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208、寻人与谈判

　　兵营操场是以黄沙铺造的训练场地，也用作临时停车地点，本次应征邻壤的最新一批也是最后一批的士兵们此刻整装待发，在林霜的督管指挥下陆陆续续登车。

　　由于登记处弄混了资料耽误了些许时间，虞朝办理完队伍登记已经是七点零五分，距离启程时间迟到了五分钟，幸好她向林霜提前打过招呼。

　　而林霜表示部队行程虽然不能更改，但错在登记处的理事办事不利，迟到不会造成影响，只要之后她们及时赶到前线即可。

　　有了林霜的定心丸，虞朝提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鉴于不必着急赶去集合，虞朝先去药房给郭雨开了几副缓解水土不服的药，又买了些必需品以防前线物资紧缺，然后回到宿舍例行队长的职责，做出发前最后的检查。

　　床铺边放着一只体型娇小的行李箱，虞朝记得那是她和郭雨逛街时一起挑选的。白白胖胖的箱身映着一只呼呼酣睡的年宝，可可爱爱是自己喜欢的风格，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某个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看着郭雨专注地整理行李，虞朝忽的灵光一闪，立刻订购了一对浅紫色和海蓝色的情侣年宝贴纸，把她俩贴在了行李箱的另一面。

　　虞朝还记得当时郭雨让自己不用担心过行李箱容量太小，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碍于严格的检查和规定，很多物品禁止携带，她们只带了几套换洗衣物和简单的日常用品，因而行李箱装的东西并不多，但郭雨一向收拾的十分整齐。

　　虞朝有些奇怪郭雨去集合居然没带走她俩的行李，难道是郭雨有意提醒她再检查一遍有没有遗漏的行李，所以故意把行李箱留在宿舍的？

　　可这种提醒纯属多此一举，她对自己丢三落四的臭毛病很有自知之明，如果连郭雨都落下了东西，一来说明那东西肯定不重要，二来她更不可能发现。

　　虞朝一时间想不通其中缘由，也不打算检查有没有东西遗落，她把买来的药品塞进行李箱，检查完宿舍里的水电设施，拖着行李箱前去与郭雨汇合。

　　来到集合处，虞朝一眼瞧见钱伈濛热的蔫头巴脑，软趴趴地坐在吉普车里，手上拿着个不知道从儿哪弄来的小电风扇对着脑袋呼呼地吹。

　　其他士兵早已准时出发，偌大的场地只有钱伈濛和吉普车里昏昏欲睡的司机，却不见郭雨的身影。

　　虞朝将行李箱塞进车里，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都这个时间点了，郭雨怎么还没来集合？

　　“濛濛，你看见郭雨了吗？”虞朝边问边取出一瓶冰镇气泡水递给钱伈濛。

　　钱伈濛正恹恹欲睡，一眼锁定虞朝递来的气泡水，还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口味，只是聊天时顺口提了一嘴，虞朝就记住了她的喜好，钱伈濛觉得天底下最贴心的女孩子非小虞姐姐莫属。

　　“谢谢小虞姐姐！”钱伈濛开开心心地接过气泡水，用冰冰凉凉的瓶身在脸上滚了两圈，心想有这样的队长也太幸福了，不像某些队伍死气沉沉，全员脸黑的吓人。

　　“我没看见郭姐姐欸，她不是一大早就跟你一起出去了吗？”钱伈濛乖巧地回应道。

　　虞朝微微蹙了下眉头，轻摇了下头：“我后来去了登记处，之后就没见过她了，她说去食堂领早餐了，可这个点食堂门都关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见虞朝看着食堂的方向望眼欲穿，两叶柳眉弯皱在一起，海蓝色的桃花眼里隐约透出几分不安的情绪，钱伈濛心念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虞朝的左手。

