好火箭筒之前，他先发制人，猛地一跃，庞大的体型兼具骇人的极速如同泰山压顶般，竟是将坚硬的战坦一脚踩得凹陷下去。

　　虞朝闪身上前，接下他的全力一拳，即便是她也在这怪力之下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不过好在她的及时出手救下了第一小队的队长。

　　远处观战的郭雨差点紧张地叫出虞朝的名字，她把双胞胎姐妹护在身后，不想让她们看到血腥暴力的场面。

　　“姐姐，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女孩们怯生生地问道。

　　“因为…”郭雨苦涩地扯了下唇角，面对两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这叫她如何说的出口那些士兵是来杀她们的。

　　随着凯特和虞朝打得难舍难分，两队目标一致对向了郭雨三人，“第二小队注意，优先击杀那三名低阶邪体。”

　　片刻间，红色的激光瞄准了她们全身上下。

　　郭雨暗叫不妙，她快速将女孩们抱起，躲藏到车后，不幸的是，枪林弹雨依旧击中了她的腰部，顿时腰间涌出大量鲜血，染红了浅蓝色的外套。

　　“姐姐，你…你流血了…”女孩们惊惶不安地看向郭雨血流不止的腰间。

　　郭雨强忍着钻心的剧痛，温柔地揉了揉女孩们脑袋，苍白如纸的脸色牵扯着勉强的笑意，温声细语地安慰：“姐姐没事，他们在跟我们玩躲猫猫呢，谁要是哭鼻子谁就是小狗哦。”

　　见几名士兵逐渐逼近过来，她让女孩们进入车内，有这么一瞬间郭雨感觉十分讽刺，曾经她也是其中一员，怎料想如今再见，双方竟然已是敌对的角色。

　　浅粉瞳色的女孩怯怯不安地勾住郭雨的手指，大大的眼睛闪烁着点点泪光，“姐姐，你要小心。”她是双胞胎的姐姐，心智比妹妹更成熟一些，显然她不相信躲猫猫这样的谎言。

　　郭雨心中一暖，偏过头轻轻一笑，模棱两可地应：“嗯，姐姐会注意的。来玩木头人吧，比比谁坚持的时间更长，回去后姐姐奖励你们一份神秘礼物好不好？”

　　“好呀好呀！”听到礼物双胞胎姐妹眼睛同时一亮，毕竟是小孩子天性，很快就忘记了车外逼近的危险。

　　郭雨松了一口气，随后将车门关上，转身之际，腰间的伤口痛得郭雨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顺着面具流下。

　　她脱下外套，勉强处理血肉模糊的伤口，双手颤抖加上难以使上力气，尝试了三次才胡乱地打好结。

　　后视镜里的四名士兵承包夹之势向这边围来，为了引开几人的注意，她一咬牙向着另一边的废墟跑去，如此动静引得四人立刻朝着她的方向追赶。

　　“第一小队注意，两名邪体幼体在车上，火箭筒准备。”对讲机里传来冰冷无情的指令。

　　郭雨瞬间呆滞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逃走。

　　“收到，已准备。”
　　“发射。”

　　“不！”郭雨不顾再度撕裂的伤口，踉踉跄跄地冲向汽车的方向。

　　及时脱离战局的凯特瞬间将她抱起远离汽车方向，无数的子弹打在他的身上像是挠痒痒一般不痛不痒。

　　郭雨指着汽车的方向，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冲凯特急得放声大叫：“你放我下来，她们还在车里！我要去救她们！”

　　话音刚落，车身燃起熊熊火焰，接着炸成漫天碎片，巨大的热浪迎面袭来，破甲弹引爆的轰响声使郭雨暂时性失聪，汽车的碎片混杂着人体的血肉迸溅到面具上。

　　“不要！”烈焰中回荡着少女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浑蛋！放开我啊！”郭雨拼尽全力推开凯特，然而柔软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巨人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们葬身火海。

　　余波之后，凯特确认不会再有危险，于是松开了她。

　　郭雨立刻冲向下令的士兵，拽着他的领口不断摇晃，泪水模糊的眼睛里充斥着滔天的愤恨，“她们还是两个孩子，她们没有杀人没有害人，她们才十岁！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为什么这么残忍！回答我啊，为什么要杀她们？你们这群杀人犯，侩子手！”

　　那名士兵的脸上沾染着人体残渣，年轻的面容惨白无比，被郭雨摇晃了几下后竟是在一旁呕吐不止。

　　虞朝闪身而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郭雨，注视着那双熟悉又陌生浅紫色的眼睛，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郭雨，你受伤了。”

　　从开口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戴着面具紫眸少女就是她要找的人。

　　凯特本想上前阻止，但见郭雨哭着甩开虞朝的手，便未行动，幽绿色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其余八人，强悍的实力之下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郭雨跪在深坑边缘，徒劳地收集尸体的残渣，纤细的手指被汽车残骸刮破似乎也无知无觉，任由血红的泥土深陷血淋淋的指甲里。