　　那纤细的小拇指上系着一根只有她能看见的红绳，这说明郭雨没有性命之忧而且就在附近，而红绳延伸的方向在寝室楼的那边，钱伈濛心里有了数。

　　“郭姐姐可能把东西落在寝室了，小虞姐姐，你不用担心啦，我敢肯定她一会儿就来了。”钱伈濛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说的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虞朝扫她一眼，只当她是好心安慰自己，沉默着没应声。

　　见虞朝眉间忧色只增不减，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钱伈濛知道这个理，于是又安慰道：“兵营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没有允许我们又不能擅自离开，郭姐姐还能人间蒸发不成？”

　　“人间蒸发”这四个字拨动了敏感的神经，这让虞朝隐隐感到不安。

　　如果真如钱伈濛所说的那么轻松，她自然不会这么担心，可问题就在于她刚从寝室楼那边过来，根本不存在郭雨返回宿舍拿东西一说。

　　虞朝忽然想起那只没被带走的行李箱，她和郭雨出门前行李箱就那样放着的，回来的时候那只行李箱原封不动，这也意味着郭雨出门后就再也没回过宿舍。

　　而按照设想郭雨应该先去食堂买早餐，然后回宿舍和钱伈濛一同前去集合，或者干脆直接到训练场等她们汇合，无论哪一种情况她都应该出现在集合处，总不可能她跟着别的队伍先离开了。

　　而令虞朝最不安的一点是她感应不到郭雨的位置。

　　虞朝知道郭雨能隐蔽气息，可她几乎不会这么做，在兵营这种地方也没必要隐藏身份，另外郭雨的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一个不详的信号。

　　昨晚袭击郭雨的女人并非界邪，虞朝不认为女人会藏在超人类的兵营里，而女人受了致命的重伤，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她对郭雨下手的可能性等同于无，但不排除还有其他人意图对郭雨不利。

　　不过隐隐约约的第六感以及彼此间的心有灵犀让虞朝感觉郭雨暂无性命之忧，但现在的情况让她无法安心，虞朝做不到留在原地干等郭雨回来。

　　“濛濛，我去找郭雨，你…”虞朝稍稍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打量了一眼钱伈濛。

　　一来她跟钱伈濛认识不久，关系还没好到张口帮忙找人的地步，二来以钱伈濛之前对郭雨表现出的敌意来看，指不准这会儿觉得郭雨耽误了时间，心里藏着怨言不说。

　　略作思考间，虞朝决定还是别麻烦钱伈濛找郭雨了。

　　“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十分钟后如果我还没回来，我让林副官来接你，遇到事情跟我联系或者直接告诉林副官，林副官是我的好友，你大可以放心找她帮忙。”

　　钱伈濛正惬意地喝着冰爽的气泡水，听到虞朝这么说，顿时被气泡水呛得一阵咳嗽。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从细枝末节不难看出虞朝性格温柔体贴，钱伈濛不知不觉中把她当作知心大姐姐，但很显然她只是在履行队长的职责罢了。

　　就比如现在，虞朝把她安排的面面俱到，偏偏不叫上她一起去找郭雨，钱伈濛表示有被这种温柔的冷漠、礼貌的疏离伤到。

　　“小虞姐姐你这么说也太见外了吧，我们本来就是一队的，现在郭姐姐不见了，我也应该跟你一起去找她啊。”听钱伈濛愿意主动帮忙找郭雨，虞朝微微感到诧异。

　　但见她话里话外充斥着委屈与难过，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虚情假意，虞朝自知是自己把女孩想的复杂了。

　　钱伈濛嘟起嘴巴，耐不住委屈又问：“是不是因为之前我说郭姐姐的不是，所以你对我有意见，不想让我找郭姐姐？”

　　被钱伈濛精准戳中心思，虞朝有些尴尬，但她在界协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学了不少套话，面对这种情况，扯个谎转移话题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怎么会呢？我看你热的满头大汗，担心你大热天的中暑。好啦，我们先去找郭雨吧，等找到她，我请你吃冰淇淋。”

　　“好呀好呀！我可记住了，小虞姐姐欠我一支冰淇淋！”

　　果不其然，听她这么随口一扯，钱伈濛把之前的不开心忘的一干二净，重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一幕让虞朝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少女了。

　　虞朝微微勾了勾嘴角，些许的失落感很快被抛之脑后，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郭雨，她打算先去食堂附近找找。

　　眼见虞朝寻去的方向与红绳完全相反，钱伈濛急忙拽住她，“小虞姐姐你去那边干嘛？我不是说了郭姐姐在宿舍吗？”

　　虞朝停住脚步，转身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一眼钱伈濛，这是钱伈濛第二次强调郭雨在宿舍，比第一次还要言之凿凿，要不是她刚从宿舍过来，还真就信了钱伈濛的话了。

　　“我刚从宿舍过来，郭雨不在那边，再说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在宿舍？”虞朝反问道。

　　发觉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钱伈濛猛地捂住嘴巴，她眼珠子骨碌一转，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混淆视听：“郭姐姐去买早饭肯定要带回去给你，然后她中途有事耽误了时间，所以你们路上擦肩错过了，她没回宿舍很可能是被哪个姐妹看上了，她去了趟别的宿舍…”

　　听钱伈濛往越来越离谱的版本胡扯，虞朝表情随之变得凝固。

　　见此，钱伈濛干脆耍起了无赖：“哎呀，总之我们先去寝室楼找找嘛，凭我专业找人八百年的经验来看，我认为郭姐姐现在在宿舍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一百零一，如果她不在，我下个月只吃九十顿饭！”

　　说完不给虞朝反应的机会，钱伈濛拽着她往寝室楼的方向跑去。

　　忽略后面不靠谱的猜测，虞朝觉得钱伈濛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万一郭雨因事耽误了时间导致擦肩而过，这种几率虽小但也不无可能，而且从这儿到寝室楼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就算郭雨不在宿舍，大不了分头再去找就是。

　　这么打定主意期间，虞朝已经被拽至寝室楼下。

　　钱伈濛一路直奔而上，在三楼的走道口停下了脚步，她抻着脖子望向三楼的走廊，视线在虞朝的左手和空气之间瞟来瞟去，仿佛空荡荡的走廊上有一个看不见的人。

　　钱伈濛急得抓耳挠腮，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奇怪，怎么没人？不应该呀。”

　　虞朝把钱伈濛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隐约猜到钱伈濛可能拥有寻人定位的特殊能力，但冲她这副费解的表情以及眼前这条安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的走廊，不难看出她的能力失效了。

　　“濛濛，郭雨是不是来过这里？”虞朝问的委婉含蓄，她不打算贸然询问钱伈濛的能力，如果钱伈濛不愿意透露，那她也绝对不会打探人家的隐私。

　　眼见虞朝看出了端倪，钱伈濛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不准备继续隐瞒即视感，于是把自己的能力如实相告。

　　令钱伈濛倍感意外的是虞朝得知后没有用怪异的眼神打量自己，也没有换着花样试探自己的能力，良好的教养让她仅仅稍微诧异了几秒，然后欣然地接受了这件任谁都觉得扯淡的事情，这让钱伈濛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虞朝。

　　来的路上，钱伈濛一眼就挖掘出了队伍中两个超级大美女，毫无疑问其中之一就是虞朝，虽然早就被虞朝的体贴温柔折服，但这么仔细看虞朝还是头一次。

　　虽然虞朝特别爱笑，但钱伈濛绝对不会把她当作甜妹小可爱，先不说她一七六的御姐身高，她的轮廓深邃，五官立体饱满，尤其是那双天生会笑的桃花眼生的妩媚勾人，分明就是长了一副撩人的长相。

　　而那湛蓝如海的瞳色使她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清澈干净，配上那妩媚撩人的眼型，不仅毫无违和感，反而充满了灵气与神韵，又挺又直的鼻梁架在中庭横隔出两道柳叶眉，一抹淡水色的唇似翘非翘，娇嫩欲滴。