　　“对不起，是姐姐害了你们，姐姐不该把你们留在车里，对不起…”

　　声泪俱下的道歉声一遍遍地回荡在死寂一般的郊区，士兵们漠然地看着她无助地流泪痛哭，对于他们而言，跪地不起的少女只是显示仪里应该被铲除的低阶邪体，而他们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类永除后患的正义。

　　虞朝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心疼地握住郭雨鲜血淋漓的手，“郭雨你别这样，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帮你处理。”

　　郭雨用力地甩她的手，擦了擦眼泪，面具下的眼神冰冷而绝望，“界人执行官，你说笑了，我也是邪体，你应该做的是立刻杀了我。”

　　危险的神态引起了其中一个士兵的注意，子弹贯穿了虞朝的胸口，她为郭雨挡下了致命一击，伤口迅速愈合，可心脏却在她颤动绝望的眸光中越来越痛。

　　“别开枪，小心误伤虞界！小心那边的邪师的动静！”对讲机里传来恼火的声音。

　　眼见郭雨要转身离去，虞朝再次拽住她的手腕，神情焦急万分，“你跟我回去，司徒她太危险了，你不能和她呆在一起。”

　　郭雨怔怔地目视着眼前的少女，明明心心念念之人近在眼前，她却感觉距离十分遥远，她突然想起泰戈尔说过'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是飞鸟与鱼的距离，一个远在天边，一个却深潜海底'。

　　虞朝是高高在上的界人，她是万人唾弃的邪体，突然的距离感使得原本交汇的轨迹成了空间里的异面直线，她发现她再也找不到交点了。

　　郭雨忽得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抱歉你认错人了，我不过是一个卑劣的邪体，也不认识你口中的郭雨。”

　　“郭…”伸出的手滞留在半空中，虞朝呆滞地看着她，却叫不出她的名字，但很快她回转过神，深蓝色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执着，“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你跟我回去。”

　　郭雨冷笑一声，只感觉无比嘲讽，如果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要默许这样残忍的屠杀？

　　“松手。”冰冷的语气冻结了彼此周围的空气。

　　虞朝拧了下眉头，依旧固执地拽着她，“我不要！你要去哪我陪你一起，而且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话尚未说完整，就被郭雨不客气地冷冰冰打断：“如果你不想让我死的话，那就放我走。”

　　对视上那毅然决然的眼神，虞朝心中惊得一颤，指尖的力气徒然地松了下去。

　　郭雨如愿以偿地重获自由，却在转身的瞬间泪如雨下，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缺失了一角的心脏像是丢失了重要部分的拼图，痛得她每一口呼吸如同刀割。

　　她这才意识到她对虞朝的爱不知不觉地融入到了骨血中，如果试图强行剥离，那么就会像现在这样痛不欲生。

　　“我向寒域许下了三年守护誓约，这两年没有办法长时间留在外面，不过无论你去哪我都会去找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如果你还爱我，那么请你记住我的话，没有你的世界我宁可不要。”

　　身后哽咽的哭腔使郭雨失去了回头的勇气，她看不得虞朝哭，也舍不得她哭，更怕她看到她在哭。

　　她这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不仅眼睛里心里会被那个人装得满满的，还会让那个人变得多愁善感，她再也回不到曾经的心如磐石了，至少对虞朝她再也回不了头了。

　　废墟外沿。

　　郭雨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巨汉，紫眸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寒意，悲愤不断从藏不住的眼底泛至眉宇，“司徒要求护送她们安全到达，你刚刚为什么不救她们？”

　　以凯特的速度完全可以优先救出双胞胎姐妹，加上那庞大的体型和惊人的愈合速度，炮弹的余威对他最多只能造成轻伤。

　　见凯特不回应，郭雨心头的怒火越来越重，眼神也越发冰冷，这就是邪师吗？是不是有朝一日她也会变成这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别跟着我，也别指望我跟你回去，你也可以带着我的尸体去见司徒。”

　　目送那萧然离去的背影，凯特重重叹了口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接到的首要任务是保证郭雨的安全，并且司徒叮嘱过不得告诉任何人。

　　废弃的教堂遗址。

　　凯特低垂着幽绿的眼神，单膝跪地，底气不足，“主教，我没能把她带回来，因为…”

　　司徒气定神闲地摩挲着手中的棋子，语气平淡道：“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

　　“那…要不要把她抓回来？”凯特迟疑地问。

　　“不用，她是一把未开锋的利刃，让她去磨砺。”冰冷的棋子应声而落。

　　“万一她再跑去找那人…”

　　“她不会的。”棋盘上的国王被封锁在角落无处可逃，司徒唇角扬起鬼魅狂妄的邪笑，灰色的眸中盛满了狂热的执着，“我想要的东西，无论多久都要得到。”

　　脚下跪伏着的墨绿色丧尸，眨眼间便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