　　钱伈濛悄悄地咽了口口水，头一次对网上那些猥琐的评论，诸如“看上去很好亲”、“啃一口死而无憾”表示感同身受。

　　虽然虞朝不知道钱伈濛脑袋里在想什么，但她一直盯着自己双眼发光，还伴随着舔嘴唇、吞咽口水的举动，虞朝实在不想用猥琐一词来形容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濛濛？所以郭雨现在在这里对吗？”

　　意识到自己犯了花痴，钱伈濛回过神来，尴尬地咳嗽两声，“是的，即视感指引郭姐姐现在就在这儿，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她。”

　　钱伈濛无奈地耸耸肩，虞朝皱眉思索怪异之处，突然间，红绳牵引的另一端动了动，紧接着仿佛空气里有一道隐形的帘幕被人拉开，失踪的郭雨拎着早餐凭空现身。

　　半小时前。

　　无论上下楼梯，郭雨始终被困在第三层，就算过往的她始终不信鬼怪之谈，现在的她也不得不承认撞上了鬼打墙，而且还是大白天撞了鬼。

　　徘徊了五分钟，郭雨只好走向这层楼唯一能活动的走廊区域，可当她离开楼道后，身后的楼梯就消失了，原先的楼道口多了一堵墙。

　　这栋寝室楼每层有六个房间，走廊的尽头是公用洗漱区域，三层也不例外。

　　按照今早在厕所里看到的鬼影不难推测那只鬼很可能在这层楼的厕所等着她，但郭雨并不打算去找那只鬼，她向来不喜被人威胁，尤其厌恶被一只没礼貌的鬼屡次骚扰。

　　郭雨试着打开寝室的门，然而门都上了锁，确认最后一间寝室也无法进入，她轻声叹了口气，本想趁机补个觉，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左手边就是厕所，郭雨看也不看，转身抬脚就走。她站在走廊的栏栅边上，看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再看向下面空荡荡的操场，眸底掠过一缕若有所思。

　　“你说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怎么样？”

　　由于整栋楼空无一人，因而厕所隔间的开门声分外明显，这让郭雨确认那只鬼能听到她说话，余光里的厕所门口，地上赫然显现出一道本不该在阴天出现的影子。

　　郭雨勾起一抹玩味的淡笑，将一只包子扔下楼去，然后那只包子在碰到地面的一瞬间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

　　看着眼前这一幕，郭雨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我很好奇其中的原理，这属于时间回溯还是空间转移？物理学上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话间，那影子离开了厕所门口，向她稍稍挪近了一点距离，对此郭雨微挑眉头，视若无睹。

　　她再次向楼下扔去一个烧饼，烧饼同样也在落地的瞬间回到了手中，而那道影子离她又近了一点，然后她将袋子里的所有早餐一股脑向楼下倒下去，毫无意外再次恢复原样，那道影子离她近在咫尺。

　　“真是太有趣了，我决定亲身实践一下。”

　　说着，郭雨撑住栏杆准备翻身越下去，可似乎身后有一个人拉住了她的手臂，无论她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阻止物体逃离这里会消耗你的…能量？鬼力？嗯…我也不清楚用你们的话怎么形容，姑且表达一下意思，你应该不介意吧？不说话就算默认了。”

　　或许是自己挑衅的行为惹恼了这只看不见的鬼，郭雨很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了不止一度，但她丝毫不惧，而是开了一杯豆浆在冰冷的空气中摇了摇，悠闲地喝了起来。

　　“冰镇豆浆，正好解闷。”

　　下一秒，手里的豆浆爆炸了。

　　郭雨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这只鬼给予的警告，她拿出纸巾不紧不慢地擦了擦身上的豆浆，而一道人影几乎与她贴身，仿佛身旁站了一个看不见的人。

　　郭雨转过身慵懒地靠着栏杆，她看一眼脚下的影子，对着身前的空气露出一抹邪气的痞笑。

　　“这位朋友，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是你求我救一个女人，不是我求着你放离开。”

　　“再说了，你认为如果有人通过囚禁你、跑进梦里折磨你、藏在厕所里吓唬你强迫你，你会心甘情愿帮忙做事？”

　　“而且我失踪了，我女朋友肯定会到处找我，一旦她找到能人异士破了你的鬼阵，我也没法保证你的结局，更别提你让我救的女人会怎样了。”

　　郭雨心平气和地讲着软硬道理，有理有据地向这只鬼分析局势，而周围的温度在她讲述的过程中忽冷忽热，尤其是提及需要被救的女人的时候，空气里的寒意瞬间消散于了无。

　　这时，地上的豆浆盒子忽然动了动，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手指沾着仅剩不多的豆浆在地上写出一行娟秀的楷体：你胆子很大。

　　郭雨置之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地收下了鬼的夸赞。

　　地上又写出一行字：今晚十点祭坛见。

　　顿了片刻，解释道：我需要巫力现身，现在我送你出去。

　　用豆浆写的字很快干涸下去，眼前出现一面透明的帘幕，透明的颜色和空气几乎融为一体，但它无风自动，分割两界的缝隙分外明显。

　　见郭雨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上又缓缓出现一行字：怎么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郭雨冷着脸毫不客气地反问道，这只鬼似乎还没有认清现实，“没有人告诉过你求人办事应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吗？”

　　空气中温度稍冷了些，几秒后恢复常温，不知是不是错觉，郭雨仿佛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声，紧接着一行字缓缓地呈现在眼前：我无心害你，请你帮帮我。

　　眼见这只鬼无奈妥协，郭雨心里乐的炸开了花，但她依然维持着冷脸，“帮你什么？”

　　地上出现一行断断续续的文字：我的…朋友有危险，我需要你救她，也只有你能救她。

　　如果只是救人，郭雨尚且认为这鬼是随机缠上她的，可从女鬼陈述中那一句“只有你”来看，很明显是特意找上门来的。

　　似是看出她的困惑，只见那文字继续延续：逆转试剂。

　　郭雨顿时吃了一惊，总算明白了女鬼话中含义。

　　停顿了许久，女鬼没再继续写下去，空气忽然变得压抑凝重，郭雨能感觉到周围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情绪，显然女鬼无意说出缘由或是有其他难言之隐，郭雨没再追问下去。

　　但一码归一码，这只鬼不请自来，几次的行为着实惹人厌，既然它主动送上把柄，怎着也得狠狠宰它一顿。至于能否成功帮上忙…作为拥有主动权的甲方，谈判的气势一定要足。

　　郭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这惹人嫌的鬼大出血，于是她面不改色地开始得寸进尺：“那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冰冷的气温如寒霜飞雪天，镶嵌在空中的那道透明的帘幕陡然消失不见，空间再次封闭，一切似乎都在警告着郭雨，她现在面对的是何种存在。

　　对此郭雨毫无惧色，冷言冷语地讽刺道：“你扰我睡眠，躲在厕所里吓唬我，我没让你陪我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现在还想白嫖逆转试剂，这人一旦做了鬼就不需要脸见人了是吗？”

　　如此僵持了十几分钟，郭雨念想着自己感应不到虞朝，而虞朝很可能因为到处找不到自己而着急担心，郭雨有些犹豫是否要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时，伴随着周围的温度缓缓回升，一行略显潦草的楷体出现：条件任你开。

　　见这只鬼还算明事理，并且出手阔绰，郭雨立刻将适可而止的想法抛之脑后。

　　现在它的把柄在她的手里，如果这只鬼胆敢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折腾她，她保证会让这只鬼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恶人行恶。

　　郭雨心里想的表现在脸上却是优雅的微笑，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浅浅的笑容里分明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邪劲，以至于地上的影子离她远了些。